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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娘咂舌,與陳姑媽打聽,“難不成州府上見面兒都要給金首飾的?”我的乖乖,以前她也去過州府,可沒聽說過有這規矩啊。當然,她去的州府也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也得看什麼人家。”陳姑媽面兒上浮起幾分自得,“要與那些有錢人家來往的話,人家出手不是金就是銀,咱家要是沒有,便要被人小瞧的。”
何老娘嘆為觀止,同陳姑媽道,“如今大郎既與這樣的好人家交往,大妞過年就十一了,這會兒留神看著,過幾年給孩子說個好人家。一輩子吃香喝辣,享不完的富貴。”這也是在碧水縣這樣的小地方,何家這樣的小戶,說話啥的也不避諱,直接當著孩子們的面兒就說起婚嫁之事來。
何子衿三姑娘倒沒啥,這兩人,一個嫩殼老心,一個自知艱難,唯陳大妞,如今陳家今非昔比,她也跟著母親在州府很開了眼界,又到了稍稍懂事的年紀,聽得何老娘這般說,臉兒上不禁有幾分熱熱的。
陳姑媽笑,“這就看她爹娘了,我這把年紀,也管不到孫女的親事上。”
何老娘笑,“一轉眼孩子們都大了。大妞不必你操心,倒是五郎年紀可到了,怎麼也不見姐姐操持著。”
“我去了州府好幾趟,就是為五郎的事。”說到小兒子的親事,陳姑媽忍不住翹起唇角,“州府有戶姓方的人家,做絲綢生意的,家裡的長女,我瞧著相貌性子都不錯。”
何老娘道,“姐姐眼力不差,我單想著五郎是小兒子,平日裡姐姐難免多疼他些,正該尋個穩重溫柔的。一般長女都格外穩妥,也知道照顧人。”
“我也是這樣想的。”姑嫂二人的腦迴路十分相仿,這也是陳姑媽總願意來找何老娘說話的原因,陳姑媽笑,“若是人家也願意,年前先把親事定下來,明年正好過門兒。”
老姑嫂兩個越說越來勁,及至中午用飯,何恭陪著兩人吃酒說話,陳姑媽盡興而歸。
待陳姑媽走後,何恭道,“母親也略去歇一歇吧。”
何老娘確有些倦了,她揉著額角,由兒子媳婦扶著去裡間兒休息,剛走兩步,突然想到一事,扭頭對三姑娘道,“你表姐給你的戒指,我替你收著。”
何恭&沈氏&何子衿:……
三姑娘連忙上交,何恭勸道,“娘,叫三丫頭自己拿著吧。”
“不行,這樣貴重的東西,怎麼能叫丫頭自己收著。”何老娘轉眼去瞧何子衿,也想替何子衿收著來。何子衿抬頭望天裝傻,何老娘冷笑,“你就裝傻吧。”
何子衿收回下巴,道,“就是不裝傻,我也不給您,我反正自己拿著!”哼哼兩聲,她自己跑了。
何老娘埋怨兒子,“都是你慣的。”
何恭笑,“我慣的我慣的。”
何子衿把她得的小銀釵小戒指都給她娘收著,她娘信譽比她祖母好多了。何子衿跟她娘說,“姑祖母家著實是發了大財,看大妞姐那一腦袋喲。”
沈氏笑,“世上的有錢人多了,你只是沒見過而已。不過,就是再有錢,也不用插戴一腦袋,上次我去寧家,那樣的大戶人家,寧太太頭上也就兩三樣精緻首飾,並不讓人覺著奢靡,反是恰到好處。可見真正的大戶,不在滿頭金銀上。”沈氏說的自己也笑了,主要是她也覺著陳大妞那一頭金銀格外可樂。替閨女把小銀釵和戒子收好,沈氏道,“等你大些再戴。”
何子衿跟她娘提意見,“我能不能不梳羊角辮了,我現在頭髮多好多了。”以前小時候頭髮少,就是左右揪兩揪扎朝天的羊角辮,也虧得是何子衿這樣的顏值,才不顯的太蠢。如今她漸漸長大,頭髮也多起來,何子衿就要求換髮型了。
因為小孩子要養頭髮,是定時要剃一剃的,這樣養出來頭髮好。所以何子衿這幾年一直是羊角辮模樣。如今大些了,今年就沒剃,長長了許多。沈氏打量著閨女,給她解開辮子,從妝匣里拿了兩根藍色髮帶,幾下子就綁了個包包頭,讓閨女自去照鏡子,“以後就這樣打扮吧。明兒我fèng幾根紅髮帶,你小孩子用來扎頭髮好看。”
何子衿由於營養比較到位,小圓臉來著,這樣左右兩個包包,襯著她的小圓臉兒,討喜的讓沈氏都忍不住捏了一把。
當晚,何子衿向家裡人展示了她的新髮型,何老娘大約也瞧何子衿的新髮型順眼,破天荒的一臉自得的表示,“這丫頭,生得像我。”
何子衿瞅一眼老太太的jú花臉,即使這臉還沒jú花時,她們也沒半點相像之處吧。何子衿不知道的是,何老娘會有如此感慨,不只是瞧何子衿長的順眼,還有何老娘是真心覺著何子衿這種有錢攥自己手心兒的個性,跟她老人家的確是很相像啊。
何老娘瞧了何子衿順眼,極大方的對沈氏道,“你姑媽給了我幾塊料子,給你一塊裁衣裳。”注意:是一塊喲!
沈氏忙道謝,“母親總是這樣疼我。”
何老娘笑,“家裡可有誰,就你們幾個,不疼你疼誰。”
何恭有意哄老娘開心,笑,“娘也疼一疼兒子唄。”
何老娘粉兒大方地表示,“有媳婦了,讓你媳婦去疼你吧。”
何恭笑,“媳婦是媳婦,娘是娘,這哪兒能一樣。”
何老娘大樂,還是無奈口氣,“這個年紀了,倒吃起醋來。有你的,到時叫你媳婦給你做去。”
何恭一笑,何老娘道,“等過了中秋,就教三丫頭裁衣裳。什麼時候學會了,什麼時候給你塊料子,你自己做件新衣裳。學不會,就拾舊的穿吧。”後一句是對三姑娘說的。
三姑娘沒說話,不過聽到能有新衣裳,眼睛裡也透出歡喜來。她自問不是笨人,定能學的會的。
何子衿問,“沒我的?”
何老娘一撇嘴,“沒誰的也不敢沒你的吧,鬧事包,一併給你娘就是。”
各人都得了各人的東西,一家子都沒笨的,紛紛奉承起何老娘來。何老娘在兒孫的奉承聲中頗是飄飄然,想著大姑子給她那些好東西,她略拿出幾塊來給孩子們,餘下的先存著。等什麼時候高興了,誰討她喜歡了,她就再給誰一塊兒。這樣有競爭,肯定爭相來孝敬她老人家的。
何老娘自以為智慧超群,又有兒孫來拍馬屁,心靈頗是滿足。
何子衿瞧著何老娘歡喜的快咧到腮幫子的嘴巴,默默的表示:難不成何老娘以為她是聾的,她明明聽到土豪陳姑媽點明了那料子裡就有專門給她娘、她與三姑娘的,何老娘倒好,直接說陳姑媽帶來的東西都是給她的,全都搬自己屋裡存著了。這會兒拿出來分配,就是為了聽人拍馬屁。
沈氏表示:不過幾塊料子,老太太高興就好。
三姑娘:姑祖母肯給她一塊做衣裳,可見對她有些改觀啦。
何恭:母親今天這樣歡喜,家庭實在太和睦了啊。
睡神何冽:茲茲茲,茲茲茲~
第47章 手拍腫
昨日分完衣裳料子,今日便迎來中秋。
中秋是最豐盛的節日,瓜果梨桃都熟了,哪怕是窮人家,也能整治出一桌像樣的吃食來。如何家這等小康之家,就更不用說了。
一大早起來,何老娘就帶著何子衿三姑娘把院裡的兩株棗樹上的棗子打了下來。這兩株棗樹有些年頭了,樹幹比何子衿的腰還粗,每年都長許多棗子,既脆且甜,出了名的好棗子。只是,何老娘有規矩,不到中秋不讓動,何子衿想吃,都只能偷偷的做賊一般摘幾個。按何老娘的規矩,必要中秋這一日,早上起來打了棗,細細的挑撿了,給相近的族人送一些,餘下的何老娘晾成棗干,或是用來蒸棗饃饃,或是用來做棗糕,都很好。
何老娘親自拿竹竿子敲了棗子下來,叫何子衿與三姑娘在地上撿,何子衿年紀小,蹲在地上撿一會兒就累了。老太太見她們速度變慢,趁兩人在地上撿棗子時舉著竹竿對著棗樹枝子啪啪兩下,然後,何子衿與三姑娘被掉下的棗子砸滿頭包。
何子衿揉著腦袋,氣地,“你再這樣,我可不撿啦!”
何老娘一手戳著竹竿,一手叉腰,訓道,“略干一點活,就怨天怨地,天生的懶胚子!你倒是快些,磨蹭個甚!就一張嘴快,有什麼用!”
何子衿腦袋被棗子砸了好幾個,撅著個嘴,“以後我不跟你一起幹活了,合不來!”
“快點撿,撿好了一會兒給你做個棗饃饃吃。”除了威逼,何老娘還會利誘。何子衿一面撿棗子一面嘟囔,“說的我八輩子沒吃過棗饃饃似的,我累的腰都酸了。”
“小孩子家家,有個屁的腰,別刁鑽了你。”何老娘盯著枝頭累累紅棗,讚嘆,“整個碧水縣也找不出咱家這樣好的棗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