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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衿道,“想吃明兒還做,這又不費事。”
“凡炸的菜,都不好熱第二遭的,不獨是蒸籠上一蒸失了原味兒,就是哪怕在油里過油炸一遍,你也會覺著過了火。”江仁感嘆,“子衿妹妹你這手藝真是絕了,上次去州府進貨,我還在州府館子裡吃了一回炸藕盒,覺著還沒你做的好吃呢。”
江仁很是贊了何子衿一回,從何子衿的手藝說到何子衿的人品,再從何子衿的人品夸到何子衿的本領,那真是夸的何子衿好似天上神仙下凡啊。江仁原就是做生意的嘴巴,這贊起人來,真叫一個天花亂墜、滔滔不絕,把阿冽聽的直說,“唉喲,我要不是知道阿仁哥說的是我姐,我以為阿仁哥說的是廟裡菩薩呢。”逗得大家笑翻。
何子衿狐疑地瞧著江仁,“不會是想讓我長工資吧?”
江仁立刻挑眉瞪眼,“這可不是把你阿仁哥看扁了!我這話,完全是真心實意出自肺腑啊!”
孫御史笑眯眯的瞅江仁一眼,江仁笑嘻嘻地,“其實我是想著,這回阿冽他們休沐,我也請兩日假,要回家一趟。”
何子衿反應粉兒快,“不會是回去相親吧?”
她這話一出,何家諸人都覺在理,何老娘道,“嗯,阿仁也是大小伙子啦,你又是家裡獨子,是該張羅成親的事啦。傳宗接代,可是大事涅。”
沈氏也說,“你娘時常同說,就盼著你早日成家呢。”長水村,那是沈氏的娘家,沈氏對娘家自然是很熟悉的,問江仁,“是哪家的閨女?”
阿冽也跟著湊熱鬧,問,“阿仁哥,什麼時候吃喜酒啊!”
俊哥兒不知有沒有聽懂,就手舞足蹈,奶聲奶氣的喊,“媳婦兒!媳婦兒!”
江仁一向臉皮厚實,這會兒也不禁臉上微紅,連忙道,“不,不是相親,是章嫂子說她家附近有處小院兒,雖不大,也是個二進院子,蓋的年頭兒不長,因是舉家就剩女眷了,要往芙蓉縣投親,就想把這小院兒賣了。我過去瞧了一回,院子說是不大,正屋廂房加起來也有十來間屋子,青磚黛瓦,還挺新呢,要價四十五兩,我還到三十八兩,給了定銀,簽了契書,小章哥給做的擔保,我想著回家一則是把銀子拿來,二則也叫我爹我娘來認認門兒。”
何老娘大讚,“阿仁出息啊!宅子都置下了!”甭看她老人家別的不靈光,這上頭靈光的很,與沈氏道,“宅子都悄不聲置好了,我看媳婦也八九不離十啦。”
沈氏深以為然,笑,“阿仁做事勤快,又有出息,如今置了宅子,家裡也是有田產土地的,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只管與我說,縣裡好姑娘多咧。”
江仁三兩口喝光碗裡的牛辱,將碗一放,滿面通紅滴,“我,那個,我,我,那個,我先去鋪里了啊!”說完就跑了。
大家更是哄堂大笑。
何子衿一面笑一面說,“估計阿仁哥午飯也給羞忘了,阿冽你一併給阿仁哥帶去。”
阿冽用過飯就帶著兩個便當去找隔壁馮家同學一併上學去了。
孫御史來何家不過數日,就感覺到這家人每天歡欣活潑的生活,再加上有美食供應,孫御史遂打算多住些日子。他就在縣裡這兒逛逛,那兒瞅瞅,還時不時的買些東西,如今孫御史也不要阿念做陪客了,阿念畢竟年歲小,又要念書以備明年秋闈,孫御史從胡家借了胡文來隨他觀賞風景,拜訪一下縣太爺什麼的。看一個縣的人情風貌,基本上也就知道本地父母官是什麼路數啦。
阿念索性就在家念書,或者同子衿姐姐說一說江仁的八卦,“不知道阿仁哥跟哪個天仙好了,那天我帶孫叔叔去書院,阿仁哥就跟人家在裡間兒嘀嘀咕咕,我一進門,阿仁哥立刻從裡間兒出來把我往鋪子外帶,衣襟上還有淚痕呢。”
子衿姐姐摸著下巴分析,“阿仁哥不會給人騙了吧。”
“阿仁哥多精啊,只有他騙人,沒有人騙他的。”阿念有理有據的,道,“平日裡阿仁哥都是在鋪子裡打理生意,就是晚上,我們住隔間兒,他也沒有夜不歸宿過。我想著,肯定是正經人家兒的姑娘,不然,也不值當置宅子了。其實阿仁哥喜歡大些的宅子,像咱家三進宅院這樣的,他肯定是急著把事兒定下來,一時沒有合適的宅子就先買了個小的。”不然江家也是有百幾十畝田的人家,而且,自江仁來縣裡給何子衿打理鋪子這幾年,江家的田地已經增加到二百畝了,長水村他家是首富,在縣裡置個三進宅院肯定沒問題的。
何子衿道,“這也是,就是不知道阿仁哥瞧上的是誰了。”
江仁的意中人是哪位天仙一時不能知,到了書院休沐日,江仁早提前一日定了車馬,起個大早連早飯都沒吃,揣了兩個熱包子,又帶了一葫蘆水就坐著馬車回家去了。第二日,江大舅王氏夫妻就來了。
一家三口先是去瞧了江仁買的宅院,把餘款付給人家,正式在衙門過了契書。江仁在碧水縣這幾年,他本就是個跑生意的人,故此,碧水縣衙門裡熟人不少,給了書吏一角銀子,書吏給他插個隊,半盞茶的時間就都辦齊全了。
王氏到了何家說起兒子滿是驕傲的抱怨,“這小子越發膽色足了,置宅子這事兒竟不先與家裡說一聲。回家一說他在縣裡置了宅子,把我給驚的,一宿沒睡好。這樣的大事,只管自己做主。要不是宅子的事還要做交割,他爹非給他正正家法不可。”
何子衿笑,“看大娘說的,阿仁哥這幾年掙的銀子,再買一處這樣的宅院也夠了。事事不用你們操心就把宅院買好了,大娘還抱怨什麼,該高興才是。”
王氏笑呵呵地,“高興高興。”一轉話頭兒,“聽說大姑娘喜事近了,我還沒給大姑娘道喜呢。”
何子衿笑,“大娘要是得閒兒,介時過來一道熱鬧熱鬧。”
王氏打聽,“多早晚的日子,我必來的。”
沈氏笑,“十一月二十二。”
大家說一回何子衿的親事,王氏又發愁起兒子的親事來,何老娘道,“那天我還說呢,阿仁這孩子有出息,在縣裡置了宅院,你們家裡也有好幾百畝田地,何不就近在縣裡說一門好親事?我看阿仁這孩子以後是有大出息的,就看哪家閨女有福氣嫁過來啦。”
自從兒子到縣裡掙錢開始,王氏就一向以這個兒子為榮,如今兒子又在縣裡置了房舍,便是自王氏本心,也覺著家裡土妞配不上兒子了。只是……王氏道,“哎,咱們不是外人,不瞞嬸子,天下做親娘的心,自是都盼著兒子配一門好親事的。在家裡,給那小子說過十門親事不止了,他只是不樂意,你說把我氣的,我就常說,這哪是兒子,分明是我上輩子的冤家,只把我愁的沒法是法的,可怎麼著呢。在我們村兒那塊兒,三鄉五里的聽到是我家小子要說親,人家媒人都不願應承了。嬸子、妹妹都不是外人,你們見的世面也比我多,要是你們見到好姑娘,覺著阿仁還配得上人家,只管跟我說,我啥都不挑,現在只要那小子願意,我就都願意的。”這成親的事雖然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麼的,也不好不問問孩子的意思,尤其她家這個,說親說的人家媒人都不上門兒了,你說王氏愁不愁,王氏覺著自己現在腦袋上的白頭髮就是給兒子愁出來的。
何老娘心裡一划拉,還真有要做媒的意思,笑,“既這麼說,我就給阿仁留意啦。”
王氏直念佛,“只要這小子肯成親,嬸子就是我家恩人哩。”
江仁置宅子是大喜事,江大舅王氏夫婦都是喜在心頭樂在眉梢,尤其見何家還住著一位御史大人,那就是又驚又喜了。鄉下人最怕見官,儘管孫御史極清俊極和氣的人物,江家夫妻猶是戰戰兢兢,留下給何家的山物,當天就坐車回了老家。
雖然比較怕見官,江氏還是心下得意了一回,回家與公婆道,“阿仁他爹見著官兒老爺,話都說不俐落了,還靠阿仁給他爹圓場哩。這孩子,去縣裡這幾年,的確是開了眼界長了見識,人也穩重大方涅。”這麼出息,果然不是鄉下丫頭能配涅。
江太太含笑聽了,放下正在剝的花生簸籮,問,“宅子如何?”
江大舅道,“是處不錯的宅子,知根知底人家介紹的,青磚黛瓦,院子裡也是青磚鋪地,齊整的很,住了十來年,外頭瞧還新著呢,裡頭大梁用的是紅松,還有幾樣家俱主家沒搬走一併留下了,我看雖是榆木,也是老榆木。等天暖和了,我帶爹娘過去住上幾日。”
江老爺道,“這倒不急,說到家俱,咱家也要幾塊好木材,要不要再給阿仁宅子裡打上幾件新的。”
王氏倒了幾碗熱茶分了,道,“爹,我想著,阿仁這已是說親的年紀了,將來新媳婦還不陪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