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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曦當天就掛自己屋了。
興哥兒既得中進士,就得開始議親了,為他這親事,何子衿還特意回了趟娘家,幫著預備興哥兒定親之事。
這事說來也好笑,原本李家是想李二娘與何家聯姻,何家不喜李二娘庶出身份,相中的是李家大娘子。兩家正為人選較勁兒呢,結果,誰也沒料到,最終是與三姑娘成了。
何子衿聽說這事兒一時都不能信,倒是阿曦道,“這也不稀奇啊,我去李巡撫家做客,他家三姑娘常與我打聽三舅舅的事呢。”
何子衿問,“都打聽什麼?”
阿曦道,“就是三舅舅平日裡愛吃什麼做什麼,還悄悄問我三舅舅屋裡有沒有通房丫頭。娘你不是與我說三舅舅再正經不過的人麼,我就把三舅舅逐丫頭的事與李家三妹妹說了。她當時就說,三舅舅是個正經人。當初我還以為她是為李家大姐姐問的呢,原來是替自己問的呀。”
何子衿笑道,“他家三位姑娘年紀都相仿,這三姑娘也好,慡俐大方,你三舅舅性子有些悶,說個慡俐的,正相宜。”
阿曦道,“就是我以前都叫她妹妹的,以後要改叫小舅媽了。”
何子衿莞爾。
這年代人們生育的子女多,這樣的事還當真不稀奇。何子衿笑道,“當初你還給江姑娘叫小姨呢,如今可不改口叫姐姐了。”
阿曦素來大方,對於親事什麼的,其實並不如何害羞。她又問起什麼時候去外祖家的事,小舅舅這既是回家,肯定要趁著進士之喜把親事定下的。何子衿道,“家裡事安排安排,你就與我同去。”
阿念離不得衙門,只得讓妻女先過去,待定了定親的日子,阿念介時再請假去岳家吃定親酒。
待回了娘家,果然里里外外一派喜慶,沈氏何老娘都是一幅喜上眉梢的模樣。何老娘還悄與自家丫頭道,“李家三姑娘,好慡俐的姑娘,興哥兒也很是高興。”
說到興哥兒,何子衿都覺著稀奇,先時如老僧一般,都不多看姑娘家一眼的,這定了李家親事,興哥兒就仿佛立刻開竅了。何子衿還專門私下問了興哥兒一回,興哥兒還覺著他姐問的稀奇呢,興哥兒道,“先時又沒成親的意思,我得一門心思念書呢,等閒無事看人家姑娘做甚,多不尊重啊。如今爹娘給我定下親事,我自然歡喜。”
好吧,估計興哥兒這想法當真是這年代最正統的士大夫的想法了。
按興哥兒的意思,先時不議親,看姑娘也是白看,今親事已定,他其實也認得李三姑娘,主要是李三姑娘與外甥女是同窗,興哥兒多少也見過幾回。雖則輩份上要變一變,興哥兒心下還是很滿意父母給自己定的親事的。
說來,興哥兒這親事還頗有些小坎坷,沈氏笑道,“李夫人約我去廟裡上香,她帶了家裡三位姑娘,我帶了興哥兒。她家三位姑娘,李二姑娘生得最好,我猜度李夫人可能是想著你弟弟少年心性愛美色什麼的。不想興哥兒倒是同李三姑娘看對了眼,別看興哥兒平日裡話不多,心裡有數的很。”很欣慰兒子沒相中李二姑娘,覺著兒子有眼光。
何子衿笑道,“這也是他們的緣法。”
“是啊,先時要去廟裡,我就同興哥兒說了李家大姑娘穩重,不想他更喜歡活潑些的。”沈氏笑道,“興哥兒當真是個穩重性子,要是換了俊哥兒,說不得就看中二姑娘了。”
“俊哥兒眼光只要更高的,當初在北昌府給他說了多少閨秀,難道沒有生得好的?他總是不樂意。”何子衿猜當初俊哥兒估計是受阿冽的影響,或者想大哥娶得名門貴女,自己自然也想娶個差不多的,不然,俊哥兒親事當初何以耽擱好几上呢。
沈氏一想,笑道,“他們三個,阿冽最是穩重,俊哥兒性子好強,興哥兒是個心裡有主意的。”
何子衿想想,也笑了,還真是這麼個理。
興哥兒與李三姑娘這親事,李家其實也有些個,嗯,沒想到。
自從興哥兒中了進士,李家就有些願意拿大姑娘來與何家聯姻了,但這親事上頭,不得不說李家還是存了幾分僥倖,畢竟,二姑娘生得更好些,只是,誰也沒料到是三姑娘與興哥兒看對了眼啊。
兩家有了聯姻的默契,親事自然要男方提的,何家一提三姑娘,李家都有些懵。就是李三姑娘也有些懵,阿曦先時的話本沒錯,李三姑娘當初與阿曦打聽興哥兒,就是為自己大姐打聽的啊。她,她可沒有與大姐搶男人的意思啊!倒是李大姑娘自來溫和,笑與妹妹道,“我哪裡用你操心呢,這說來也是你們的緣法,你不是一直說,何家公子品性極佳麼。”
李三姑娘道,“他雖好,我可是從來沒想過,我一直是想大姐你的。”
“傻丫頭,你待我的心,與我待你的心,都是一樣的。”李大姑娘柔聲道,“我還真沒想過何家的親事,我總覺著,何家公子有些悶了。記得咱們去找阿曦玩兒的時候,也見過這位何三公子,素來不與咱們說話的。他這樣的穩重人,就該配你這樣跳脫的。你自己都沒留意,一道去廟裡上香,他哪裡與我和二妹說話的,都是跟你唧呱,真難得他這樣的人,原來也挺會說的。”
李三姑娘道,“你跟二姐姐都不說話,我怕冷場,才理他幾句的。”
李大姑娘笑道,“要不說你倆性子相合呢。要是我,我本就寡言,他也不愛說,還不得活活悶死啊。”
李三姑娘也不禁笑了,嫡親姐妹倆,也沒的推讓丈夫的理,既然大姐也沒有太喜歡何三,李三就沒客氣。說來,倆人在家族裡都是行三的,還真是一樁緣法。
興哥兒親事一定,何琪就開始火燒火燎的急長子的親事。
要說興哥兒先時不近女色是為了念書,今書念出來了,興哥兒於親事上開竅開得多快啊。大寶卻是不同,自從先時與隋姑娘有那樁未了緣法,大寶除了與阿曦這樣的自家姐妹來往外,於其他姑娘都鮮少看第二眼的。
你說把何琪急的。
這親事,雖說是父母之命,可也沒有完全不徵求兒女意思的。
更有如大寶這樣,鐵口不想成親的,你就真把親事給他定了,介時一對怨偶,兩相耽誤。
何家正為興哥兒定親事操持,何琪不好去何家說大寶兒的事,私下同師妹三姑娘說起來,真是一顆心都操碎了。何琪道,“他怕是還惦記著隋姑娘呢。”
“師姐不是說這些年倆人沒有來往麼。”
“雖說沒有來往,可大寶這孩子,長情啊。”何琪微微哽咽,“我每每想,他這般願意,我做親娘的,如何不成全他?可一想到隋姑娘那身子,我就替大寶委屈。我想給他娶一門健健康康的媳婦,讓他以後兒孫滿堂。”
三姑娘勸道,“師姐,你這也鑽牛角尖了,大寶現今都是進士老爺了,他想要什麼樣的媳婦,自然會跟家裡說的。哪怕就是依然願意隋姑娘,他說了,家裡縱使不願,也得考慮下他的意思,他如今並沒有說,想來不是因著隋姑娘。或者就是命里要晚幾年再成親的。要依我的意思,孩子不願意,咱也別勉強,不說別個,大寶向來順遂,以後也不怕沒前程。他這就要往帝都做官了,帝都的氣派,非北昌府可比。大寶在帝都多住些日子,眼界開闊了,心胸也就開闊了。你看俊哥兒的姻緣,誰能想到他的姻緣在帝都呢,當初嬸子也是給俊哥兒在北昌府說親,說了多少家都不成,也是把嬸子氣惱的不行。這各人的緣法,都是說不定的。說不得大寶的緣法不在北昌府呢,你也別太急了。”
何琪深深一嘆,擺手道,“不是,他這孩子,我是知道的,他心裡就是還記掛著隋姑娘。”
三姑娘道,“以往大寶在北昌府念書,與隋姑娘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如今他就要往帝都去了,見得少了,說不得情分就淡了。”說著,三姑娘又勸何琪,“只是師姐,我也得勸你一句。若是大寶在帝都,與隋姑娘情分淡了就淡了,這是兩人無緣。倘是大寶念念不能忘,你也得有個準備,說到底,孩子高興了,咱們做父母的就高興。那隋姑娘,這幾年我見得不多,可也常聽人說起她的事,她在女學頗得巡撫夫人重用,如今在女學管著一攤子事兒,也是個能幹的。”
“你說的我何償不知道。”何琪微微拭淚,道,“這幾年,我是常打聽著她些的,真是個好姑娘。要不是她不能生養,哪怕她和離過,我也不是那不講理的人。你不曉得,先時我就一聽留心她的事,她那個前夫家,聽說如今已是一子一女了。”
三姑娘不由一嘆,看來這不能生養當真是隋姑娘的問題。
何琪有些疲倦,眼角泛起微微細紋,強打起精神道,“不說大寶的事了,都隨他吧,倘在帝都他依舊難以忘情,只要他們願意,我也沒什麼不願的。到底是他自己的日子,父母該做的,都做了。哪怕先時攔著他們的親事,我也是為了他。若他就相准了隋姑娘,只要人家願意,我就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