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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夫人想了想,道,“既如此,我與將軍商量一二,阿珍去帝都這好幾年,還沒回過家來呢。倒不若讓他回來些時日,也與阿曦相見,倘他們彼此性子相合,便定下親事,如何?”
江夫人是個慡快人,但也不容人糊弄的,她把兒子自帝都叫回來,就是奔著親事來的,自是不容江家反悔。
何子衿道,“此事我一人做不得主,待我晚上同阿念商議一二,再給夫人回復。”
“好。”
也就是何子衿與江夫人了,把個親事鬧得跟談判似的。
待阿念傍晚落衙回家,何子衿與阿念說了江夫人過來提親之事。
阿念想都不想,“阿曦年紀還小,這急什麼。”
“咱們自是不急的,看江夫人急的很,好像立刻要為阿珍定下親事似的,我猜她這其間必有緣故,只是她未與我說,今天也只是略談了談,你再去問一問她才好。”何子衿道。
阿念略略點頭,問子衿姐姐的意見,“你覺著紀家親事如何?”
何子衿道,“原也不錯,咱們與江夫人本就相熟,與紀將軍也是同鄉,阿曦嫁了阿珍,以後便是出外做官,將來回鄉也能團聚。再說,阿珍小時候在咱家住過,這又是一重情分。只是還得與他家提一提,咱們阿曦可不嫁那等三妻四妾的人家。”
阿念微微頜首,他也是這個意思,不過,阿念又問,“那當初姐姐怎麼又與阿節定下兒女親事?”
何子衿道,“我當時沒多想,要是阿節有閨女,咱兩家做親也不錯。而且,雙胞胎是娶,咱阿曦是嫁,自然更當慎重。”
夫妻二人商量一番,此事暫未漏於他人知曉,阿念傍晚宴請姚節,何子衿就在內間宴請江夫人,外頭就是阿曄跟著他爹待客。裡頭何子衿阿曦帶著雙胞胎陪江夫人,江夫人其實也有幾年沒見過阿曦了,雖想著阿念何子衿俱是出挑之人,他家的閨女必然不錯,但也沒想到阿曦出落得這般美貌。
雖然仍帶著幾分小女孩兒的稚氣,但阿曦那眉眼哪怕在江夫人這見多識廣人的眼裡也是一等一的出眾了,膚色像最上等的羊脂玉,這種細膩白皙除了天生麗質還要有後天的細緻的養育。江夫人何子衿都是美貌之人,但說起來,二人都是寒門出身,便是她們少時亦不如阿曦的美麗。江夫人當即就想,兒子這眼光委實不錯。江夫人一見阿曦就笑了,何子衿與阿曦介紹了江夫人的身份,阿曦行過禮,笑道,“老夫人好。”
江夫人一下子長了阿曦兩輩,江夫人倒也未介意,何子衿與江贏平輩論交,她自然要再長一輩。江夫人笑道,“小時候你與阿珍去我家,那時還是小娃娃,一晃眼,都成大姑娘了。以往你母親去我那裡,我就常說讓她帶你過去,無奈你在上學,不好耽擱功課,以至於咱們娘兒倆今日方見。”就問起阿曦上學的事來,阿曦挑著有意思的說了一些,也問候了江夫人的身體,江夫人看她腰間繫著個輕紫色的荷包,笑道,“這是你做的?”
阿曦就解下來拿給江夫人看,還很謙虛道,“是今年新繡的,繡的不是很好。”
江夫人道,“在你這個年紀,有這樣的繡工已是不錯了。”還指點了阿曦一二。
於江夫人看來,的確是不錯了,阿曦是按察使家的千金,又不是哪家的繡娘,能繡出個外面可以佩帶出去的荷包就是出挑的了。官家小姐,要學的不是繡活,略通一二就是,最重要是為人品性,人際往來。看阿曦說話落落大方,在她面前並不怯場,江夫人也相當滿意。
待見到何子衿家的雙胞胎,江夫人愈發喜歡,笑道,“與我家阿珠年紀相仿,以後你們一道玩兒才好。”
阿曦還夸雙胞胎,“他們可懂事了,課業也不錯,去年年底學裡獎勵,阿昀得的第二,阿晏得的第一。每天放學回家還會同我哥一道做功課。”在外人面前,阿曦覺著,雙胞胎還是還能拿得出手的。雖然貪財,但課業好啊。
然後,雙胞胎也表現出了值得他們姐姐誇讚的品質,收到江夫人給的見面禮時,雙胞胎雖然挺想收的,還是看向母親。待母親點頭,他們方道謝接了。
何子衿對江夫人很滿意的是,雖則江夫人是來問詢親事的,但給孩子們的見面禮很克制,雖則也算豐厚,卻並沒有太出格。
用過晚宴,阿念先私下與姚節打聽了。
姚節悄與阿念道,“原本也不必這樣急的,阿珍與阿曦少時就青梅竹馬的,可眼下阿曦畢竟還小,岳父岳母不好上門提親。只是聽媳婦說,阿珍因生得好,又在陛下身邊做事,就有許多人相中了他。說是有一位郡主很是中意阿珍,岳父斷不願與藩王結親的。可阿珍到了議親的年紀,一日親事未定,他又孤身在帝都,岳父岳母都很不放心,生怕出了什麼差子,岳母這才親自過來與你們商量。”
阿念嘆道,“你這樣說,我自也明白紀將軍與夫人的難處,只是,畢竟事關阿曦終身,我三個兒子,只此一女,必得慎之又慎。”
“這是自然。”姚節道,“他倆這也好幾年沒見過了,起碼確定親事前當見一見,倘彼此有意,先定下無妨。哪怕阿念哥你想阿曦晚幾年出閣,也是使得的。”
阿念笑道,“趕緊趁現在再叫我幾聲阿念哥吧。”
姚節翻個白眼,“以後咱們兩家輩份還真不好論了,不過我想著,還是各論各的,我與阿冽可是兒女親家。”
阿念長嘆,“這輩份豈不亂了。”
“各論各就是,我媳婦又不姓紀。”姚節很是想得開,正色道,“我是真覺著阿珍不錯,不好因我這裡誤他姻緣,方與岳母一道過來的。倘阿珍真是個不堪之人,便是有岳家的面子,我也不能為阿珍說話的。”至於阿珍好在哪裡,只看他少時去帝都,這些年都安安穩穩,剛到十六便得了御賜的差使。這安安穩穩,就是不得了的本事了。帝都那個地方,沒些本領,想安穩都不易。
阿念問,“那依何名義讓阿珍回來?”
“這得看岳父如何上表章了。”姚節猜測道,“阿珍一去帝都這些年,一直未回過家,就是岳父想他回家盡孝些時日,也不算什麼吧。”
“夫人這般著急,恐怕現在阿珍的親事已頗是麻煩。”阿念這些年的官卻也不是白做的,紀家這是想用他家給紀珍脫身,阿念倒是不反對給紀家用一用,他只是得進一步知道紀珍在帝都的具體情形,來權衡一下給紀家用一下值不值當。
姚節這裡知道的信息畢竟有限,先從姚節這裡探個底,阿念方與江夫人秘談,屋內並無他人,江夫人直接道,“是楚王家的一位郡主。”
阿念雖與權貴沒啥來往,也做過一些了解,第一位楚王是太宗皇帝之子,先帝的四哥。先楚王已經過逝,因先楚王與先帝情分極好,在這位楚王過身後,朝廷命先楚王世子平襲楚王之位,並未降爵,仍是親王之尊,這在先帝諸位兄弟里可謂是獨一份兒的恩寵了。楚王太妃與謝太后亦是多年交情,如今楚王郡主想中紀珍,不要說陛下好不好回絕,謝太后這裡怕也要因著楚王太妃的面子不好說什麼的。
阿念道,“這楚王郡主是不是昏頭了?”
“你不曉得這其間的緣故,先楚王有五個兒子,沒有女兒。到了今楚王這裡,有四個兒子,獨得這一個女兒,自是愛若珍寶。”江夫人嘆道,“因著先楚王的忠心,這楚王郡主相中阿珍,故而,皇家便卻不開這情面。只是,我與將軍思量,想來陛下也並不願看我家與藩王聯姻,不然,陛下怕早就賜婚了。”
阿念嘆道,“阿珍如何招惹得這宗親貴女?”很懷疑紀珍你是不是在帝都不大老實啊。
“這要是阿珍主動招惹,他怕就順水推舟了,他是實在不情願,方來信說與我們,想早些與阿曦定下親事的。”江夫人如何聽不出阿念的弦外之音。江夫人正色道,“阿珍的品行,你只管放心。我亦知你家是不打算給阿曦尋那等內闈紛亂的人家了,阿珍這裡我就能做保,他絕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以後也不會納丫頭納小。”
阿念聽得此言,就比較高興了,不介意給紀家用來做擋箭牌了,反正他與藩王也一向無甚交情來往。阿念道,“夫人真心為阿珍求娶小女,阿珍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只要他們小兒女彼此看對了眼緣,這親事,我便許得。”
江夫人喜道,“我看我們兩家必有姻緣,不然也不能二十幾年前就相識了。”
阿念笑道,“原如夫人所言。”紀家門第不錯,紀將軍江夫人都是牛人中牛人,而且,人家不是對內牛,人家是對外牛。紀珍也是自小看到大,只要小兒女願意,阿念也沒什麼意見了。倘自家閨女不情願,阿念自也有法子平息楚王府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