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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衿一笑,“那倒不是,雙胞胎說,東西不是給他們的還罷了,關鍵是,都是些巾帕香袋兒啥的不值錢的東西啊。”
宋然與雙胞胎認識兩年多了,深知雙胞胎有些小摳兒,雖然雙胞胎解釋為他們那是有條理的過日子,不過,聽江嬸嬸這麼說,宋然還是覺著好好笑,不由哈哈大樂。
愛吃水產與燒烤的宋然童鞋與江嬸嬸越聊越投機,最後,宋童鞋認為,江嬸嬸才是他的知音啊。
事後,何子衿就雙胞胎這種吹牛行為進行了批評,何子衿說他倆,“人誰說把閨女嫁你們啊,你們就瞎說,這不是壞人家女孩兒名節麼。”
雙胞胎之一阿昀道,“不就是爹的同僚,姓易的翰林。雖然爹沒同意,也有這事兒的,是吧?”也不全算吹牛。
雙胞胎之二阿晏道,“肯定是阿然跟娘你說的。娘你還說我們吹牛,阿然那傢伙還說他以後會娶公主呢,你說,這不是更吹牛。我們班上的阿明,說自己以後要娶月亮上的嫦娥。”
何子衿:……
何子衿哭笑不得,“你們在學裡怎麼淨說這種沒邊兒的事兒啊。”
阿昀道,“上回我們就是太實誠,說有人要把閨女嫁給我們,結果,排個最末。還有個姓董的同窗,自稱董永轉世,以後要娶織女,還要生一兒一女。下回我們就說,我們二郎神轉世。”
阿晏提醒他,“不成,二郎神是光棍兒。”
阿昀一揚下巴,道,“光棍兒怕啥,官兒大,還怕沒好媳婦。”
阿晏給阿昀鼓掌,“這個主意好。”
何子衿表示,她是不大懂少年們的世界了。說他們不懂事吧,雙胞胎已知慕少艾了,說他們懂事吧,又常說這種二百五話。何子衿道,“行啦,吹吹牛就算了。”你們自由生長去吧。
只是,雙胞胎的少年世界很快受到了打擊。確切的說,不是雙胞胎,而是雙胞胎之一阿晏。
阿晏近來往吳家去的勤,上到吳夫子下到吳小弟,都處得很好。就在阿晏覺著,他與吳姐姐也能說得上話的時候,吳姐姐的及笄禮到了,要不是他娘說沒有男孩子給女孩子及笄禮送東西的事兒,他還想用私房錢給吳姐姐備點兒禮呢。好在,他娘代表家裡送了禮。
吳家是在休沐日辦的及笄宴,請的人並不多,卻也都是相熟之家。江家一家子都過來參加,然後,參加完吳姑娘的及笄宴,阿宴就受到了一萬噸的打擊。
因為,吳姑娘的未婚夫也來了。
人家未婚夫還不是外人,正是舅家表兄,曹公子。
親上加親且不說,關鍵,人家曹公子年不過十八,已是舉人功名。少年舉人已是難得,更難得的是,此人還有一幅爹媽給的好相貌。十八歲的少年,已是長身玉樹的身形,因自小生於富貴鄉,便天生多了一段精緻富貴氣。較之十三歲還在長個子,臉型尚有些圓潤的雙胞胎,肯定更招丈母娘與女孩子喜歡啊。
關鍵,人家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
阿晏回家晚飯都沒吃,何子衿去安慰小兒子,阿晏絕對是動了真情啊,還在媽媽的懷裡哭了,抽抽咽咽道,“這回,只好去娶易家姑娘了,我看易翰林有點丑,希望他家閨女不像他才好。”
何子衿哭笑不得,摸摸小兒子的頭,道,“以後娘給你說個更好的,幹嘛非得易翰林家的閨女啊。”
“可是,要是阿昀都有心上人,就我沒有,我不是很沒面子麼。”阿晏傷心欲絕之際還要考慮自己的面子問題,也夠操心的。
“你沒聽過一句老話麼,好飯不怕晚。阿昀也沒譜兒哪,徐山長家裡兒子都是進士出身,他現在連個秀才都不是,徐家根本不會考慮他。”
“可是,起碼他有了努力的方向呀。”
“要不,你先努力呢,娘幫你尋個方向。”
“那娘你可得給我尋個好的。”
“成。”
“娘你跟我約定個時間,可不能誑我。”
“就明年春吧,春天節氣好,春暖花開,適合尋親。”
“好吧,那我就再忍幾個月。”阿晏勉勉強強答應了。
阿晏被他娘安慰好後,足足吃了兩碗飯來醫治自己失戀的心靈。
阿晏原本想著,自己這樣優秀的少年,再怎麼也不能缺老丈人哪。跟吳姐姐,這是有緣無分,君生他未生,他生君已定親去。但,阿晏一向認為,就是同吳姐姐無緣,起碼,他還有個易姑娘兜底。
但年後,在阿晏十四歲的時候,他忽然明白了世態炎涼的含義,因為,一向見了他就笑眯眯把他當半個女婿的易翰林,突然就不來他家了。不來他家倒沒啥,可能是人家差使忙呢。可在大街上見著,他過去打招呼,易翰林一幅咱倆根本不熟的樣子是怎麼回事?之前什麼兩家的親事,更是提都不提了!非但如此,學裡好些同窗,以前跟他倆挺好的,現在也遠著他們啦。更有些曹家的狗腿子,原來早給雙胞胎“折服”了的,如今重又掛上欠捶的嘴臉。雙胞胎哪怕年紀小,不知朝政,也敏銳的察覺到,這是仇家要發達的節奏啊。
雙胞胎都能察覺到世態炎涼的時候,已是世態炎涼到一定程度了。因為,今年初,陛下甫一親政,便幹了三件大事,第一件,放生母曹太后出壽康宮。第二件,給生母上尊號。第三號,給外家復公爵位,當然,第三件沒幹成。不然,怕雙胞胎體會到的就不只是世態炎涼啦!
第509章 帝都風雲之六一
阿念早知道朝中的事兒了,小舅子過來時與他說的,阿念倒是尋常,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陛下要如何,誰也沒有辦法。咱們做好自己的本分也就夠了。”
阿冽道,“真不知道陛下這是不是孝,要說孝,難道只孝順生母,置太皇太后於何地?陛下初登基時那幾年,可都是太皇太后與內閣主持朝政,咱們縱官小職微,可總讀過幾本史書,若無太皇太后與內閣制衡,陛下親政焉能如此順遂?論對皇室的功績和在皇家的地位,太皇太后哪樣不強於曹太后?陛下如此不顧及太皇太后的意願,只論血緣親近,當真令人心冷。”
要說以往許多人還只是對曹家不滿,如今朝中許多人,似阿冽這樣官職不高的人,卻是因皇帝陛下親政以來對母族的所作所為而不滿了。聽阿冽這話,阿念頓時明白,以往陛下未親政,政務皆由太皇太后與內閣處置,故而,但凡有事,大家習慣性的會看慈恩宮與內閣的應對。故而,陛下年輕疏狂,於女色上未有節制,可還是阿念經常說的那句話,畢竟是年輕人,何況,小皇帝與曹氏女之事,還有個最大的始作俑者曹太后,這一切,都令人對未親政的陛下有了無數開脫的理由。如今卻是不同了,陛下已親政,一應政令,皆出自陛下之口,但凡政令有所不妥,自然便是陛下的責任。
蠢才不管事還罷,這一管事,簡直是暴露智商啊。
阿念早對小皇帝死心了,要說阿念對親情的認知,簡直是與小皇帝完全相反的兩個極端,小皇帝對親娘真是剖心剖肝,眼瞅著江山不知什麼時候都得給這對蠢母子禍禍的倒了灶。阿念完全不同,阿念對生父生母冷酷到比路人甲還不如的地步,至於與小皇帝的親緣,阿念能與這小皇帝有什麼親緣啊。阿念看的,不過是先帝的面子,還有就是阿念身為人臣,身為讀書人的良心。
但,人慾作死,神仙難救。
早在柳氏女去庵里祈福,小皇帝一意將曹氏女留在身邊時,阿念就徹底對小皇帝死心了。
如今聽阿冽這般說,阿念道,“陛下這樣親近外家,雖則曹家復爵沒能成,可韋相攔一次怕攔不了第二次第三次,曹家必然要張狂一段時間的。你們都小心些,就曹家這等小人,長久不了。”先帝臨終前給大兒子安排的三座依仗,小皇帝如此維護生母,違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又不是只他一個孫子?至於柳家,柳氏女都去庵里了,柳家卻一直沒動靜,這可不是什麼好的信號。別看小皇帝親政,阿念半點兒不看好帝黨。便是韋相,與慈恩宮共掌朝政時,都能被慈恩宮壓上一頭,縱如今慈恩宮退居後宮,陛下親政,內閣權力無所動搖,只是,難道這就意味著內閣能掌控朝局嗎?實際上,韋相一介首輔,不是連區區曹家都無計可施麼?
阿念雖不在朝中,可不知為什麼,或者就是因他不在朝中,反而比任何時候都旁觀者清了。
阿念非但讓阿念小心著些,便是子衿姐姐進宮教導大公主與嘉純郡主功課,阿念除了親自相送外,也是千叮嚀萬囑咐。何子衿道,“放心吧,宮裡有太皇太后呢。”
何子衿一向心寬,結果,卻是不幸被阿念言中了。
何子衿是教導完大公主與嘉純郡主當日的課程,出宮時,遇著一位宮人帶著兩位內侍半路相攔,請她去壽康宮,說是曹太后宣她過去說話。何子衿哪裡肯去,何子衿道,“我現在要去慈恩宮,容後再去壽康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