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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恭驚道,“姑丈怎麼會——”

    陳姑媽哭道,“這世上,哪裡有不偷腥的貓!虧我給他生兒育女操勞一輩子!那沒心肝兒的,想當初我典當了嫁妝就為他開鋪子,他就是這樣回報我的!”陳姑捶心摧肝,媽淚如雨下。

    陳姑媽已經來了,何恭是正經的娘家侄子,定要出頭的,何恭並不推辭,張嘴便應承下來,道,“姑媽暫在家裡住下,我這就去問問姑丈。”

    沈氏攔了丈夫道,“先別急,這不是著急的事,先請姑媽住下。今天姑媽不回去,哪怕姑丈不來,表兄表弟肯定要來的。介時大家商量個妥當法子,快刀斬亂麻的把事情俐落解決了才好,不然拖拉起來,傳得沸沸揚揚,反傷臉面。”

    沈氏又勸陳姑媽,“姑媽想一想表哥表弟們,也得打起精神來。”捎帶給何老娘使了個眼色,她同陳姑媽交情尋常,許多話,還是何老娘這做兄弟媳婦的勸起來更有效。婆媳兩個罕見的心有靈犀了,何老娘接了沈氏的話,道,“是啊,大郎他們個個兒孝順,孫子孫女的也都出息,大姐看在孩子們的面子上,也得保重身體。不然真氣壞了,還不是便宜了外頭的狐狸精!你要有個好歹,難不成叫孩子們管狐狸精叫娘,孫子孫女的認狐狸精做祖母!”  

    姑嫂兩個果然不愧多年交情,何老娘這話當即戳了陳姑媽的肺葉子,陳姑媽眉毛一豎,咬碎銀牙,聲音中都帶著凜凜殺氣,“她休想!”

    “所以說姐姐得好好活著,好好過日子。若不然,你不好了,才叫狐狸精看了笑話!”何老娘恨恨地,“待他姑丈來了,我定要好生與他說道說道!”

    何老娘又道,“恭哥兒媳婦去廚下看看,燒幾個你姑媽愛吃的菜。恭兒去找你大表哥問清楚原由,阿余找出新被褥來,姐姐同我一道休息。”將人打發走,何老娘又細細的勸了大姑子許多話。

    何子衿就此感嘆,“男人有錢就變壞啊。”

    沈氏低聲叮囑,“可不許在你祖母和姑祖母面前這麼說。”

    “我又不傻。”何子衿無趣的踢踏著腳,“娘,我去賢祖母那裡玩兒行不行?”

    “在家呆著吧,一會兒就吃晚飯了。”

    “哪裡,剛吃了午飯,離晚飯還早的很。”何子衿道,“家裡亂糟糟的,讓翠兒送我過去就行。”  

    沈氏想想,一會兒幾個表兄弟定要過來的,怕要顧不上閨女,沈氏道,“那也好。賢姑媽那裡清淨些。”

    賢姑太太的日子是真清淨,等閒根本沒人打擾到她老人家,她老人家種種花養養糙喝喝茶看看書,實在閒了,再念幾段佛家經典,神仙一般的日子。

    何子衿屋裡的茉莉花就是賢姑太太送她的,如今何子衿過來,賢姑太太笑,“怎麼這會兒來了。”

    何子衿嘆口氣,先把翠兒打發回家給沈氏幫忙,就在賢姑太太這裡一邊吃點心一邊將陳姑媽的事說了。何子衿道,“家裡亂糟糟的,我就過來了。”

    賢姑太太早習慣何子衿小大人般的說話,何子衿咬著點心,看著賢姑太太打理花糙,覺著許多人成了親嫁了人,其實日子不一定比賢姑太太這守寡的過的更好。當然,守寡也要看運氣的。賢姑太太是守寡了,可她運氣真的不差,她在娘家守寡,服侍著父母歸了西。父母憐惜這個女兒命苦,臨終前留了一份產業給她。而且,賢姑太太畢竟是給婆家守寡,哪怕她住在娘家,婆家那邊也不能對有有貞潔牌坊的媳婦不聞不問。當年未過禮,賢姑太太就成了寡婦,而且,賢姑太太是立志守潔不嫁的,婆家也收拾了一些產業當做聘禮送來給媳婦傍身,至今每年婆家那邊還會來往。  

    賢姑太太得了這兩份產業,又住在娘家這頭,兄弟們都在,她自己名聲且好,日子過得舒坦是不必提的。且賢姑太太是明白人中的明白人,雖受了婆家與娘家的饋贈,可她畢竟是守寡的,一輩子無兒無女,手裡無非是這些傍身的東西。她活著時,東西自然是她的。不過,賢姑太太一早就請了兩家人來說得明白立過字據,若有朝一日她過身,東西依舊是各家歸各家,並不相干。

    雖中間少不得一些推讓客氣,可因這個,婆家娘家都沒了芥蒂,待她也只有更尊重的。

    所以說,守寡聽著辛苦,也得看誰來守這個寡。

    賢姑太太留何子衿吃了晚飯方命侍女青燈送她回家。

    陳姑媽已經搬回娘家住著,何恭沈氏一個要跟表兄表弟的商量如何解決陳姑丈納小之事,一個要負責一家數口人的吃食,到晚上休息時都難掩疲憊。問過何子衿在賢姑太太家吃了什麼,又說了幾句話,便叫翠兒服侍著何子衿去睡了。

    沈氏與何恭這裡還要商量,何恭道,“你沒見大表哥的臉上,腫的跟什麼似的,幸而沒叫姑媽瞧著,不然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沈氏問,“難不成姑丈還打大表哥了不成?”  

    何恭擰眉,“聽二表哥說,姑丈就跟鬼迷了心竅一般,大表哥不過略說了幾句,姑丈頓時翻臉,將大表哥打個好歹…”

    沈氏唏噓,“以前只聽說姑媽姑丈恩愛多年,生了這許多兒女,情分不同尋常。真不知外頭那女人何等手段,把姑丈迷惑到這步田地。”

    何恭不屑,隱隱瞧不起,“還能是什麼良家女子不成?但凡是個好的,就不能離間人家妻子兒女?”

    沈氏問,“那此事要怎麼辦呢?”說句老實話,陳姑丈要納小,畢竟是陳家的事。何家能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但要說去管陳姑丈,就不大現實了。畢竟,陳姑丈如今發了大財,縣太爺都要讓他兩分的。

    何恭道,“還是得先見一見姑丈再說。”

    沈氏擰眉思量半日,柔聲道,“姑丈這把年紀,在外行走許多年,按理說,也見識過不少了。這許多年,他與姑媽情分也好。若非等閒人,姑丈再不會起了納妾的心思。如今姑丈既說出口,這事兒,他是定然要辦的。你心裡要先有個底。”

    “我發愁也就愁在這兒。”何恭嘆,“明白了一輩子,怎麼臨了臨了倒糊塗起來。”  

    第24章 沈氏的主意

    ?見著陳姑丈時,何恭方明白,說陳姑丈糊塗絕對是客氣的說法,簡直失心瘋。

    陳姑丈到了何家,問都不問老妻一句,當頭一句就是,“阿恭,你什麼都不必說,二房,我是納定了的。”

    何恭險沒給陳姑丈噎死,他這樣好脾氣的老實人,都有些按捺不住心裡的火氣,冷了臉問,“姑丈就不擔心姑母麼?”

    陳姑丈分毫不放在心上,道,“你姑母就是耍耍性子,她又不是去外處,是住回娘家。她同你母親是極好的,老姑嫂兩個在一處說說話也好,讓你母親勸勸她。她也該賢良些了,我為這個家操勞一輩子,都這把年紀了,為兒孫掙下了萬世基業,享受一二是怎地?”

    瞧陳姑丈一幅理所當然的模樣,何恭暗想,這人真是瘋了不成?

    何恭不是什麼能說會道之人,看著陳姑丈這般無恥模樣心裡又躥火,正不知道說什麼,誰知陳姑媽踹門而入,一把推到陳姑丈身上便撕打起來,陳姑媽邊哭邊打,“當初你是怎麼跟我說的,這輩子絕不會看第二個女人一眼!你沒錢置鋪子,是我典當了嫁妝!你沒錢做生意,是我回娘家找哥哥借錢!我給你生兒育女操持家事,你這個沒良心的短命鬼!”  

    陳姑媽怒氣之下,下手絕對不輕,陳姑丈挨了好幾下,臉也給抓破了。他畢竟是個男人,一把鉗制住老妻,怒道,“我看你是瘋了!”

    何恭生怕陳姑丈傷了姑媽,連忙去將兩人拉開,陳姑媽嚎啕大哭,陳姑丈一摸臉上,好一把血。陳姑丈是場面上人,最看中臉面,如今給老妻傷了臉,頓時火冒三丈,若不是何恭在前攔著,陳姑丈就要動手了。饒這樣,陳姑丈依舊怒不可遏,指著陳姑媽一夜之間便老態縱橫的臉道,“是!我以前是用過你的錢,可我難道沒有報答你!這大家大業,是誰給你置下的!你身上的綾羅綢緞,是誰給你買的!頭上的金銀首飾,是誰給你打的!你以為,這些都是天下掉下來的麼!生兒育女怎麼了,哪個女人不生兒育女,哪個女人不操持家事!我不過要納妾,又不是叫你讓賢,你就這般哭鬧不休,你這等歹毒婦人,我就是休了你,外人也說不出個‘不’字!”

    何恭剛要說話,陳姑媽已受不住這話,嚎啕著又要撕打,“陳進寶!我跟你拼了!”

    陳姑丈實在怵了老妻的潑辣,暗道世間竟有這等彪悍婦人,而他,竟然與這等兇悍婦人生活了大半輩子!陳姑丈頗覺人生之不可思議,將袖子一甩,“你就等著喝李氏的進門茶吧。”抬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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