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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沒說什麼,相對於拋棄他的母親,生父於他更是比陌路人還要陌路人。就是聽老鬼說他生父客死他鄉,阿念也沒什麼特別的感情,他問,“那母親呢?母親去了哪兒,你知道麼?”
老鬼很坦白地,“我上輩子到死都在查。”
阿念對自己的父母完全沒有老鬼這種執念,到死都在查,查這種沒要緊的事做甚,他只要有子衿姐姐就夠了。
恭喜了一回沈姑姑何姑丈,阿念去幫著子衿姐姐準備晚飯,其實已經做的差不離了,見廚下又炸了小魚,阿念拈一個給子衿姐姐吃,何子衿笑,“你吃吧,我吃過了。”她是廚子,有好菜都是她先嘗,又問,“今天去哪兒玩兒了?”
阿念咬一口蘇脆蘇脆的炸小魚,道,“就是碧水潭芙蓉寺。”縣裡只這兩個知名景點,阿念道,“明兒早上去爬山。”
何子衿有些羨慕,“這倒是不錯,就是平日裡閒了多爬爬山,對身體也好。”她也喜歡爬山,就是這年頭兒,女人出門實在不方便,據說這會兒民風還開放了呢,擱前朝,女人出去都不能露臉……但何子衿要出門,也要有人跟著才成的。
阿念瞧出他家子衿姐姐的惆悵,悄聲道,“等他們走了,我陪姐姐去爬山。”
何子衿再捏個炸小魚給阿念擱嘴裡,“好啊。”
兩人先把菜擱食盒裡,待前院擺好桌椅,阿念就幫著提了過去。
用過晚飯,何子衿與周婆子在廚下收拾,讓翠兒去各處送開水,之後何子衿各處又查看了一遍,瞧了沈氏一回,方回房休息。阿念早在等著他家子衿姐姐了,何子衿笑,“是不是來看新衣裳的?”
“剛看到了。”阿念不急著說他的新衣裳,從懷裡掏出個小布包,遞給何子衿,“今天出門,我給子衿姐姐買的。”他過年的壓歲錢都是給他家子衿姐姐收著的,其實在家用不到什麼錢,但出門什麼的,子衿姐姐也會給他零用錢。今兒出去玩兒,瞧見這簪子好看,阿念就買下來送給子衿姐姐了。
“是什麼?”何子衿接了,打開來見是根木簪子,簪子打磨的光潤雅致,簪頭是兩朵簇簇桃花,雕琢極是精細,何子衿笑,“真好看。”是真的好看,這可能就是鄉間手藝人雕琢的木簪,但這手藝在何子衿看來真是上上好,惟妙惟肖,說得上是藝術品了。
見子衿姐姐喜歡,阿冽也高興,道,“這是桃木簪,桃木可以避邪。等以後我賺了錢,給姐姐打根金的。”
“這根就很好哪,金的我有一匣子。”何子衿摸摸阿念的頭,對鏡插上了,問,“好不好看?”
阿念仔細端量了一回,給他家子衿姐姐重新簪了,“這樣更好看。”
兩人正說著話兒,何老娘在東間兒正房問,“是阿冽麼?”
何子衿阿念兩個便去了何老娘屋裡,何子衿笑,“是阿念,祖母看,阿念給我買的簪子。”指了指頭上的桃花簪。
何子衿頭略歪,何老娘湊近了看一回,“嗯,還成。”鼓勵阿念,“好生念書,以後給你姐姐打金的,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的本事。”
阿念素知何老娘的脾性,笑,“是。”
何老娘還在歡喜沈氏懷孕的事呢,因為馬上要有第二個乖孫,何老娘簡直歡喜的睡不著覺,問阿念,“你姑姑要給你生小弟弟了,你知道了不?”
阿念笑,“知道了。剛過去給姑姑、姑丈道喜了。祖母只管安心,我就看你這看院裡這棗樹花兒開的多,棗兒了結的多,可不就是大大的吉兆麼。棗子棗子,原就寓意多子的。”
阿念幾句話把何老娘哄的樂開花,何老娘連連道,“不愧是讀書人,知道的就是多。怪道你姑丈時常誇你聰明呢。”
阿念笑,“孩子都是自家的好麼。”
正說著話,何恭過來了。何恭極孝順,一早一晚,晨昏定醒,沒有一日落下的。何恭笑,“打外頭就聽著娘笑了。”
何老娘笑,“家裡有喜事,我歡喜。”
何子衿阿念起身,何恭過去坐了,道,“都坐吧。”同老娘道,“子衿她娘也說我過,我說天有些黑了,就沒叫她過來。”
何老娘道,“就是這樣,孝順不在這一時一刻,把身子養好是正經。”
何子衿端了盞茉莉茶來,何恭聞著極香,喝了兩口。何老娘今日歡暢的很,天黑也不困,見著兒子,還興致盎然的同兒子說起古來,道,“當年你太奶奶只生了你爺爺一個,你爺爺只生了你爹一個,到我這兒,生了你們姐弟兩個,你奶奶活著時就說我旺家。果不其然,你媳婦可不又有了。”闔著兒媳婦懷三胎全是她老人家給旺的。
何子衿還很捧場的拍何老娘馬屁,“我就說麼,都是祖母這命旺。”
子衿姐姐捧完,阿念接著捧,“家裡如今樣樣順遂,就是我們,也全都是托賴祖母的福氣庇佑啊。”
何老娘美滋滋的一咧嘴,假假謙道,“一般一般啦。”
第146章 閒聞
????沈氏有了身孕,闔家喜悅。
隔日便是書院張榜的日子,全家人都記掛著這事兒呢,一大早的就打發僕人去看榜,好在書院頗是人性化,除了書院外張貼榜單外,還在碧水縣縣衙外的公示欄里貼了一份,以方便考生查看。小福子與馮家兩個男僕早早就去了,半個時辰才歡天喜地的跑回家,小福子鞋還擠掉一隻,因要先回屋換鞋,這報喜的頭一名便讓給了馮家男僕小喜子,小喜子搶著報喜,當頭一句就是,“少爺們都考上了!”
接著小福子趕來細道,“學裡分甲乙丙丁四個班,咱家念少爺與親家燦少爺都是乙班,熠少爺煊少爺是丙班,炎少爺冽少爺是丁班。”
最自信的就是馮炎何冽了,這兩人在短短十來天內就結下了深厚友誼,馮炎笑,“我就說沒問題的。”何冽亦道,“當時題目就不難,全答上了。”
何恭忍不住道,“聽你們這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考的是甲班呢。”
馮家另一男僕小樂子回來的最晚,自袖筒里奉上一張名單,不急不徐道,“這是本次考試名次分班。”
三個男人一瞧,馮凜接著樂了,道,“阿炎,你是最後一位哪。”何恭道,“嗯,阿冽比阿炎強一個名次,你們倆,在丁班一個倒第一一個倒第二。”難兄難弟!
何冽馮炎仿佛受到偌大誇獎,兩人伸手一擊掌,齊聲道,“這就是運道啊!”逗得屋裡人都笑了。
馮凝道,“考上就好,既有運道,也得好生念書,待入學後一併用功,等年下考試時可不許是這個名次了。”
幾個孩子都起身應了。
何子衿笑,“祖母,先叫小福子去芙蓉樓定兩桌上好席面兒吧。”
何老娘笑呵呵地,“是該好生吃一回酒,這算是雙喜臨門!”就要打發小福子去。馮凝道,“來打擾這些天,怎能再叫老太太破費,我已命人定下席面兒了,中午就送過來。一則賀恭弟人丁興旺,二則小子們爭氣,總算沒白來一回,咱們好生吃回酒才是。”
何老娘心下熨帖的要命,想著馮凝實在會辦事兒,省了她老人家一筆銀子。她嘴上卻不肯虧了禮數,笑,“這豈不是叫你請我們了?”
馮凝是個溫和性子,心下喜悅,面兒上也並不大說大笑,他溫言淺笑,“倘每日都能有此等喜事,我情願每日請吃酒。”
何老娘也便沒再爭這個,只是叫周婆子提前搬出窖里的好酒燙了。
何老娘又對馮凜馮凝道,“你們在碧水縣無房舍,不如就讓阿燦他們住到家裡來,以後孩子們上學彼此也有個伴兒。再者,孩子們功課上的事兒,就近就能問阿冽他爹了,也便宜不是。”他家是不準備讓阿念何冽住宿走讀的,何老娘便順嘴說了。當然,估計馮家是不會偌厚臉皮將四個孩子都託付給她家滴~馮凝笑,“不瞞您老人家,這次來一則是送他們幾個小的考試,二則也是想著在碧水縣置些房舍產業,畢竟以後族中小子們,倘天資尚可便要來念書的。以後少不得您老人家多照應了。”
見馮家已有打算,何老娘笑,“親戚間,本就應該的。”
芙蓉樓是碧水縣最有名最高檔的飯店了,何冽心心念念的紅燒肘子這回總算是吃著了。因孩子們都考上了書院,家裡頗是熱鬧,用過午飯,孩子們也不睡午覺了,就在何子衿先前的耳房前的薔薇花架下說話兒,何冽道,“這肘子味兒好吧?”他小時候在人家席面兒上嘗過一口,就再也忘不了了。可惜芙蓉樓的東西太貴,家裡等閒不會買來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