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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送完族人,何恭也帶著阿念何冽過來了,大家見著何子衿三姑娘回來,都開懷的很。阿念站更是一步不離他家子衿姐姐,站在何子衿身邊兒,給子衿姐姐遞茶遞點心,問她路上累不累,走了幾日,這幾天吃住的可好,比何老娘這做親祖母的還周全一千倍。何冽道,“姐,自從你去了州府,阿念哥一天念叨八百遭,我都快被他念成和尚了。”

    何老娘笑,“阿念從沒離開過子衿,這還是頭一遭分開這七八天呢。”

    阿念笑笑,“是。”

    沈氏問,“快說說看,那斗jú會什麼樣兒,可是嚇死人,怎麼花兒到那地界兒就這樣值錢了?”要沈氏說,不要說八百兩,一盆花賣八十兩且聽都未聽說過呢!開始何忻家鋪子的夥計過來報喜,沈氏都覺著自己是聽差了!乖乖,就那麼一盆花兒,怎能值那許多錢哪!

    於是,婆媳二人都懷疑自己幻聽,問了再問才算相信她家丫頭片子的花兒的確是賣了八百兩銀子!

    天哪!

    何家整個家業都算上,倒不止八百兩,可那是何家祖上幾輩子攢下來的家業啊!沈氏開鋪子十來年,也沒掙到八百兩銀子哪!何子衿兩盆花兒,就賣了八百兩!  

    這個消息在碧水縣上方翻騰滾燙,對於小小縣城的震動真不亞於一場八級大地震。天爺,一盆花兒能賣八百兩銀子!這是啥花兒啊!金子打的吧!

    於是,何家這兩天也沒別的事兒了,就是接待來看花兒的親戚朋友街坊四鄰。何老娘聽說她家丫頭片子的花兒值了大錢後,花房根本不叫人進,換了兩把嶄新的大銅鎖不說,翠兒的新差使就是瞧著花房,萬不能進了賊!由於親戚朋友街坊四鄰看花兒的欲望太過強烈,何老娘礙於人情,也只令余嬤嬤去妥妥的搬一盆綠jú出來,擱院子裡讓鄉里鄉親的開個眼界。當然,只是看,如今這花兒金貴的很,是碰都不能碰一下滴~所以,何子衿回來時家裡方這般熱鬧。

    何子衿就把斗jú會上的事兒同家裡人說了,最後何子衿總結一句,“其實就是jú花兒比賽,看誰家的jú花兒養的好。咱家這個排第三。”

    何老娘立刻問,“那排第一的賣了多少銀子!”

    何子衿頗是自得,假假謙道,“排第一的是一盆鳳凰振羽,賣了六百兩,咱家這是兩盆,賣了八百兩。”

    親耳從丫頭片子的嘴裡聽到八百兩這個數目時,何老娘仍是禁不住有些眩暈,她定一定神,喜滋滋又喜滋滋,語重心長的對家裡人道,“我一直說呢,丫頭片子不如三丫頭能幹,有一手好針線,以後這嫁妝可怎麼著。如今總算能把心擱肚子裡了,她自己個兒把嫁妝掙出來了。”以後就不用分祖產啦!何老娘與何子衿道,“一會兒把銀子給我,我替你置了地,八百兩銀子,肥田也能置一百五十六畝了,中等田地兩百畝都有。”這麼一算,何老娘真想收點兒回扣,還沒等何老娘說出收回扣的話兒,何子衿道,“什麼!八百兩全給祖母!以前你還只要一半兒的!”這野心家!  

    何老娘見何子衿摳摳索索的不願意交錢,立刻眉毛一豎,道,“這是三兩五兩的事兒麼!你想密下四百兩做甚!仔細丟了!不打死你!”在縣城裡,五十兩就能有套四合小院兒了!豈能叫孩子帶四百兩在身上!何老娘得睡不著覺!勉勉強強道,“給你四十兩做私房,別的話不許再提!”

    何子衿哪裡能不提,她醜話且得說在前頭哩,“那置了地,以後每年的收成,可得我來收著。”

    何老娘橫眉豎眼的不樂意,“你收個屁!你懂種田的事兒?”

    何子衿撅嘴不高興,已經不打算分銀子給何老娘了。何老娘也不是一根兒筋,遇著銀子的事兒,她老人家靈活著呢,總之先把銀子要到手才好。於是,何老娘意思意思退一步道,“到時教你怎麼打理田地就是,你收著那麼些銀子做甚?要什麼家裡不給你買!”

    何子衿道,“反正每年收入我可得入帳。”

    “死丫頭!”何老娘罵一句,算是默許,心道,反正到時收成在老娘手裡攥著,到時再說!

    何子衿這才說,“沒八百兩了。我去一趟州府,運道好,掙了這些銀子,給家裡買了些東西帶回來。還有州府花用之類,七百兩給祖母置地吧。”  

    何老娘頭髮險豎起來,眼前一黑,如割心肝兒,“啥!就這幾天你花了一百兩!說!幹什麼花了!唉喲,我這敗家的死丫頭喲!我不活了!把一百兩銀子去給我找回來~”一聽說何子衿花了一百兩,何老娘簡直痛不欲生。

    何子衿忙從包袱里掏出兩隻大金鐲子塞何老娘手裡,何老娘一瞅,立刻覺著心肝疼好了些,兩隻眯眯眼就陷大金鐲子裡拔不出來了。半晌,她拿起來往嘴裡咔的一咬,何子衿牙疼,“別咯壞了您老的牙!”這把年紀,牙也不太結實了吧。

    見著金鐲子,何老娘這嘴巴就合不攏了,使勁兒抿了抿嘴,喜笑顏開,“要是總有人孝敬金鐲子,寧可把牙咯壞也甘願!”又拿起來對著天光瞧成色,擱手裡沉甸甸的,何老娘掂著份量跟何子衿算帳道,“這一對鐲子也就二兩金子,也花不了一百兩吧。”

    何子衿道,“還有衣裳料子胭脂水粉筆墨紙硯刀槍弓箭,都在車上打箱放著呢,一會兒就送來了。我也給我娘買了一對金鐲子。”又摸出一付來給她娘。

    何老娘很使勁兒眯著眼睛瞄,沈氏直接從首飾匣子裡取出來,笑,“可真好看。”大大方方直接帶上了。  

    何老娘忙道,“平時省著,過年過節的再戴。”

    沈氏眉眼彎彎,喜不自禁,不僅是高興閨女給置了金鐲子,主要是閨女有本事給長臉啊。沈氏笑,“後兒個就是重陽了,母親也帶著,子衿特意給咱們買回來的,親戚朋友的走動,咱們也出去顯擺顯擺。”

    何老娘笑的歡喜,“這也是。”

    何老娘得了一對大金鐲,見自家丫頭也給沈氏買了實誠東西,就不追究一百兩銀子的事兒了,與何子衿道,“一會兒七百兩給我!”還嘟囔嫌棄,“糟蹋了二十畝肥田置這些東西,不抵吃不抵喝的,有什麼用!”

    何子衿掖揄,“要不我拿銀樓里再給您老變了現?”

    “傻蛋!你買的時候貴,想再賣回去哪裡還能要回原來的銀子,罷了,湊合著戴吧。”說著,她老人家也如沈氏一般,將黃澄澄的大金鐲子戴在了腕上。何老娘又說起古兒來,道,“你那短命鬼的祖父活著的時候,給我打過一支金簪,兩隻金耳圈兒。那會兒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原是要給我打鐲子的,後來你那混帳姑祖父做生意來借銀子,鐲子也沒打成。早知今日,當初還不如打了鐲子!”  

    說一回古,放一回狠話,何老娘因得了大新鐲子,喜滋滋道,“短命鬼的福氣只享了一半兒,另一半兒在我家丫頭片子這裡。”

    何子衿笑嘻嘻地,“趕緊著拿筆墨,我可得把這話兒記下來。祖母難得贊我一遭啊。”

    何老娘笑罵,“放屁!”

    一時,何忻家的夥計將何子衿的箱籠,還有李管事送的六罈子酒送了來。

    何老娘道,“買這許多酒做甚?”家裡何恭喝酒不多,女人們買些甜酒就夠喝了。

    何子衿笑,“不是買的,是忻大伯家的一個管事送的。這次去,多虧人家照應。”

    何老娘不知何子衿打賞李管事五兩銀子的事兒,還道,“這人倒不賴。”非但照應她家丫頭片子,還送這許多酒,這樣的好人,當真不多見了。當然,很久以後何老娘知道何子衿大手筆打賞李管事的事兒,沒少罵何子衿傻蛋敗家。

    沈氏命周婆子與翠兒把酒水抬窖里放著,大家又看何子衿從縣城裡買回來的其他東西。胭脂水粉都是女人用的,綢緞衣料也有十來匹,老成些的顏色是給何老娘的,穩重些的是沈氏的,鮮艷的是何子衿三姑娘的,再有四匹湖藍、玉青的,給何恭阿念何冽做衣裳。  

    何老娘撫摸著這柔軟的了不得料子,直咂舌,“我的乖乖,怪不得糟消了一百兩銀子,買這麼好的料子做甚,家常也不能穿。”

    “怎麼不能穿,買來可不就是穿的。”

    “你可別二百五了,雖賣花兒賺了些銀子,也得置了田產才好,穿這麼好的衣裳做甚,不是過日子的道理。”何老娘一股惱兒全沒收了,對一幹家里人道,“先擱我這兒,啥時候做衣裳,再從我這兒拿。”叫余嬤嬤搬自己裡間兒去了。

    於是,家裡一干人都是這樣:……

    何子衿指了指兩匹素色上等絲棉料子道,“這是給賢姑祖母的。”還有一套繡花針,道,“這是給薛師傅的。”當然,也給三姑娘買了一套,甭小看這個年代的針,當真不是便宜東西。單獨一支上等狼毫筆,是給李大娘的,說來,李大娘開著繡坊,業餘愛好竟然是書法,倘不是三姑娘說,何子衿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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