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頁
何恭沈氏早知道閨女有孕的事,這次女婿來了,自然另有一番問詢,身子好不好啊,胎相好不好啊。阿念笑道,“都挺穩當的。竇大夫半個月就過府給子衿姐姐診一回平安脈,孩子特安穩,就是有點兒活潑,這會兒就在子衿姐姐的肚子裡動來動去的。每天晚上阿曄阿曦按都在床上守著,只要一動,他們就要摸一摸。現在子衿姐姐身子沉了,他倆也大了,就把他倆移了出去,倆人不不樂意來著。”
沈氏聽得直笑,“孩子們依戀父母呢。”忽然又問,“莫不又是龍鳳胎?”她閨女這生龍鳳胎的本事,說來也沒誰了。
何恭摸摸唇上一撇小鬍子,笑,“那當真是極好的。”
阿念笑道,“我也盼龍鳳胎來著,初時給岳父岳母送信兒時剛三個月,只把出是雙生胎來。後來,四個月的時候,竇大夫就把出來了,說不是龍鳳胎,是雙生子。”
沈氏雖然有些遺憾,但一下子能得倆外孫子,這在哪家也不是容易的事,自然更是大喜事。沈氏笑道,“倆兒子也好,你這支單薄,正好多幾個兒子,以後子孫昌盛。”
阿念笑道,“是啊,有什麼什麼就好。這回送子娘娘給送的都是兒子,我這還有閨女的,阿文哥阿仁哥這回都盼閨女來著,三姐姐阿琪姐也都是兒子。”
沈氏直笑,“哪裡是盼什麼就來什麼的,他們倆也一樣,都是沒個親兄弟的,兒子多幾個才好。阿仁他娘,不最是喜歡孫子喜歡的了不得麼。”
阿念笑,“就是現在江大娘也說孫子好呢。”
晚間俊哥兒放學回家,見著姐夫自然打聽了一番祖母哥姐的話,還有聽說姐姐又要給生小外甥了,還是一次性倆。俊哥兒不禁道,“我姐這麼會生雙生子龍鳳胎,以後阿曦肯定好尋婆家。”
沈氏笑嗔,“這是哪裡的話,真是沒個邊兒了。”
俊哥兒道,“說的也是正經話,明年阿曦就七歲了,再這十年,可不是要說婆家的大閨女啦。”
阿念笑,“阿曦這個倒不急,倒是俊哥兒,我聽說可是不少人家打聽你的。”
俊哥兒眉眼生得較阿冽更為俊俏些,臉皮較阿冽當年更是厚的多,親事啥的,俊哥兒根本毫無害羞之意,大在方方道,“雖說不少人打聽,我也得跟姐夫學,先考出功名來,再說親事。”
“好,有志氣。”阿念難免贊上幾句,他看著小舅子們長大的,自然是希望小舅子們有出息。
俊哥兒還道,“姐夫,明年我就下場考秀才,一會兒你幫我看看,我那文章有沒有案首之相。”
何恭險沒一口茶噴出來,訓俊哥兒,“為人當有謙遜之心,哪裡有你這樣的,上三天半的學,就這般狂言狂語。”
俊哥兒道,“姐夫又不是外人,我也不過說的是心裡話。”
阿念笑道,“行,那我定要好生看看俊哥兒的文章。”
待晚上用過晚飯,阿念這回沒帶老婆孩子回來,俊哥兒一力相邀,就去俊哥兒那邊兒歇著了,順便幫他看文章。何恭道,“這小子,阿念一來,立刻就找阿念幫他看了。”真是的,老爹我也是正經二榜進士,翰林出身好不好!
沈氏笑道,“眼瞅又要當一回外祖父了,怎麼倒吃起女婿的醋來。”
何恭一向寬厚溫和的性子,笑道,“醋不醋的,明年他要落了榜,看臉往哪兒擱。”
沈氏道,“你不說俊哥兒的文章還成麼?”
何恭道,“他吹牛的本事比寫文章的本事大多了。”
反正俊哥兒明年也不過十六,有長子中秀才在前,次子這個,沈氏也沒什麼好緊張的,遂與丈夫說起閨女有身孕的事來,道,“這不是我說,像咱們子衿這麼旺夫旺子的,萬里無一。”
何恭笑,“要我說,雙生能診出來不稀奇,先時在帝都閨女生阿曄阿曦的時候,大夫也能診出是兩個來。但到底是雙生是男是女,還是生下來才知道的。倒是竇大夫,果然不一般。”
沈氏道,“那是,先時在帝都不過是請的尋常藥堂的坐診大夫,竇大夫如何一樣,聽說竇大夫家裡都是太醫出身,就是他自己,也是太醫院裡特意派給朝雲師傅的,醫術自然高明。”
何恭又問,“阿冽媳婦還沒動靜?”
“阿幸年紀還小呢。再者說,阿冽是去念書的,我也不想他耽於美色。”沈氏道,“這也不必急,當初咱們子衿,三年沒動靜,一有動靜就是倆。”沈氏其實也有些急兒媳婦,想著這成親都一年多了,兒媳婦怎麼還沒動靜。好在,看到阿念,沈氏也就不急了。無他,她閨女就是成親三個沒動靜,然後一舉生了龍鳳胎了。沈氏甚至想著,莫不是兒媳婦這也是龍鳳胎的徵兆不成?
何恭想一想,笑道,“這也有理。”好飯不怕晚。
沈氏想著三姑娘八月的日子,她得過去伺候月子來著,不然老太太上了年紀,閨女也大著肚子,三姑娘那裡沒個長輩是萬萬不成的。這般琢磨著,沈氏與丈夫商量道,“我打聽了,三丫頭是八月的月子。老太太上了年紀,怕是伺候不了月子,子衿阿琪都大著肚子,我想著,我怎麼著也得過去伺候一個月,看三丫頭出了月子才好。”
何恭道,“這也是應當的。你只管去就是。”三姑娘其實是何恭的遠房表侄女,並不是沈氏這邊兒的親戚。不過,三姑娘自小在何家長大,跟自家閨女也不差什麼。故而,沈氏難免多操一份心。
沈氏道,“我就是不放心你。”
“這有什麼不放心的,家裡就我同俊哥兒,我當差,他上學。做飯有周嬤嬤。也就一個月。”
沈氏道,“咱們子衿是十月的月子,哎,這不在一處,到底不方便。”
何恭笑道,“咱們這還離得近的呢,要是那離得遠的,姐姐生阿翼阿翊,當時,咱娘倒是惦記著,只是,到底都沒能幫上忙。”
沈氏道,“說來,阿翼那孩子也真有出息,上科中了進士,如今得在翰林做官了吧?”
“他是二甲,又考中了庶吉士,了了當年姐夫的心愿。當年姐夫中了庶吉士,只是,剛在翰林沒呆幾日,他家老太太就去了,守孝三年後再謀外放,姐夫這官運初時就艱難些。阿翼是個順遂的。”何恭說來也很為外甥高興。
沈氏笑,“姐姐、姐夫再把阿翊培養出來,也就沒什麼事了。”
何恭點頭,“姐夫現在雖還是知府,如今換了揚州,正是好地方,而且揚州是大州,知府乃從四品。姐夫還不到五十,要是官運順利,以後說不得能為一方大員。”
沈氏道,“就來明年你跟阿念任期到了,你們有什麼要算?”
何恭道,“眼下還不好說,明年巡撫大人怕是要致仕的。我同阿念商量了,北昌府地方雖寒苦些,也呆了六年,要是能在這裡升遷留任是再好不過的。”
沈氏想一想,道,“做生不如做熟,也是這個理。”又道,“許多人都說北昌府苦,住熟了,也不覺著如何。”
何恭一笑,攬了妻子在懷。
夫妻二人夜話許久,方相擁睡去。
阿念第二天去巡撫府請安時,余巡撫就同阿念說到這事,阿念已任兩任沙河縣令,他雖不算兢兢業業、嘔心瀝血的為官,但也盡心盡力了。他一就任,沙河縣許縣尊被刺之案,是由他破的。然後,任內一直太太平平的,還抓了好幾撥人販子,再有就是,阿念的任期內,沙河縣的秀才錄取人數是連年攀升的,就在上科秋闈,縣裡還出了兩位舉人,相對於沙河縣貧乏的舉人數目,這就是相當了不起的成績了。而且,任期內糧稅什麼的,也是穩步上升的,開懇荒地上萬畝,人口穩步提高,沒什麼刑事案件,前次任期考評,阿念拿是上等。若無意外,明年考評,仍是上等。
余巡撫道,“你這六年,幹得很是不錯。”
阿念連忙謙虛一二,言說自己雖用心,也全賴大人提點。
余巡撫擺擺手,“無需說這些客套話,我提點的人多了,也不是個個兒都能提點出來的。”笑問,“可有什麼打算?”
余家既與何家為姻親,余巡撫這話就不是什麼虛言。阿念想了想道,“要說外任地方,除了西北西寧州,東南南安州,餘下地方多是比北昌府要好一些的。我在北昌府這幾年,卻是喜歡這裡的緊。不拘什麼職司,我還想在北昌府。”
余巡撫笑道,“你這性子,倒像我年輕的時候,我起復的時候,直接就選了這裡,一來,就喜歡上了這裡。先蘇文忠公就說過,非苦寒之地無大作為。我初來時,是在文忠公長子手下任知府,後來,蘇大人調任,我就做了巡撫之位。”然後,委婉的與阿念說明,張知府也要離任,但依阿念的資歷,他哪怕兩次都是上等考評,想謀五品知府也有些早了。余巡撫的意思是,文同知眼瞅也要離任,問阿念可有意同知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