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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珍敲阿珠一記,笑,“男孩子,哪裡能用好看來說的。”給父母見過禮,父親要進宮述職,紀珍先接了母親和弟弟回家。紀夫人回家見宅子已是收拾齊整了,想著長子一人在帝都,連親事都要自己操持,饒是紀夫人一向剛強,也不禁動容,輕輕的拍了拍長子的手,道,“很好。”
阿珠一幅很懂行的模樣,也跟著點頭,“這宅子不錯。”又問,“大哥,你跟阿曦姐的新房也收拾好了嗎?在哪兒?我去看看。”
阿珍給母親遞上茶,“我們的新房,你去看甚。”
“我幫大哥你看一看,免得阿曦姐不喜歡。”
阿珍道,“用你看,你阿曦姐喜歡的很。”
阿珠就是很想去看啊,紀珍只得讓侍女先帶他去看新房了,紀珍自己坐著陪母親說話,道,“阿珠又長高許多,這麼遠的路過來,他倒是一點兒不累。”
紀夫人笑道,“他哪裡累,一路上問了八百遍什麼時候到帝都。”
紀珍問,“娘,大姐沒來嗎?”
紀夫人笑,“原本是想讓你大姐、大姐夫都一道過來的,不想這臨行,你大姐檢查出身孕,哪裡還敢讓她行遠路,以後再說吧。”
紀珍笑,“這可真是喜事。”
“是啊。”紀夫人笑,“出門前便遇這樁喜事,這一路上,也是順順遂遂的。”
母子倆說著話,紀夫人略歇了歇,也跟著長子先去看了個新房。
阿珠這先看過一遍的就給他娘做起嚮導來,他來到帝都簡直是歡樂的了不得,自小出身在北靖關的阿珠,乍來帝都,完全是與雙胞胎初到帝都的感覺一樣一樣滴。這種感覺,與雙胞胎特有共同語言,阿珠年紀本也與雙胞胎相仿,三人原就認識,雙胞胎見了阿珠,很有些帝都人的優越感,雖然他們這帝都人也不過做了一年多的時間。
紀容陛見之後,第二日江家就給紀家遞了帖子,第三天一家人正式拜訪,江家也是很鄭重接待。阿曦因在待嫁中,按現在的民俗規矩,並未出來相見。
因兩家婚期臨近,紀家人都是一幅喜悅的模樣,連紀容這素來不苟言笑的,目中亦露出難得的溫文。
兩家主要是就成親的一些禮儀進行商議,這方面,雙方都很好說話,紀家因紀氏夫婦特殊的人物經歷,在這方面都不大講究,何況,親家何子衿是有名的大仙兒,一切都聽親家的就是。因紀家態度和氣,江家夫婦總算是把嫁女前的心酸略略的收了些。想著,閨女早晚都要出嫁,紀珍這到底是知根知底看著長大的孩子。
兩家說定了成親的事,江家盛宴招待紀親家。
大家都在前頭吃飯,就阿曦一個在自己屋裡吃。一時,阿珠與雙胞胎過來,阿珠還神秘兮兮的塞給嫂子個小紙團,阿曦偷偷一看,阿珍哥寫的情詩,這可真是……酸死個人了。
然後,待阿珠走時,阿曦回了一首更酸的。
阿珠做為他大哥的小信鴿,回家邀功一般把嫂子回的詩交給大哥,紀珍接了詩,摸摸阿珠的頭,覺著弟弟沒白吃這些年的飯,總算有些用處,和顏悅色道,“你這頭一遭來帝都,待大哥閒了,想去哪裡玩兒,大哥帶你去。”
阿珠鬼頭鬼腦的,“大哥成親前我就去找雙胞胎,大哥成親後再說玩兒的地方吧。”
紀珍十分欣慰,贊他弟,“汝子可教也。”
紀珍這裡興頭頭的就等著娶媳婦了,江家雖捨不得嫁閨女,也知道閨女早晚都得有這一天。閨女嫁出去固然難捨,可要搞得跟李二娘一般,十八了還沒婆家,更叫人著急呢。
說到李二娘,倒是有一樁事。十八歲要擱何子衿前世,那絕對還是花骨朵的年紀,那會兒,你十八就是想結婚也辦不了結婚證啊。可在這年頭兒,一個姑娘家,十八還沒婆家,真能急死娘家人。李家人約摸是真急了,李夫人還跟何子衿打聽了回大寶。
說起大寶,簡直比李二娘還叫人急,何琪與江仁來信都說了,不拘什麼家世,只要是正經人家的閨女,只要大寶肯成親,他們就樂意。
關鍵是,大寶對愛情的忠貞簡直是兄弟中的第一人,他當年說喜歡隋姑娘,大家都以為是少年情懷,怕不能長久,偏生大寶就是個長情的,至今仍是痴戀隋姑娘。這樣的大寶,怎麼可能同意李家的親事,何子衿委婉的同李夫人說了大寶的情況,李夫人也便罷了。
李夫人也知道隋姑娘,因為這幾年隋姑娘一直就在女學,每月要去巡撫府回稟女學事宜,故而,李夫人對她還算熟悉。李夫人性子寬闊,並不因何子衿替大寶回絕了親事便心有不悅,李夫人說話極公道,“隋姑娘人品行事都是極好的,這幾年女學的事情,多是她在打理,什麼事都辦的清清慡慡。以前在北昌府時,我聽聞好幾戶人家打聽她,她都未曾許婚。要是江翰林誠心誠意,與隋姑娘能結百年連理,當真是一樁極好的姻緣。”李夫人用隋方幫著管理女學,自然查過隋方,也知道隋方因不能生育與前夫和離之事,就李夫人對隋方本人的評價,除了不能生養,這當真是個好姑娘。大寶這般衷情,李夫人與隋姑娘雖交情不深,但隋姑娘在女學這些年,李夫人心裡也有數,自然盼她有段好姻緣。
何子衿道,“我們一家子都盼著隋姑娘點頭呢。就是我那表嫂,這幾年也想通了,做父母的,雖是盼著兒孫樣樣都好,可到底,是為了兒孫過得高興。倒是隋姑娘,有些顧慮。這也怪不得隋姑娘,誰經過她的事,也會對再婚有些顧慮。不過,大寶這樣的深情,這世間,肯辜負這樣深情的人肯定不多的。”
李夫人點頭,“是啊。”
替大寶婉拒了李家的提親之意,何子衿就開始準備阿曦添妝之事了。
何家的要緊親戚基本上都在帝都,阿曦的添妝禮自然很熱鬧,尤其這一天也是女方曬嫁妝的日子,何家給阿曦準備的嫁妝也很夠看,儘管何子衿一直想著低調低調再低調,但阿曦定親早,這嫁妝置辦吧,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何子衿更是如此,平時得了什麼好物什,就分出一部分放到阿曦的嫁妝里,這些年攢下來,哪怕何子衿一直要低調的人,如今整理出嫁妝單子也是有些不大低調的。
起碼,阿曦這份嫁妝比起蘇冰的嫁妝來半點兒不遜色。
要知道,蘇冰出身世宦大族蘇氏,江家不過寒門出身。
倘不是何子衿的胭脂鋪子在帝都漸漸打響名聲,他家這麼給閨女預備嫁妝,怕就得有御史參劾江侍讀有貪污之嫌不可。不然,你一蜀中寒門,咋能給閨女整出這般豐厚嫁妝哩。
何子衿瞧著嫁妝單子時也覺著,自己給閨女預備的嫁妝還算不錯。
結果,這何子衿眼裡的還算不錯,在朝雲師傅看來,就很有些挑剔的意思。
是的,阿曦曬嫁妝,朝雲師傅這位資深宅男也過來了。他老人家一來,自然得先顧他老人家,朝雲師傅看了一遍,搖搖頭,卻是很給女弟子面子,沒直接批評,就是給阿曦添了十台嫁妝。
是的,別人添妝都是論套論件,朝雲師傅這樣的大戶,都是論台的。
何子衿很擔心師傅放大招,一直碎碎念,“孩子們,還是要艱苦些好。”
朝雲師傅道,“長輩們艱苦奮鬥,難道是為了讓孩子吃苦?”一幅慣孩子口吻,不理女弟子,神秘兮兮的與阿曦道,“明兒個過來,我有好東西給你。”合著您老人家還沒給完哪。
有朝雲師傅這十台添妝,別人再怎麼添也比不過他老人家去啊。不過,由於親戚家普遍女孩子少,阿曦嫁人,添妝著實不少。就是遠在北靖關的三姑娘與江仁、姚節三家都打發送了添妝禮。
何子衿最後一整理,阿曦嫁妝又多了十幾台。
蘇冰這新過門兒的嫂子,也給阿曦添了一套玉器,還與丈夫商量著,要不要給阿曦添些私房。蘇冰本就是個大方人,何況她與阿曦多年同窗,原就是好友,再加上前些天發筆橫財,蘇冰自己收著那麼大一筆產業,總有些過意不去,就想著,補貼小姑子小叔子一些。
阿曄道,“從我私房裡取一千銀子,到時我給阿曦,算是咱們做兄嫂的一番心意。”
蘇冰問丈夫,“你私房有這麼些銀子,父親母親知道不?”
“當然知道。”阿曄與妻子道,“這都是小時候的壓歲錢、月錢攢下來的,後來重陽哥做生意沒本事,找我們出分子參股,這些年的分紅。還有就是在北昌府買的一些田地,每年的收成。我平日裡又不怎麼用錢,攢的時間長了,也就多了。”
蘇冰不禁道,“我以前也經常攢月錢,怎麼就沒想到置田地呢。”
阿曄道,“一般大家大族,都在一處住著,子弟也不准置私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