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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涵有些羞意的應了,拉拉何子衿的手,何子衿朝他眨眨眼,何涵就笑了。
兩家人住的近,便一道去了族長家,路上還遇到了其他三家人。
五家人雖沒說啥,心裡的意思是一樣的,孩子間打架的一丁點小事,還用得著這樣大張旗鼓,族長家也忒……何氏家族不大,族長家的權威也就那樣了。
當然,到了族長家,大家也紛紛表示了歉意,把人家孩子頭打破啥的,委實也有些過了。何況,族長家這位洛少爺還是嫡長孫,嫡長孫倒沒啥,何氏家族這種小家族,對嫡長孫的態度也就那樣了。
關鍵是嫡長孫的媽的爹,也就是嫡長孫的外公,聽說是位進士老爺。俄的個大神哪,進士老爺懂不懂,整個何家不要說進士老爺,舉人老爺也沒出過一個啊!不過,嫡長孫的進士老爺的外公在外做官去了,但,嫡長孫的媽貌似不大好惹。
果然,叫他們來的人就是嫡長孫的媽孫氏。
孫氏臉拉的那叫一個長,說起話也有幾分不客氣,道,“我們阿洛好端端的出門,迎頭就遇著這幾個小子,二話不說,連書僮都給打的鼻青臉腫,阿洛頭也打破了,大夫還在家裡留著。這要怎麼辦,堂兄堂嫂的,給我拿個主意吧?”
因為險丟了何子衿,何涵很有些內疚,連忙道,“人是我們打的,跟衿妹妹可沒關係!!”
孫氏的眼神立刻落到被沈氏抱著的何子衿身上,何子衿裝模作樣的本領一流,把剛剛何涵給她的糖又遞給何涵,奶聲奶氣地展示她的小天真,“涵哥哥,吃糖!”
孫氏瞧著何子衿的模樣,也不能說這么小的孩子打破她兒子的頭,只得道,“恭弟妹也是,好好的丫頭,怎麼總跟這些淘小子們廝混。”
沈氏一聽火就來了,她爹不是進士,只是個秀才,但她也說不出這樣的話,沈氏臉一冷,“都是同族的兄弟姐妹,比常人略親近些,也是族人融洽的意思。”
孫氏將唇一掩,狀似無辜,“啊,弟妹可別誤會,我並無他意,就是覺著,男女畢竟有別,女孩子還是跟女孩子在一處玩耍比較好。”
沈氏眼睛一眯,淡淡的笑,“是啊,嫂子說的有理,只是族人又怎一樣呢?都是一個老祖宗,原也不必在意那些什麼男女有別的,不然,嫂子還不是跟咱們大伯子小叔子大嫂子小嬸子的在一處說笑麼。”
孫氏當即氣個仰倒。
沈氏正色道,“這事,原不與我家子衿相干。因府上總管去請,我們不想令忠總管為難方過來跟嫂子說一聲明白的!既然嫂子都明白,我便帶閨女回去了!”管她是有個進士爹還是怎地,遇到這等人,再低三下四,日子也不必過了!
何恭也很是生氣,出了族長家大門便自沈氏懷裡接過閨女抱著,路上忍不住道,“再不與他家來往!”他閨女才多大,就拿什麼男女有別來影she他閨女!端的可惡婆娘!
沈氏反是緩了脾氣,道,“是這婦人可惡,族長家的大堂兄又沒惹你,也不用遷怒到大堂兄身上。”
何恭低聲同妻子道,“你說,今天把咱們幾家都叫去,難道不是大堂兄的意思?”在小小的何氏家族裡,何恭家也算相當不錯的人家了。故而,沈氏才有底氣噎孫氏幾句。
沈氏道,“若是大堂兄的意思,估計大堂兄不會叫孫氏一個婦人來應付你們這些族兄弟,這於規矩不合。興許是孫氏自己的意思呢,不然小孩子打架,事兒又不大,哪怕要說道說道,也不必叫孫氏這樣出來得罪人。”
何恭一琢磨,也是這個理,喟嘆三聲,“我跟大堂兄差不了幾歲,少時也一起玩耍的,先時只知他娶了進士家的閨秀,還替他高興來著。怎知他這般命苦,娶了這樣一個無知婦人,委實糟蹋了大堂兄這個人。”
何子衿一直當他爹是個老實人,不想老實人說起話來更加毒辣,一時忍不住,撲哧便樂了。沈氏瞪她,“你還有臉樂,都是因著你。”
何子衿看父母已是怒色漸消,嘴快道,“是涵哥哥說要帶我去看神童,我才去的。以後,我再不去了。神童有啥好看的,我自己就是神童。”
沈氏好氣又好笑,指尖一戳閨女額角,“我看你就是個神經。”
何子衿:……我娘笑我太瘋顛,我笑我娘看不穿……
第18章 男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啊
一家三口回家,將事情跟何老娘報備了一下。何老娘嚇一跳,兩隻老眼直勾勾的盯著何子衿,厲聲問她,“死丫頭,你是不是出去打架了!”
何子衿還未從演技的餘韻中恢復,一手拽住何恭的衣角,怯怯怕怕地,“爹爹,我好怕……”
何恭忙拍拍閨女的小身子,哄她,“別怕別怕。”
何子衿根本不想理這死老太婆,嬌聲嬌氣的沖她爹撒嬌,“爹爹,我餓了……”
何老娘火冒三丈,恨不能生啃了何子衿,怒罵,“就知道在外頭惹事生非,你還有臉吃飯!”
沈氏頭一遭給何老娘氣的渾身發抖,忍無可忍已不能再忍,何恭眼疾手快,忙一捏妻子的手,柔聲道,“你先帶著子衿去用飯,我跟娘慢慢的說。”真撕破臉吵起來不知多傷情分。
沈氏抱起閨女扭身就走,何老娘也氣的了不得,拍著身前几案,對兒子道,“你就知道慣著!你就慣著吧!哪天捅出大簍子來,你就不慣著了!”
何恭滿是無奈,“娘,你這是怎麼了,問都不問一聲究竟原由就認定是子衿不對。她這麼丁點兒大,哪裡會打架?何況,阿洛都進學了,子衿也得打得過他。”
何老娘可不這樣想,哼一聲,“無風不起浪,要沒影兒誰去說她,若不是有關係,怎麼就單找到咱家來!”
何恭道,“是阿涵帶著子衿出去玩兒,趕個巧罷了,跟子衿半點關係沒有,子衿根本碰都沒碰阿洛一下,更說不上打了他。”
何老娘一噎,轉而道,“一個丫頭片子,怎麼總是跟群淘小子在一道玩兒。”知道何老娘為何跟沈氏脾氣不對付了吧,這位的腦迴路同孫氏是一個級別的。
何恭剛因這個生了回氣,他娘又說,何恭也沒了好脾氣,道,“過年事情多,媳婦得忙年下的禮,丫頭婆子本就不夠用,娘你又不肯看著子衿,只得叫她出去玩兒。”
何老娘險跳了腳,怒道,“我辛辛苦苦拉扯你長大成人,你那死鬼爹去的早,我又給操持著娶媳婦立家業。如今你有媳婦,還要搓磨你娘不成!誰家的孩子不是自己帶,偏你媳婦帶不來,帶不來就不要生,生這麼個丫頭片子,賠錢貨!成天惹事生非,還不夠丟臉的!要我帶也行,生出孫子來我就帶!”
何恭真覺著完全不能跟他娘交流了,他本是家中唯一的兒子,長姐大他幾歲,自來也是讓著他,別看何恭性子好,那是沒犯性子的時候,犯了性子,比尋常人更難弄。何恭也來了火,氣道,“從子衿一出生,娘你就百般嫌棄!當初爹爹嫌棄過姐姐嗎?娘也別怨媳婦生不出孫子,這都是像了娘,咱們老何家的傳統,先開花後結果!我是做爹的人,別人嫌棄我閨女,我心裡半點不歡喜!也無法認同娘的話!子衿是我的掌珠,不是什麼賠錢貨!我們能生,就能自己帶!原也不必麻煩您老人家!”
何恭抽身要走,何老娘張嘴一聲嚎啕,拍著大腿,涕淚四濺的哭道,“你這殺千刀的死老頭子啊!你怎麼就死在我前頭啦!趕緊著,你也來把我帶走吧!兒子嫌我啊!我不活啦!”
何恭當即氣的頭暈腦脹,腦袋嗡的一聲,一個踉蹌,險些跌倒。何老娘的嚎啕嘎然而止,嗖的自榻上跳下來,身手敏捷,堪稱一流高手。飛撲過去一把將兒子扶住,臉上鼻涕眼淚猶在,何老娘焦切的連聲問,“恭兒恭兒,你這是怎麼了!”
何恭揉揉眉心,一派虛弱的由老娘扶著坐榻上,“興許是沒用晚飯的緣故,頭有些暈。”
何老娘也顧不得哭嚎了,抽著鼻子抱怨,“怎麼到現在了飯還沒吃?”又忙叫余嬤嬤去廚下拿飯菜來,嘟囔沈氏一句,“就知道顧著自己跟死丫頭片子。”自己跑去吃飯,半點兒不知心疼男人。何老娘對沈氏積攢出來的星點兒改觀,又因此事完全打落低谷,依舊認為沈氏是個狐媚子,而且還把那小賠錢貨也教導成了小狐媚子,母女兩個一道哄騙了她這老實兒子。
何恭臉色又要不好,何老娘到底心疼兒子,嘴裡仍忍不住譏誚道,“行行,我多嘴,不說了,成吧?那是你的心肝兒肉,老娘知道!再不多嘴捅你肺葉子了,成吧?”
何恭倚著榻,閉著眼,眉心輕擰。何老娘倒了盞茶餵兒子吃了,跑到屋子自上了鎖的黑漆老榆木小柜子里掏出個油紙包來,拿出點心給兒子吃,“今兒剛買的粟子糕,先吃兩塊墊補墊補,一會兒飯菜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