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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一聽是朝雲師傅給的,何老娘也就不說什麼了,何老娘忙叮囑自家丫頭一句,“那可得叫阿曦收好了,她小孩子家毛手毛腳的,不然你幫她收著,別弄丟了。朝雲師傅給的,定是好東西。”
何子衿笑道,“我與她說了,她仔細著呢。”
“這幾個孩子,要說仔細,還是雙胞胎,那倆小傢伙,一看就會過日子。”
何子衿笑道,“是啊,都說他倆您老人家真傳哩。”
何老娘得意地翹起下巴,“那是!”
阿曦這及笄禮之後,胡家江家都未久待,兩家人都有北昌府的生意,一時放不下。阿念與胡文、江仁不知道說什麼事,好幾天都在書房呆著。及至兩家人告辭時,三姑娘把二郎留下了,二郎去歲秋闈失利,跟家裡商量了,他留在北靖關追隨羅大儒繼續功讀文章。
沈氏何恭亦是不能久待,何恭衙門裡還有差使,余者親戚朋友也都告辭去了。何子衿留祖母在家住些日子,原本興哥兒去帝都後,何老娘就覺著家裡冷清,老人家都喜歡熱鬧,何子衿這樣一說,何老娘就應下了。沈氏知道婆婆一向是喜歡跟自家閨女住的,還是道,“母親在子衿這裡,家裡豈不就剩我與相公了。”
何老娘道,“你倆就你倆唄,只管好生過日子,我住幾天就回。”
沈氏沒法子,只得叮囑了閨女一番,與丈夫先回了北昌府。沈氏回北昌府路上還與丈夫說呢,“孩子們小時候就盼著他們什麼時候長大,這一長大,都各去過各自的日子了,家裡反是冷清了。”
何恭笑著拉過妻子的手握在掌心,“冷清什麼,我就盼著咱倆過日子呢。”
沈氏笑嗔丈夫一眼,“什麼年歲了,倒說這樣的話。”
“什麼年歲都是你相公。”何恭神色溫和,道,“當初咱倆剛一成親,我就想著趕緊生兒子,好叫娘高興。好容易你有了身子,生了咱們子衿。娘那會兒一門心思盼孫子,為這個,你還沒少動氣呢。”
沈氏想到自己年輕時的性子,也笑了,“那會兒年輕,其實我也盼第一胎生個兒子好叫娘高興,可閨女也是親生的啊,那樣嫌棄咱們子衿。”說著又是一笑,“後來也奇,沒過兩年娘就轉了脾氣,總是給閨女買點心吃。那會兒我還說呢,那飄香坊的點心,多貴啊,我都捨不得,娘隔三差五的就給閨女買來吃。”
何恭笑道,“娘就那性子,嘴硬心軟。”與妻子道,“如今兒女都娶媳婦嫁人了,也該咱們二人過些清靜日子了。”
沈氏笑道,“這也是。”
於是,北昌府街頭就出現了最恩愛夫妻二人組,不管是沈氏去鋪子裡選胭脂,還是去花市看花糙,亦或是休沐時驅車往荷花湖攜手散步,都是夫妻為伴。沈氏還會偶爾準備宴會,就請幾家相熟的朋友,小聚一二,亦是人生樂事。連李巡撫夫人都同丈夫道,“看何家,雖非大戶人家,何親家夫妻卻是這樣的恩愛,咱們三丫頭有福。”
李巡撫笑道,“是啊,不盼別的,就盼他們小夫妻二人能與何親家這般就很好。”
李夫人微微一笑,覺著給三孫女這親事結的好。
李家三位姑娘與蘇冰留在江家做客,阿曦帶她們參觀北靖關的風光,介紹她們與自己在北靖關認識的新朋友祝姑娘。祝姑娘約上人,一道去糙場打獵。
北靖關民風比北昌府開放的多,不過,閨秀們出門,總有兄弟陪伴的,像阿曦出來,雙胞胎和小叔子紀珠也要一起玩兒的。紀珠時常在給大哥的信上說,與嫂子玩兒這個了,與嫂子玩兒那個了,鬧得紀珍在帝都都擔心他弟會不會看上他媳婦,這可是亂倫啊弟弟!
反正,紀珠是很喜歡跟阿曦一道玩兒的。
大家一道打獵,連何老娘也跟著一併來的,當然,何老娘不騎馬也不打獵,她老人家坐車,在帳子裡歇著,與余嬤嬤一道指揮著丫環們做些餐前準備。待孩子們帶獵物回來,定要烤肉吃的,何老娘道,“這肉啊,就得現殺現烤才香。”她老人家雖然牙掉了幾顆,如今都換成了鑲貝的,並不耽擱吃肉。
余嬤嬤點頭,“是啊,非但鮮,烤出來也香。”
與何老娘一道坐等的就是李二姑娘,這位姑娘不懂打獵,就在帳子裡留守了。李二姑娘望遠處群山蒼茫,天空白雲朵朵,不禁詩興大發,很想做一兩首詩來聽,只是轉眼一看,除了何老娘余嬤嬤這倆半文盲老太太,就是準備吃食的丫環小廝,她就是做出詩來,這些人也聽不懂啊!
李二姑娘只得將一肚子詩興憋了回去,相對於李二姑娘的掃興,何老娘很是喜歡這地方,同餘嬤嬤道,“這地方好,夏天不冷不熱,還這樣的寬闊,咱們丫頭那處宅子雖是四進,我瞧著這裡四進宅子比北昌府的四進要寬敞似的。”
“是啊,我瞧著是大四進。”
何老娘帶著余嬤嬤四處遛達,道,“多好啊,花是花,糙是糙的。”
李二姑娘聽這文盲話都不曉得說什麼好,哪裡的花是糙糙是花嗎?
李二姑娘悄悄吐槽一回,何老娘溜達一圈,回頭就瞧著丫環們煮的湯,還有準備的石頭啥的,何老娘就問,“這石頭是用來做什麼的?”
那丫環回道,“老太太,這北靖關在獵物多,許多人都是打獵後直接就烤來吃的,烤的時候就要用這石頭。”
“是放在石頭上烤麼。”
“不是,是用石頭壘個四方的石鍋一樣,把獵到的羊啊雞啊的放裡頭,外頭點火,半個時辰就熟得透透的。”
何老娘研究了一下,點頭道,“這法子好。”
何老娘還很關心的問李二姑娘,道,“二姑娘喜歡吃烤肉麼?”
李二姑娘笑的矜持,“我不挑食的。”
“不挑食好,我們丫頭也不挑食,不挑食的人有福。”何老娘笑呵呵的與李二姑娘說話,“你這丫頭生得文靜,念過不少書吧?”
李二姑娘道,“略識得幾個字。”
何老娘有些失望,“沒念過書啊。”算啦,原本瞧李二姑娘斯文,還想送幾本自己的著作給她呢。
何老娘現在自覺半個文化人,不大願意同文盲要交道,聽李二姑娘說沒怎麼念過書,何老娘語重心長道,“女孩子,還是多念念書的好。”
李二姑娘鬱悶的:嘿,老太太,我就是謙虛那麼一說~我其實詩書滿腹,才高八斗好不好!
待得下晌,阿曦等人騎馬帶回獵物,何老娘吃了石鍋燜烤出來的鹿肉和羊肉,何老娘回家後都念念不忘,與自家丫頭道,“再沒這樣肥美的了。”
何子衿笑道,“現剝皮現烤,石頭的保溫性好,烤出來都不用別的調料,醮一點鹽巴就很好吃。”
“對對對。”何老娘道,“再洗些大葉子青菜將肉一包,放嘴裡,要多香有多香。”
總之何老娘是吃得高興,還悄悄與自家丫頭道,“幸虧興哥兒沒定李家二姑娘,先時李家與咱家說那二姑娘如何如何有才學,我今兒問她,她說只些許認得幾個字,原來學都沒上過,不如三姑娘自小就在咱家女學上學的。”
何子衿:人家說些許認得幾個字是謙虛吧?
何子衿笑道,“人家謙虛才那樣說呢。”
何老娘就不理解了,“可那明明念過書,幹嘛說只認得幾個字啊?”
“小姑娘家,害羞,就這樣說。”
何老娘長嘆,“都不懂現在的小姑娘了。”第二天她老人家問阿曦,“阿曦,你書念得如何了?”
阿曦道,“不敢說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載吧,也還成啦。”
何老娘哈哈直樂,心說,這才是咱們老何家人哪!
李家姑娘與蘇冰住了十來天方告辭,阿曦怪捨不得她們呢,李家大姑娘道,“再住下去,祖母就要著人來接了。”
李三姑娘也說,“有空我們再過來。”還與阿曦道,“我與二姐的及笄禮在八月,阿冰的及笄禮在十月,你可得來啊。”
阿曦道,“一準兒去。”
女孩子有女孩子們的友誼,祝姑娘聽說李家三位姑娘與蘇冰要回北昌府,也過來送她們一送,還有吳將軍家的長子夫妻與次子也過來了,因吳大郎成親是雙胞胎做童子壓床,吳大奶奶成親後與也時常同婆婆一處來江家做客,吳大奶奶有了身子,已是頗為笨重了,知道幾位姑娘要走,特意過來相送。
幾位姑娘走後,何老娘一直住到中秋,阿曦參加李家二姑娘三姑娘及笄禮回來,何子衿的意思是,就讓祖母在自家過年。何老娘是不肯的,她過年一定要在兒子家過年才成的。結果,沒等到過年,剛吃過中秋節的月餅,何恭就讓江仁來北靖關時接何老娘回去,無他,沈氏又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