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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姑娘笑,“有勞了。替我跟你們奶奶說,多謝她想著。”
怡鶴幫著擺上,又行一禮,便帶著小丫環退下了。
三姑娘其實還不是很餓,主要是緊張的都不知道餓了,不過,還是吃了半碗面,也叫碗豆小麥她們吃了些。
待用過飯,過了一時,陳二妞才帶著丫環婆子過來說話。她身子沉了,這種熱鬧場合便不往人多的地方鑽,三餐也不在喜酒席面兒上吃,都是在自己院裡用。
見陳二妞來了,三姑娘忙起身笑道,“二妹妹來了。來,坐。”陳二妞肚子頗大了,坐椅子舒服些。
陳二妞扶腰坐了,笑道,“估摸著三姐姐用過飯了,我過來瞧瞧。”
三姑娘笑,“還是妹妹想著我。”
陳二妞主要是跟三姑娘說一些胡家的事,尤其是明日認親,幾時過去老太太那裡,介時除了家裡人,來的親族有幾多。絮絮的說了一會兒,把該注意的事兒交待明白,又勸三姑娘不要緊張云云。陳二妞如今容易勞乏,便起身告辭了。三姑娘起身要送,又想到自己剛進門兒,不好出房門。便與碗豆小麥道,“替我送送二姐姐。”
陳二妞笑著告辭,回自己院兒里休息,隱隱便能聽到府里的歡笑聲。有三姑娘嫁進來做妯娌,陳二妞也挺高興的,只是不能往前頭去了,便叫丫環過去打聽著,一會兒回來稟她。
今日胡家熱鬧得很,胡老太太跟前兒諸多人逢迎,都笑,“唉喲,新娘子好生標緻,再沒見過這般好樣貌的。人也靦腆溫柔,阿文實在有福,老太太您就等的抱重孫吧。”
這種祝福的話可不能謙虛,胡老太太笑,“好!借你吉言!”
胡山長身邊兒則是一幫子文人雅士,都在說何家出的對子有趣,笑道,“出的巧,對的也妙。”虧得胡家也是有高手的人家,不然這幾個對子也得難去半條命啊。
胡山長笑,“這樣才有趣。”
再一想,何家雖是尋常之家,家裡也是有秀才的。便有人說,“何秀才二十出頭兒便中了秀才,這幾次下場,磨練的也差不多了。我見過一回他的文章,差的就是運道了。”
“對了,今年秋闈中的何舉人,可是他家?”
胡山長拈著鬍鬚笑,“同族。何舉人是何氏家族族長之子,與我們親家也是極親近的。這回來送嫁的全福娘子,就是何舉人的母親。”何氏家族今年秋闈大出風頭,闔縣秀才就中了一個何洛,還這般年輕。何洛雖然不是何恭家的人,畢竟是同族,在這個講究宗族一體的年代,一個家族出過舉人,闔族臉上都有光彩的。三孫子娶的陳氏女,陳家財帛豐盈,嫁妝厚實,孫子只要正正噹噹的,一輩子吃喝是不愁了。四孫子娶親,更加符合胡山長的審美,說起話來還能說一說迎親時對的對子,文雅~“何舉人這也算少年得志啦,更難得他文章厚重沉著,沒有半點和少年人的輕浮飛揚。再磨三年,說不得下科春闈便能金榜題名。”又有人問,“聽說阿宣明年下場秀才試?”
胡山長笑,“這兩年,書院有幾個不錯的苗子,秀才試就在咱們本縣,想著讓他們試試。”
大家便說到秀才試上。
胡家親戚多,胡文雖是娶的小戶女,排場仍是如胡寧成親時一般,擺了三日酒。
第二日認親,三姑娘才算見識到胡家的宗族親戚,一大早的去正房拜見婆家的直系親戚,胡大老爺夫婦在外為官,三姑娘的四樣針線就是給胡老太太與胡山長的,胡老太太給了一對金鐲。余者長輩,便是今科秋闈失利的胡大爺胡宇與其妻胡大奶奶黃氏,另外胡家二房三房的人了。長輩們都有給新娘子的見面禮,平輩弟妹,三姑娘做嫂子的,便是一人一雙鞋,胡姑媽笑,“侄媳婦的針線就是好。”說是小門小戶的,這也忒摳了,比不得三侄媳婦認親時那叫一個慡快,就是給對銀錁子也比鞋好吧,她家閨女又不缺鞋穿!
三姑娘何等人,她自小就學針線賣與繡坊,後來又做過繡坊帳房,底層見識豐富。一眼瞧出胡姑媽似有不滿,三姑娘不動聲色,拂一拂腰間流蘇玉墜子,笑,“姑媽贊我別的我得謙著些,針線就不謙虛了,不然怕墜了師門名聲。”
胡文笑,“姑媽,你侄媳婦沒別的好處,繡坊是極熟的,姑媽要有什麼繡活托給繡坊,有你侄媳婦的面子,肯定給姑媽優惠。”
陳姑媽笑,“唉喲,這才第二天,就知道偏著媳婦了。我要有繡活,有侄媳婦這樣的能人,哪裡還要麻煩繡坊?”
“成成,您是我親姑媽,您吩咐一聲,刀山火海,侄子我也不在話下啊。”胡文笑,“就是一樣,有活兒近期沒空。我們急著生兒子,給祖母抱重孫子呢。”
一屋子人都笑了,胡老太太笑,“好,我可就等著啦。”
胡文笑,“一會兒來的親戚多,大嫂子,你可得指點著你弟妹些啊。”
胡大奶奶黃氏笑,“看二弟歡喜的,笑不攏嘴啦。”
胡文這話就沒個完啦,道,“我怎麼聽說大哥當初比我更歡喜哩。”
黃氏笑,“看到四弟,才知道什麼叫真歡喜。”
“我侄兒都倆個了,大嫂現在知道也晚了。”
黃氏帕子掩唇直樂。
一時待族人們來了,又是一通認親見禮,這次,平輩的族弟一人一雙鞋,族妹則是一人兩支絹花兒。甭管胡文如何樂呵,族人們都覺著,這與去歲陳二妞直接每人兩個實心銀錁子比,忒簡薄了。
女人們在胡老太太屋裡說話時,就有本家的一個三嬸子問三姑娘,“那天親家過來鋪妝,見著侄媳婦的家俱,那是什麼木料子打的,瞅著眼生。”
三姑娘笑,“是松木打的,三嬸子沒見過松木?”
胡三嬸子掩嘴笑,“不是沒見過松木,是松木打家俱罕見,一時沒認出來,侄媳婦一說,可不就認出來了。”
三姑娘笑,“相公是讀書人,我慕松柏風骨,故此用松木打的家俱。嬸子家肯定沒這個,要不怎麼能覺著稀罕呢。”
胡三嬸子這把年紀,不想竟叫個年輕媳婦說下去了,再起一話頭兒,笑問,“記得侄媳婦不是咱們碧水縣的人吧。”
三姑娘笑悠悠地,“自小長輩就教導我說要出嫁從夫,我想著,相公是哪兒的人,我就是哪兒的人。”
胡三嬸子在族中最是個刁鑽的,實不料一朝遇著對手,勉強笑笑,“侄媳婦好伶俐的口齒。”
三姑娘含笑道,“誒,天生實在,有什麼說什麼,嬸子別嫌我口直就行了。”
陳二妞打圓場道,“妹妹以後就知道了,三嬸子也是心直口快的性子。”
胡三太太直笑,“文哥兒媳婦慡俐,我就喜歡這脾氣。”這小媳婦說話,有一句算一句,真來勁。
胡老太太含笑吃瓣桔子,難怪她孫子死活相中三姑娘,娘家是差了些,但只看這口齒,過日子便不吃虧。
事後,陳二妞同她娘陳二太太說起三姑娘來都是,“平日裡可瞧不出三姐姐這般厲害來,娘不知道,那個三嬸子,可刁鑽了。結果,兩句話就叫三姐姐給說啞了。”
陳二太太笑,“把厲害掛臉上的叫潑婦,三姑娘這種厲害才是真正厲害。你們既是姐妹,又做了妯娌,可得彼此多幫襯。”
陳二妞道,“這還用娘你說,我曉得咧。”
第201章 婆家,娘家
何家擺過三姑娘出嫁的喜酒,江仁便要與父母回家過年了。
沈氏準備了給江家的年禮,都是實惠東西,王氏眉開眼笑的客氣,“來一趟是給妹妹幫忙的,還要拿著走。”
沈氏笑,“嫂子這就見外了,嫂子大哥跟著忙活了好幾日,還有阿仁忙這一年,又是大過年的,怎麼能叫嫂子空手回去。”王氏為人是有些嘴碎小算計啥的,幫忙也是真幫忙。她家擺酒都是自家預備的席面兒,連帶著雞鴨豬羊都是早早的頭年就放在佃戶家裡養的,但,好幾日的酒席,宰殺鋪派都是族中女眷過來幫的忙,王氏也跟著實實在在忙活這好幾天呢。
王氏笑,“那我就不跟妹妹客氣了。”
“本就不用客氣。”江家不算外處,也是弟弟的丈母娘家,沈氏笑,“阿仁過了上元節再來。”
王氏剛要說好,江仁已道,“姑姑,這怎麼成,十六書院就開學了,我十五之前就得來,鋪子裡清掃不說,貨也得搬出來晾一晾曬一曬的透透氣,還有開張什麼的,事兒多著呢。”
沈氏不在意這一天兩天的,主要是想著江仁是家裡獨子,一年到頭兒在縣城裡回家次數有限,想讓他在家陪父母過完節呢。沈氏笑,“晚個一日半日的有什麼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