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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何子衿有出息,江氏現下悔的是自己當初的勢利眼,但有一事,江氏覺著還是做對了的,就是當初把這宅子給何家,她心下還有些不樂意來著,如今想一想,丈夫這主意拿的果然對。如今子衿得了貴人的眼緣,雖然與自家兒子無緣了,但,子衿好了,於自家有什麼害處呢。
想通這些,江氏覺著,親戚還是要互相互助的啊!
於是,江氏對何家愈發親近起來。
沈老太太瞧在眼裡,也開心不少。她是個軟和性子,這些年跟著兒子住在帝都城,惦記的就是老家的閨女,就是兩家做親的事,不只兒子樂意,她也樂意。只是,阿玄到底是兒子媳婦生的,她做祖母的,不好為阿玄的親事做主。尤其子衿是嫡親的外孫女,現下看她面子,兒媳婦不好說什麼。可以後呢?阿玄是長子,子衿嫁過來做長子媳,再如何分家,父母都是要跟著長子過活的。要是兒媳婦不痛快,自己在時,子衿日子好過,倘哪天自己不在了,縱有兒子,到底是男人,管不了多少家裡的瑣事。介時有了事情,反是不美。故此,沈老太太見兒媳婦似是不樂意,也沒堅持。心下卻是覺著,有些對不住閨女和外孫女,畢竟,於沈老太太的心裡,是想拉幫一把閨女的。就是外孫女,她也是打心眼兒里喜歡,也是覺著外孫女與孫女相配,才起了做親的心的。
結果,親事沒做成。
而且,依沈老太太想著,兒子當初為閨女家置下這處大宅子,怕心下也是覺著有些對不住姐姐家的意思。
好在,子衿自有福分,不說如今得了貴人的眼緣,就是阿念,年紀輕輕的便是解元,春闈也大有把握,配外孫女也是極好的。瞧著外孫女好,沈老太太才算放下了一顆心。
至於兒媳婦,不管是出自什麼念頭吧,知道親戚間多親近的道理,也便得了。
沈老太太自從閨女一家來了帝都,人也精神不少,每天都要跟何老娘嘮叨嘮叨兒女,倆老太太都算是有福人了。雖然何老娘經常過分的吹噓自己,因沈老太太性子好,不與她較真,久而久之,何老娘就更有自信了。
故而,倆老太太都過得挺滋潤。
還有家鄉鏢局的師傅帶來老家的信件,有陳家的,也有三姑娘胡文夫妻,還有江家寫來的信。厚厚的一疊,沈家又款待了鏢局師傅,然後,何家人就開始看信。
陳家的信是陳姑媽叫孫子代筆寫來的,說是知道閨女平安了,家裡也放了心,還有陳姑媽的病也無礙了,叫陳姑丈不用惦記。還說,待天暖和了,就趕緊回來,家裡都記掛他們。
三姑娘胡文夫妻則多是問候何老娘何恭夫婦的,還有沈氏醬鋪子的事,連帶信里附了醬鋪子的收入,還有就是何子衿與三姑娘合股的烤鴨鋪的收入,三姑娘說冬天生意格外好,尤其年下,生意興隆,把給何子衿的分紅給她送來的。
江家的事,一封是寫給沈家給江氏的,另一封是江仁寫給何子衿的,說的是書鋪子的生意,尤其阿念與何老娘倆人的書,賣的那叫一個火爆,江仁都二次加印了,故而,年下分紅比往年多些,一併送了來。
其實,幾家都是擔心帝都居大不易,生怕他們手頭緊,所以,都及時將分紅送了來。
沈氏何子衿給何老娘瞧了銀票,何老娘瞧著,當真是眼饞啊,只是,她素有原則,家裡的田地,自然都是她掌著,但兒媳婦的私房,她是一文不動的。至於丫頭片子的私產,她很樂意代丫頭片子管著,奈何丫頭片子不要她管哩。
何老娘鬱悶了一回,道,“你們自己收著吧。”又叮囑自家丫頭片子一回道,“你那銀子,省著用。”
“我知道。”
何子衿還是按著江仁送的帳篇子,把何老娘寫的書賣的銀子抽了一成給何老娘,道,“雖然當初我是花銀子買斷了的,可也沒想到書這麼好賣,這是給祖母的紅包。”
你說把何老娘喜的,不承想竟還有紅包涅~
何老娘瞧著銀票就樂了,與沈氏道,“咱丫頭,就是敞亮!”
何子衿笑嘻嘻地,“待阿念跟我爹中了,要是咱們的書仍是好賣,我仍是抽一成紅利給您!”
“那可說定啦!”雖然只有一成,何老娘也不嫌少,畢竟當初丫頭片子鬼精鬼精的付過銀子啦!不過,以後再有寫書這事兒,好才不會賣斷呢!以後,她也要拿分成!
“嗯,說定了。”
何家人看了信都很高興,收到銀子事小,老家人平安事大。三姑娘信中還說,他們家的那條巷子口的牌坊建好了,說就叫解元牌坊,那條巷子也改了名字,現今叫解元巷,八九光哩。
何老娘知此事,難免又過去同親家絮說了一回。
老親家倆都挺高興。
倒是陳姑丈打算帶著兒女回老家去了,何老娘道,“眼瞅著阿恭阿念阿洛就要下場,你再多呆些日子,待春闈的榜出來,得了喜信兒,再回去,豈不好!到家也跟姐姐說一說帝都的熱鬧,叫她老人家開心!”又私下同陳姑丈道,“要是阿恭阿念有出息,你回鄉也能拿出去說嘴,不會叫人小瞧。便是芳丫頭的親事,趁著這喜慶,也能開始操持了。”
說得陳姑丈心下一熱眼裡一配,低聲道,“我以往糊塗,他舅媽不嫌我,我還能說什麼呢。也就是親的,才能這般為我和芳丫頭想了。”
“哎,說這個做甚!咱們都是花白頭髮的人了,以後,不就圖兒女平安順遂麼。只是一樣,芳丫頭的婆家,可得好生為她尋摸,不圖大富大貴,人好為要。”這些天,陳姑丈是看得出來的蒼老,當然,他本就較何老娘年歲大。不過,看著陳姑丈一頭白毛,想一想,何老娘是真嫌過陳姑丈,覺著他不辦人事。可有時候,何家也沒少沾陳家的光,別個不說,當初自家丫頭片子能上學,就是多虧了陳家。說到底,親戚就是親戚。陳姑丈能這麼千里迢迢的來救閨女,何老娘以往對他的嫌棄,也減了許多。都老啦!能拉幫一把,何老娘不介意拉幫一把!
倆老人說了些話,陳姑丈也便安心的住了下來,他是個眼靈心活的人,想著既在帝都,索性採買些東西回去,也能回鄉做些買賣什麼的。
沈何兩家在帝都過著小日子,倒是陳姑丈出去採買帶回個消息來,問何子衿,“子衿丫頭,你還記不記得李五老爺前頭的太太江奶奶,就是以前代你賣綠jú的那家。”
何子衿道,“這如何不記得?江奶奶人很好哩,我以前去州府都會去她家拜訪。”
陳姑丈不愧是商賈老手,消息格外靈通,道,“江奶奶現下可是了不得呢!”陳姑丈道,“她以前跟著李五爺過日子,不曉得為何,後來與李五爺和離了,現下嫁了北靖關大將軍紀大將軍,成了正經誥命夫人啦!”
何子衿道,“江奶奶還與我有些恩情,當初趙李兩家要算計我,她還托忻姑丈給我帶信呢。”
陳姑丈一拍大腿,“這可真是巧了,如今江奶奶就在帝都!”接著,陳姑丈就把打聽到的事說了,“我見著咱們蜀中的一個做蜀錦生意的老杜,在一處吃酒時,聽他說的。唉喲,江奶奶可是顯赫的了不得嘍。難得咱們這些老鄉親過去走動,江奶奶還賞臉說話哩。”陳姑丈是個靈光人,與何子衿道,“子衿你既然在帝都,又與江奶奶先時有交情,當過去拜訪。”當然,陳姑娘也想沾光一道去。
何子衿也不笨,立刻道,“待一會兒舅舅回來,跟舅舅商量一下。先遞帖子過去,看一看江奶奶什麼時侯有空閒。”
陳姑丈呵呵笑,“子衿說的對。”
陳姑丈於人情走動上向有心得,同何子衿道,“今兒我見著老杜,正好自他那裡選了幾件上等的蜀錦料子,待去江奶奶那裡,你一併帶去。咱家雖不富裕,家鄉的東西還是能送些的。”
何子衿笑,“讓姑祖父破費了。”
“這話外道。”陳姑丈精神抖擻的,寧家一倒,鹽引的買賣是做不得了。不過,如果能搭上北靖大將軍的線,也有的是路子可走。
待沈素得知此事,也說,“應該過去拜訪的。”命人取了帖子,就要打發人送了過去。
何子衿連忙道,“我寫了封簡訊給江奶奶,一併帶去吧。”
沈素笑,“這也好。”見陳姑丈精神抖擻的模樣,沈素還得提點他兩句,甭以為這位北靖大將軍也是蜀中人就覺著有路子可走。此人可是有名的狠人,不要說北景,紀容原是流犯出身,後軍功累至北靖大將軍之位。能有今日,可想而知這是何等人物了!
而且,紀容當初犯的罪可不是小罪,一刀捅死了蜀中巡鹽御史。當然,這其中亦有內情。說來也是紀容歹命,修來個沒廉恥的親爹。原本紀家是蜀中鹽商之家,頗有家資,因蜀中新任巡鹽御史赴任,紀老爺想巴結,這巡鹽御史偏是個好美色的,別個都沒瞧上,就瞧上紀容兄妹這對鳳龍胎了。紀老爺那品性還不如陳姑丈呢,世上皆重男輕女,到紀老爺這兒,兒女都不重,就他媽重銀子。硬是把一對龍鳳胎獻給了巡鹽御史,這要稍軟弱半分的,估計這兄妹倆就葬送了。偏生紀容不似其父,頗有血性,一刀捅死了巡鹽御史。也是天緣巧合,他竟保得了性命,流放北靖關為奴。到如今,又軍功了得,做了北靖大將軍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