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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並沒有。”
“這也不急,我再問一問嬤嬤的意思,就是嬤嬤看阿忠還好,這也是你們兩家的事,該怎麼著,得按著禮數來。”余幸道,“放心,我必不令你吃虧的。”
阿田點頭,“我聽姑娘的。”
田嬤嬤對這樁親事挺樂意,忠哥兒自幼跟著阿冽,情分自不必說。忠哥兒他爹福子,是何家的大管家,以後忠哥兒肯定接他爹的班兒。雖然何家現在不過小戶人家,閨女這嫁了大爺的心腹人,以後還能繼續留在姑娘身邊做管事媳婦。田嬤嬤就應了。
余幸把這事同何老娘說了一聲,何老娘挺高興,笑,“好,好,這是喜事。待回府城,叫他們兩家商量去,我看著忠哥兒長大的,他這孩子,再穩妥不過。阿田哪,也是個齊整的好姑娘。待他們這事兒定了,也跟我說一聲,我有東西給他們。”覺著孫媳婦這事兒辦的不錯。
余幸笑道,“到時一準兒叫他們過來給老太太磕頭。”
何老娘私下還同自家丫頭說呢,“阿幸這是改好了。”又道,“這親事安排的多好啊。”
何子衿也得說,余幸好起來還是不錯的。
大家知道,難免賀一回二人,也算過了明路。
余幸琢磨著,有了阿田,以後忠哥兒也就是自己的人了,心裡很是高興,又把塞箱子底兒的紅狐皮子叫丫環拿出來,準備給丈夫做大氅。余幸自從成親,且在阿冽這裡受了回挫折,各方面大有長進,譬如,做衣裳也知道拿去太婆婆屋裡做,叫太婆婆瞧見,多高興啊,又誇她賢惠來著。
余幸拿皮子拿給何老娘瞧過,道,“原本我嫁妝里就有幾塊紅狐皮子,要是我這個個子,再做一件也夠的。相公身量高,就不夠,也是天意使然,姐姐又給了我幾塊紅狐皮子,可不就夠了,正好兒給相公做一件。”
何老娘撫摸著柔潤水滑的皮子,笑道,“是啊,成雙成對才叫夫妻哪。”
余幸笑,“老太太慣會取笑我們。”
“原就是大實話。”何老娘道,“我年輕那會兒,家裡窮,那短命鬼買了好幾塊狐皮,叫我做個褂子。我就心疼他,我在家裡又不常出門,做那麼好的褂子做甚?就要給他做,他就不肯,後來還是我把狐皮換了羊皮,雖是次了一等,我們一人一件羊皮襖,也過了個暖冬。”
余幸道,“老太太跟先太爺的情分真好。”
“好什麼呀,那短命鬼,沒福,早早去了。”何老娘就又跟孫媳婦說了一回古。
待余幸回房,佛手接了小丫環手裡的茶端上來,還說呢,“姑爺家以前日子還真是清貧。”
余幸雖然也知道夫家是小戶人家,以前也因此鬱悶過,卻不愛聽丫環說這話,茶也沒吃,先接了阿田捧上的手爐抱在手裡,道,“讀書人家,都是安貧樂道的。那些成天夸富耀貴的,都是沒見識的暴發,世族大家,誰家成天將銀子錢掛嘴邊兒?要是那會兒太爺鑽錢眼兒里去經商,哪裡有家裡現在?”
佛手連忙賠笑,“是奴婢短見,還是姑娘有見識。”
余幸打發佛手下去,心下覺著佛手近來實在很小家子氣,怎麼兩隻眼睛就看得到眼麼前兒這麼一點子蠅頭小利呢?真箇沒見識。
第368章 北昌行之五十六
第368章
北昌府冬天的雪很大,第一場雪就連下了五六日。
阿冽每天都出去,與閻典史隨著阿念帶著衙役們去街上轉一轉,再去城煌廟與道觀里看一看寄住的乞兒們,或者,街上有無房屋被積雪壓塌,組織一下百姓出門打雪,就是百姓自己家,也得掃呢。
阿冽回家,余幸令丫環服侍著丈夫去了外頭的大氅,出去抖了雪,絮叨,“這樣大冷的天,尋常百姓都不出門兒的,姐夫這一縣之主都不得閒。”
阿冽道,“太岳丈大人每年雪後也得出來看一看呢,以為當官這麼容易?咱們這縣裡,已經連續三年冬天沒凍死過人了。”
余幸點頭,“姐夫是個好官。”
阿冽吃盞熱茶就要去念書,余幸還說呢,“你在這屋兒念吧,這屋兒暖和。”
阿冽意味深長的瞄一眼,道,“暖和是真,可守著你,我這心猿意馬的,哪裡還念得進書去。”說著,捏媳婦臉頰一記,大笑著去了書房。
余幸輕啐一口,頰若火燒,讓阿田將手爐腳爐送過去。
佛手在外頭廊下指揮著小丫頭子們掃地,這會兒不要說一個園子掃出來了,便是只掃出門的磚路,就得一個時辰掃一回。一時,佛手進來,凍得耳朵都紅了。余幸笑,“趕緊吃口熱茶,暖一暖。”
阿田遞過茶,佛手接了,笑道,“在屋裡不覺冷,乍一出去只覺精神,就是站上片刻鐘,就凍的不行了。”
田嬤嬤笑,“咱們這屋裡暖和。”
佛手吃著茶道,“剛剛我去小廚房看,雞已是蒸上了的,姑娘還想吃什麼,奴婢先交待下去。”
余幸道,“再做個獅子頭。餘下的,隨便添幾個清淡小菜就是。”她想吃啥,現在除了蘿蔔白菜,就是一些乾菜,燉起來還有滋味兒,是再不能炒來吃的。
佛手放下茶盞,出去交待小丫環了。
待得晚飯時,倒很令余幸驚訝,因為除了清蒸的童子雞、清燉的獅子頭,還有一樣素炒小青菜、一樣涼拌胡瓜,一樣鴨油豌豆苗,湯是香蕈鮮疏湯。
余幸過去喚了丈夫用晚飯,還說呢,“如何有這般鮮菜?”
阿冽倒不稀奇,洗手坐下,道,“家裡種的。”
余幸還說呢,“是姐姐種的麼?”記得以往大姑姐好像說過冬天會在家裡種菜的事兒。
阿冽點點頭,余幸道,“姐姐可真厲害。”
“小時候就常種,咱們老家地氣暖,種在花盆裡的,以前種的少。北昌府別看冷,炕盤的好,其實,用不了多少柴,炕上就暖和,這菜便長得好了。”阿冽知道媳婦是個吃素的,道,“你想吃啥,只管打發人過去摘。這鮮菜,就得現摘現做味兒才好。姐姐每年種十來樣呢。”
余幸給丈夫夾一筷子清蒸雞,笑,“那我就不客套了。”
“傻話,客套啥。”阿冽喝口湯才說,“這香蕈倒是難得,頭一回見。”
余幸道,“是啊,別個鮮菜,往年冬天也見過,這香蕈都是山上采了,才能吃個鮮,大部分是乾的。這樣的新鮮香蕈,不要說冬天,便是夏天也不常見。”
余幸覺著,今日晚飯尤其合口,都多吃了半碗飯。待得晚飯後,阿冽繼續去用功了,田嬤嬤過來換丫環們下去用飯,又問姑娘晚上大爺的夜宵如何預備。余幸道,“既有香蕈,再添只嫩嫩的小雞,燉了湯來,給相公做雞湯麵,晚上吃暖和。”
田嬤嬤去吩咐小丫環到廚下傳話,余幸同田嬤嬤道,“姐姐種菜可不是一般的手藝。”
“是啊。”田嬤嬤笑道,“說來,親家大姑奶奶衣食住行上的講究,不比大戶人家差。”
余幸問,“姐姐種菜的屋子,嬤嬤見過嗎?”
“那倒沒聽,倒是聽人說起過,就是東邊兒的一個院裡,十幾間的屋子,據說種的都是菜。”
余幸好奇的緊,“咱們明兒去瞧瞧。”
余嬤嬤笑應。
何子衿的種植技術,怎麼說呢,現在相當了不得,都能供應朝雲師傅的日常飲食了。
朝雲師傅都說,“以前沒看出有這份才幹來。”
何子衿臭美道,“師傅你這就是孤陋寡聞啦,自從我種出綠帝,帝都人送外號jú仙姑娘。種菜有啥稀奇的,不菜一碟小菜一碟。”那幅驕傲嘴臉,讓人看一眼就恨不能自戳雙目。
於是,朝雲師傅只得默默的別過頭去,並心下做個決定,以後再不能稱讚女弟子。這年頭兒雖正常人都講究個謙虛,顯然女弟子不在正常人裡頭何子衿主要是,術業有專攻啦,她上輩子怎麼說這也是本專業啊。雖然忘的也差不離了,但比起時人還是要強許多的。何子衿除了冬天種菜,連帶著把香蕈的人工養植也搗鼓出來了,她現在又開始擺弄金桔、牡丹,尤其金桔,金燦燦的一盆,冬天自己屋裡擺,或是送人,都是極好的。何子衿送朝雲師傅兩盆,朝雲師傅嫌俗氣,轉送給羅大儒了。
羅大儒表示:……
除了擺弄菜疏花卉,何子衿還辦了件事,可是把紀珍給鬱悶壞了。因為,子衿姐姐將阿曦妹妹給挪出去了,不叫阿曦妹妹同他一個屋睡覺了。
何子衿早就想把阿曦移出來了,孩子們在一處慣了,阿曦自己就是個愛熱鬧的,開始阿曦還不干來著。原先年紀小無妨,如今都四歲了,這個年代,再不能在一處的。先是打了小床,各睡各的,如今就徹底把阿曦挪了出來。紀珍那叫一個捨不得喲,二郎二寶也很捨不得妹妹,最高興的就是阿曄,阿曄強烈要求,他還要跟他妹一道睡,他還是小盆朋哪。於是,阿曄拋棄了珍舅舅與二郎二寶哥,跑去找他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