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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雲道長一笑道,“胡山長當年也不過是個五品知州致仕,胡家大老爺官場造詣遠不如其父,他那芝麻綠豆粒的小小官職,何須放在心上。”
何子衿忽就想到先前王神仙被擄一事來,道,“陳姑祖父說是他在州府聽說的,王神仙被趙二和李衙內帶到了帝都城去。只不知是去做什麼了?我把這事兒同孫叔叔提了提,孫叔叔說,道士無非就是占卜打卦、煉丹長生一類的本事。”
“這話是對的。”
何子衿道,“師傅,你這裡也得加強防衛啊。”
“怎麼,你還怕我被人擄去?”
何子衿琢磨著,“這得看王神仙是否得用了,倘王神仙不得用,萬一趙二狗急跳牆,咱們這塊兒比較有名聲的道家,也就是咱們師徒了。我在家裡不怕,人多,師傅你在山上,人煙稀少,萬一給人擄走,可怎麼找你呢。”
朝雲道長哈哈大笑。
聞道亦笑,“師妹你要不給師傅占卜一二,看師傅會不會被人擄走?”
何子衿白眼他,“這叫深思熟慮,知道不?有什麼好笑的?”
聞道笑到肚子疼。
何子衿索性不理他,把近期碧水縣發生的事兒同朝雲道長絮叨了一回,說了自己跟阿念定親的事,朝雲道長也道,“早些定親也好。”中午在朝雲道長這兒吃過飯,下午便告辭了,現在家裡很不放心她出門拋頭露面啥的。
朝雲道長給了她個匣子,說是定親禮,何子衿沒客氣就收了。
倆人回家的路上還特意去江仁的宅子裡瞧了一回,江仁現下也從阿念的宅子裡搬自己宅子住了,定親的禮物都自家裡運了來,妥妥噹噹的用紅綢扎著放東廂里,就等著定親的正日子送到何琪家去呢。到江仁家時,江仁正試紅袍呢,何子衿去裡屋與王氏說話,阿念打趣江仁,“就差塗倆紅臉蛋兒了。”
江仁笑,“咱倆一樣。”問阿念,“你衣裳做好沒?”
阿念笑,“自然是做好了的。阿仁哥,你這衣裳也忒簡單,怎麼連個繡紋都沒有?”
江仁道,“這是一早就做好了的,喜慶就行,要啥繡紋哪。我好衣裳得等成親那天穿。”說到成親,江仁得意,道,“我是後發先至啊。”
阿念點頭,“阿仁哥這一把年紀,是要早些成親的好。”
江仁大為不滿,理理紅袍袖子上的鑲邊兒,“什麼叫一把歲紀啊!”他正當成親的年歲好不好!再說,阿琪還大他一些呢。
大喜日子將至,大家說話亦是歡喜,看過江仁,阿念與何子衿就告辭了,王氏苦留用飯,何子衿笑,“大娘這些天正忙,要請我,待阿仁哥成親後,我天天兒過來吃飯,定要把大娘吃得絮煩了。”
王氏咯咯直笑,“我正盼閨女呢,大姑娘天天兒來才好。”親自送他二人出門,何子衿卻是不讓,阿念道,“叫阿仁哥送我們就成了。”
江仁嘴裡笑著,“你倒越發譜兒大了。”送他二人出去。
何子衿定親,也是碧水縣的一件熱鬧事了,主要是何子衿在碧水縣頗有名氣,以前她養花兒就養得闔縣有名,如今占卜,也是遠近聞名的小仙兒,她定親,定的又是碧水縣前科案首阿念秀才,何家又是碧水縣的老住家,族中人不算,親戚朋友們能來也都來了。
阿念一大早就身著喜服的過來何家,前來幫襯的馮太太笑,“唉喲,阿念,今兒個可不能這麼早來。”
阿念道,“不知怎地,走著走著就順腳過來了。”他早把定親的吉服做好了,特意去李大娘繡坊做的針線,繡的是祥雲牡丹紋,穿上甭提多氣派,阿念進去特意給子衿姐姐瞧一回,見子衿姐姐已是打扮好了,何子衿挽了百合髻,頭上戴著阿念送的金首飾,也是一身大紅衣裳,衣裳上的繡紋與阿念身上的明顯是一套,阿念有些痴,道,“姐姐今天可真好看。”
何子衿笑,“阿念這身兒也好看。”
阿念笑著搔一搔頭,想謙虛幾句,硬沒謙虛出來,僵著手腳撣一撣衣袍,道,“我也覺著不賴。”
倆人相視一笑,何子衿拉他坐下說話,何老娘已進來把阿念拎出去了,把阿念攆自己院去,“趕緊回去,一會兒再來。”
阿念臨回自己院兒還同他家子衿姐姐說一聲,“子衿姐姐,我先過去,一會兒就來啊。”把馮太太笑的了不得,阿冽要跟了阿念去,何老娘又攔了,“阿冽你明兒再過去。”
沈氏笑,“孩子們在一處慣了的。”
馮燦大些,笑,“我過去阿念那邊兒,看他可齊全了。”與阿念去了。
總之是熱鬧非常的一日,阿念也請了先生同窗們過來吃酒,何家自有何家的親戚朋友的熱鬧,有的是雙方朋友,倒也不為難,實在是阿念的宅子與何家宅子就挨著太近了,串個門兒就是兩步道的事兒。
胡大太太剛回碧水縣不久,三姑娘原就是庶子媳婦,且何家論起來並不算三姑娘的娘家,何家閨女定親,胡大太太是不準備去的。結果,胡老太太要去,胡大太太只得跟著去了。何家熱鬧的了不得,何子衿坐自己屋裡,一身大紅衣裳的裝羞,胡老太太還親自去瞧了回何子衿,笑,“今兒個打扮得真俊。”
胡三太太也笑,“以前只聽說過美若天仙,天仙什麼樣兒,咱們誰都沒見過,如今見著小仙兒姑娘,咱們也算是見過仙女了。”何子衿占卜上素有名聲,給胡三太太一打趣,大家皆笑了。
何子衿也是抿嘴一樂,胡大太太見她頭上簪兩三支金釵,腕上一對金鐲,小小年紀已是生得明眸皓齒,的確是難得的好相貌。胡大太太心下掂掇,這家閨女也算不錯了,只是行事不講究,哪怕急著嫁少年秀才,這還沒及笄呢,就先把親事定下,這樣上趕著,倒顯不出女也孩兒的尊貴了。
胡大太太心下有些隱隱瞧不上何家,可隨著婆婆去何老娘的屋裡坐了,打眼一瞧,前來吃酒的很有幾家穿戴不錯的婦人。陳姑媽也帶著媳婦早早的到了,說到這親事,陳姑媽亦滿臉是笑,直說親事結的好。除了陳家這一宗親戚,還有何氏家族裡交好的人家都來了,亦有族中媳婦提前來幫著忙活席面兒的,再有隔壁馮家太太一家子也是一大早就來跟著待客的,故此,雖是閨女定親,何家也熱鬧的很。
阿念家裡就稍顯冷清了,不過,胡山長與幾位先生都去了,來的多是秀才啊同窗一類。阿念一不留神,還吃多了酒。
他倒是酒品好,送吃多了酒也只是紅撲撲的一張臉瞅誰就樂,然後一句話說八遍,譬如阿念就對著子衿姐姐說,“子衿姐姐,你看我這身兒如何?”
何子衿灌他兩盞醒酒湯,說,“託了阿文哥幫著擋酒,怎地還喝這麼多?”
阿冽道,“阿念哥酒量不成,我聽阿炎說,阿念哥就喝了五六杯就醉啦。”
給阿念灌了醒酒湯,何子衿就交待給阿冽,“送阿念回去歇著吧。”
阿念給阿冽拖走時還問呢,“子衿姐姐,你看我這身兒如何?”
阿冽不知阿念哥喝醉這般囉嗦,替他姐答,“俊,俊的了不得!俊!”
俊哥兒顛顛兒跑進來,奶聲奶氣喊,“哥,你叫我幹啥!”
一家人俱是笑翻了。
第246章 仁成親
阿念第二日用早飯時,很被阿冽笑話了一回,阿冽裝模作樣的問他,“阿念哥,你昨兒那身兒可真俊,怎麼今兒沒穿啊。”
阿念不知底里,早把醉前的事兒忘光了,裝模作樣地,“那是喜服,不好天天穿的。”
阿冽捂嘴直樂,沈氏何老娘等也都是眼裡帶笑,阿念想,唉喲,看,大家都為我跟子衿姐姐定親的事兒歡喜呢。
俊哥兒瞅瞅這個哥哥,再瞅瞅那個哥哥,摸不著頭腦,找忠哥兒玩兒去了。
阿念何子衿與江仁何琪是同一日定親,不過,阿念年歲小,何子衿也不大呢,他倆的親事,總得放幾年再說成親的事,倒是江仁何琪,都到了年歲,臘月十二就辦了喜事。
人江家給了五十兩的聘禮,三太太五奶奶撐死給何琪置辦了五兩銀子的嫁裝,成親的正日子,王氏一見兒媳婦的嫁妝,臉就直接黑了。還是江太太拽她一把,王氏方緩了顏色,含笑招呼過來吃喜酒的親戚朋友。何子衿一家子都去了,何老娘很大方的隨了份厚禮,還有何家來送親的人,看了何琪的嫁妝都覺著面兒上無光,想著三太太五奶奶一家子也忒摳兒了。
何子衿拉住送嫁的一位本家七奶奶,與七奶奶耳語幾句,七奶奶直念佛,著緊的讓人去外頭找了一塊磚頭一塊瓦片擺在嫁妝最後,念嫁妝單子念到最後時,極有底氣的喊了一嗓子,“小河莊村上等田三十畝,縣裡三進宅子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