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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生們回來,先是到何老娘屋裡說話,何恭等人也一併過去了。
何老娘問,“考的如何?”
何燦笑,“反正認真答了,我看題目不難,到底如何,就待三天後吧。”三天後書院張榜,考試結果才出來呢。
何子衿端來涼茶,考生們一人端了一盞,阿念捏著茶盞,不急不徐,“問題不大。”
何冽也說,“我都答滿了。”尤其算術,他覺著挺簡單的。
甭問古代招生入學為啥考算術,這年頭兒,君子六藝,禮、樂、she、御、書、數,數是其中之一。當然,六項也不是全都考,起碼樂、御、she就沒考。
馮炎道,“就是時間太緊,也沒能去碧水潭逛逛,車上瞧一眼,這會兒風景正好。”
馮熠說他,“等考上書院,還怕沒空去逛碧水潭。”
馮煊則有些緊張,抿抿唇,沒說話。
馮凜道,“盡力就好。”反正已經考完了。
何恭鬆口氣,“嗯,是啊。”
馮凝,“管他考上考不上呢。”
馮凜:阿凝哥……
第144章 一喜
????這回考試完了,因考試結果要三天後才出來,何恭也就給阿念阿冽放了假,讓他們帶著馮家四兄弟逛一逛碧水縣的風景。這種男孩子的行動,何子衿如今已不方便參加了,畢竟與馮家還不大熟呢。
倒是男孩子們一出門,家裡清靜不少,沈氏都要趁這清靜空好生歇個午覺去去乏。何老娘有了年紀,略眯一眯罷了,何子衿沒午睡的習慣,就繼續做阿念的衣裳。阿念的衣裳是很喜歡子衿姐姐做的,阿冽小小年紀就是個大臭美,他喜歡叫三姐姐做。
何老娘睡醒午覺就打聽她家丫頭片子幹嘛呢?這離得近了,何子衿又是個活潑人,天天與何老娘就近對相聲,熱鬧的很。何老娘還悄悄在心裡想,怪道看有些人家的老太太總愛將個把孫輩養在膝下,先時她覺著麻煩,其實感覺還挺不錯的。
起碼在何子衿搬過來後,何老娘除了收拾菜園子又多了一件愛好,那就是串門子——串何子衿的屋子,一天串好幾趟。
聽余嬤嬤說丫頭片子在做針線,何老娘洗洗臉就遛達過去了。見何老娘過來,何子衿道,“祖母,你醒了?”撂下針線起身扶老太太一把。何老娘不必人扶,自己就坐炕沿兒上了,一面拎起何子衿做的衣裳看,覺著還成。何老娘道,“鑲什麼邊兒啊,瞎講究。”
“好容易做回新衣裳,就做得好看些唄,這跟講究不講究的沒啥關係。”何子衿笑,“就是祖母你,不也是喜歡叫三姐姐給你做衣裳。”
何老娘嘿嘿一笑,“丫頭片子是不是醋啦?”醋不醋的話,何老娘還是跟何子衿學來的,她老人家其實特有一顆時髦的心,很愛學些時髦話來著。何老娘一幅很給何子衿面子的口吻道,“我衣裳還有,今年不打算做新的了,要不,你給我做兩雙襪子吧?”
求您老別用這種好似我占天大便宜的樣子說話好不好,何子衿也忙著呢,道,“阿念衣裳做好了,我還得做夏衫呢。”
何老娘瞪眼,“你又要裁新衣?”這敗家女喲~日子簡直沒法兒過了~何老娘給何子衿算著呢,去歲一冬就裁了四套新的,每想到這個數字,何老娘就心肝兒疼。故此,今春嚴防死守,憑何子衿把天說下來,她老人家也不做新衣了。她不裁,一家子便都不裁,這也就阿冽阿念要去書院念書了,何老娘才點頭允他們一人做一件新袍子穿!
“不是,娘給我拿過來的,以前姑媽的衣裳,三姐姐也穿過,我現在身量可以穿了,就是大小上要改一改。”何子衿一句話,何老娘瞪著的眼立刻眯了起來,笑眯眯的樣子給何子衿洗腦,“過日子就得這樣,能節儉就得節儉著,過年過節的有身新的,就是好日子啦。”看自家丫頭片子手裡這衣裳快做好了,就叫余嬤嬤去升炭火,拿熨斗。
何子衿這些年頗得歷練,連這種原始熨斗也用得頗為熟練,待衣裳熨好,何老娘在一畔道,“這衣裳啊,三分做七分熨,瞧瞧,是不是平整多了。”說得好像她老人家在熨一樣,其實她就幫著抻了抻。
何子衿給她老人家提個醒兒,“祖母,芙蓉樓要不要提前訂位子啊?”
何老娘道,“人家書院還沒張榜呢。我倒是願意請客,就怕萬一考不上,還請啥子客喲。”
衣裳熨好,余嬤嬤將炭盆搬了出去,何子衿比了比給阿念做的衣裳,嗯,袖子還是一樣長的,估計問題不大。余嬤嬤倒了茶來,笑道,“阿念阿冽小小年紀就每天念書,這般用功,我就不信還考不上書院。太太只管把銀子預備出來,到時去芙蓉樓吃頓好的。”
何老娘別看平日裡摳,對待上學念書的事還是很捨得的,聽了余嬤嬤這話直笑,“這點兒銀子是小錢,待考上書院才是大花費呢,每月起碼二兩銀子,這才是學費,餘下書本紙張,哪個不要錢?”
余嬤嬤道,“這跟大爺以前在許先生私塾念書倒差不多。”許先生的私塾就是這個價,當然,許先生的考前衝刺班更貴,半年就要二十兩。不過,聽家裡兩位小爺說,衝刺班也就那樣,並沒有去上。
何老娘喝了半盞茶,與余嬤嬤道,“這哪兒能一樣,我聽說請的先生都是極有名氣的,還有進士老爺呢,許先生才是舉人。能得進士老爺上課講授學問,這二兩銀子花的也值啊。”兒子自小聽許舉人講課,結果只考到秀才。孫子若能得進士老爺教導,以後起碼得考個舉人吧。何老娘美滋滋的想,尤其近年前家裡風調雨順的,田裡收入一直在穩定增長,又有了阿念和丫頭片子的二百多畝田地,何老娘說起二兩銀子的學費,也就稍稍釋然了。
余嬤嬤很會捧哏,“還是太太有見識。”
何老娘眼睛笑成一線天,何子衿瞧一瞧外頭的天色,見沈氏來了內院兒,何子衿隔窗喊了一嗓子,沈氏就直接到了何子衿的屋子,笑道,“家裡有客人,可別這般大呼小叫的,顯著失禮數。”又向何老娘問安,道,“母親中午睡的可好?”
何老娘道,“老了,不比你們年輕人貪睡,我早起來教丫頭片子熨衣裳了。”
多少年的婆媳了,何老娘對兒孫都沒的說,就是對沈氏,時不時的就要來上一句,幸而沈氏心地寬,臉皮也厚,她笑一笑,“不知怎地,用過午飯就犯困,非得睡一會兒才行。”
何老娘道,“你就睡吧,反正家裡有我呢。”幸而沈氏還會做個小生意啥的,不然修來這麼個懶媳婦真得愁死。街坊四鄰的看看,誰家媳婦像她家這個中午要歇午覺啊,人家媳婦哪個不是趁著中午家裡人歇午覺自己偷空做活計來著。就她家這個,婆婆早起來熨衣裳了,她還在自己屋呼呼睡哩。
“這都是母親疼我。”沈氏笑眯眯的險把何老娘噎死。
婆媳兩個打了回機鋒,沈氏說起正事,“孩子們去出玩兒,回來該餓了,我叫周婆子去預備些吃食。”
何老娘點頭,“是該備些,嗯,我剛也要跟周婆子說,丫頭非央著我教她熨衣裳,竟忘了。”
何子衿表示:別人是飛來橫禍,她是飛來黑鍋~沈氏又道,“這幾天家裡有客,廚下消耗也大,剛我叫翠兒稱了二兩銀子給周婆子。”
何老娘撣撣衣襟,開始裝傻,“哦,這些事啊,你看著辦就行了。我是活一年少一年,這家早晚還不是你們的,你做事自來周全妥帖,我放心。”按理現在何老娘管家,家中一應開銷都在何老娘手裡,哪怕這銀子沈氏出了,何老娘也該補給她。但何老娘就如同得了暫時失憶症一般,完全不提二兩銀子的事了。
沈氏笑,“還是得母親瞧著些,我心裡才有底呢。”
其實有個會做小生意的媳婦也不賴,沈氏手裡錢活,時常補貼一下家裡,除了懶一些愛睡午覺,也沒啥。何老娘心胸立刻開闊了,也不挑沈氏的不是了,反是道,“家裡這些事,你就看著辦吧。我就教導一下咱家丫頭,她年歲也大了,慢慢兒該學的事也得學起來了。”
沈氏笑笑不再說什麼。丈夫哥兒一個,唯有一個姐姐還是遠嫁的,就像婆婆說的,這家以後還是他們夫妻的。以前手裡沒有,婆媳關係平平,沈氏自然不會有補貼家裡的心思。如今這十來年,她手裡漸漸寬裕,除了鋪子收入,還漸置了百十畝田地,自她生了兒子,婆媳關係也好了。家常過日子,本就是個糊塗事兒,真要丁是丁卯是卯的,過不了日子。反正只要婆婆跟前兒過的去,即便補貼一二,沈氏也是樂意的。主要是孩子們還小,沈氏不願虧待了孩子們。
只是,沈氏再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性子,她既補貼了家裡,自然要叫婆婆知道。何老娘這性子也有趣,只要是得了實惠,別個也便不大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