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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沈氏也自榷場買了不少東西,女人都一樣,天生有購物的癖好,不見得是給自己買,但就是喜歡買。
待走時,何恭也說呢,“如何買了這麼些東西。”
沈氏笑,“都是家常用的,這裡東西便宜,索性就買了些,還有閨女女婿孝敬的。”
何恭搖頭,實在對女人的購物癖沒法子,別了女兒女婿老娘幼子,還有三姑娘胡文一家子、江仁何琪一家子,何恭就帶著妻兒回北昌府去了。
沈氏回家整理了兩日就去余家說話,給兒媳婦送了紅參燕窩過去,余太太笑,“親家太太太客氣了,這樣的東西,你們留著補身子就是。”
沈氏笑道,“我那裡還有呢,這是給阿幸的。”余大妞,大名余幸,小名大妞。沈氏很關心的問,“阿幸身子好些了嗎?”
余太太笑,“好多了,今天張太太家的閨女邀她過去賞花,她就去了,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沈氏笑,“那我就放心了。這回去沙河縣,子衿還說起來,竇大夫的醫術極好,只是竇大夫不大動身出門,要是阿幸再哪裡覺著不舒坦,讓她過去瞧一瞧,請竇大夫幫著調理一二,也使得的。”
余太太打趣道,“可見這要做一家人了,你這不光是給送補藥,連大夫都打聽了。”
沈氏自不會說去了沙河縣閨女提醒她才想起來的,沈氏道,“我心裡一直惦記著阿幸,就是也不大知道竇大夫的脾性,故而親去問了問。”
“無妨了,都大安了。”余太太道,“阿幸一直挺康健,也是頭一回來北昌府過冬,在帝都可沒得見下這般大的雪,貪看雪看的著了涼,如今已是大好了。”
“那就好。”兒媳婦健康,沈氏才算放心。
既要做親家,彼此間自添三分親近,余太太就問起沈氏去沙河縣的事情來,沈氏笑,“來了北昌府好幾年,都是孩子們過來看我,我還是頭一遭去。沙河縣雖是個小縣城,不能跟咱們州府比,不過,也是個熱鬧地方。孩子們都很好,連我們老太太也是每年要去住大半年的。”
余太太笑,“你家老太太是個愛熱鬧的性子。”
“是。尤其喜歡孩子。”
沈氏陪余太太說了會兒話,用過午飯,見余幸還沒回來,就起身告辭了。
沈氏是願意同兒媳婦多接觸的,畢竟以後要一家子一道過日子,家和萬事興,這會兒搞好關係,以後過日子才和樂。
不想,余姑娘天氣略暖就要回帝都,余太太也同沈氏說了一聲,道,“阿幸還有許多東西沒收拾好,嫁妝上的事也得叫她知道。還有一年就要嫁人了,我那兒媳婦就想她回去,多叮囑她幾句。”
沈氏能說什麼呢,沈氏笑道,“做父母的,都是這個心,我也有閨女,當初子衿成親之後還住一處呢,我都捨不得。天下父母心,親家肯定也是一樣的捨不得。”
“是啊。”余太太笑,“讓她去吧,介時正好讓阿峻阿岫送嫁。上次阿冽去帝都也見著阿岫了,倆人性子很是相投呢。”
沈氏笑,“以前都在官學上學,阿冽說認識阿岫,阿岫略小一些,還在一處玩兒過蹴鞠。”
因著余幸要回帝都,沈氏準備了不少東西,讓她路上使。
何子衿阿念帶著龍鳳胎送夏糧順帶回娘家,到北昌府方知道此事,沈氏道,“想想也是,都是有女兒的人,眼瞅著女兒親事近了,要嫁人了,都想讓閨女在自己身邊多陪一陪自己的。”
何子衿道,“是啊,雖有祖父母在身邊,可誰也抵不了誰呢。余姑娘年紀也不大,家裡父母定也惦記著呢。”
沈氏點頭,“正好,也讓你弟弟好生用一年功,秋天就得下場一試了。”
何子衿道,“北昌府就這樣不好,八月就開始下雪,介時可得多備些炭叫阿冽帶去。還得跟阿冽說呢,燒炭什麼的,屋子不能太嚴實,不然容易出事。”
沈氏笑,“我曉得。”
待晚上,何子衿把余姑娘回帝都的事同阿念說了,何子衿不掩人心擔憂,道,“當著咱娘的面兒,我沒好問,怕咱娘多心,這余姑娘走時,怕是沒跟咱娘說幾句話的,不然依著娘的脾氣,早與我說了。”
阿念精於人情世故,自明白子衿姐姐話中之意。親事已定,這就不是外人了,余姑娘回帝都倒沒什麼,人之常情麼,人家父母想多看看閨女。就是余姑娘這回帝都,不必正式跟婆婆辭別,也該見面說些什麼的。這一句話沒有,是叫人心裡不好受。阿念道,“定親時不挺高興的麼。”
“是啊,定親前我跟娘去余太太那裡說話,余姑娘還有說有笑的,待我比以往都親近。倒是自定了親,我也沒見過她了。”
阿念道,“不會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姑娘,害羞吧。”主要是,阿念也不認識高門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不曉得高門大戶家的閨秀是個什麼樣兒。
“實話說,不大可能。大戶人家更重視子女教育,哪個不是落落大方為好,從沒聽說過縮頭縮腦是優點來著。”何子衿並不是個自欺欺人的性子,道,“我只擔心親事上是不是余姑娘不大樂意。”
“這怎麼可能,定都定了,哪裡容她反悔?”
“不是反不反悔的事,親事,不說誰高攀誰不高攀,拋開門第不談,必得兩廂情願方好。過日子是個長久的事兒,就是娶了公主,倘兩個人性子不合,一個不樂意,日子也過不好。”何子衿皺眉道。
“姐姐也別總往壞里想,余姑娘我沒見過,可是余巡撫再明白不過的人,結親總是好心,就是余太太,聽姐姐說,也是個和氣人,他們這樣的閱歷,倘孫女不樂意,也不能硬壓著不樂意的孫女來跟咱家結親呢。”阿念道,“何況,這樁親事原也不是岳父岳母先提的,是余家相中阿冽,這才做的親。”
“是啊,先時都沒想到。”何子衿嘆道,“只盼我是多想了。”
阿念也有些坐不住,起身道,“我去看看阿冽的功課。”
何子衿拉住他,“都這麼晚了,明天再說吧。”
“這可耽擱不得。”阿念道,“世上大都眼淺,阿冽秋闈要是能中,叫余姑娘知道,就再沒有不樂意的了。”阿念說完就去關心小舅子的課業了。
余太太同丈夫道,“沒想到何家連帶江小縣尊一家都留任了。”
余巡撫道,“是啊,江念說還想繼續在沙河縣任職,畢竟三年時間太短,他做的一些改進,短時間難見成效。何恭也是恬淡性子,在學政司只管悶頭做事,出風頭的事都是李學政來。”
余太太道,“江縣尊年紀輕輕的,我還以為受不了北昌府的貧寒呢。”
“這是哪裡話,做大事之人,哪裡能怕苦怕寒。”余巡撫很是欣賞江小縣尊,贊了一句,同妻子說起帝都的事來,道,“六皇子納了兩位側室。”
余太太一驚,繼而嘆道,“六皇子妃這也成親三年了,六皇子膝下空空,總不是常法。”又問,“是哪兩家的姑娘。”
“一位是晉中曹巡撫之女,一位是戚國公旁系女。”
余太太沉默半晌,方悄聲道,“娘娘實在太高傲了,焉何不擇謝氏旁系女為六皇子側室。”今上六位皇子,老夫妻兩個獨拿六皇子來說,主要是因為謝皇后沒有嫡親骨肉,諸皇子皆是庶出,但這六位皇子中,唯六皇子是自幼養在謝皇后膝下的。因六皇子畢竟非謝皇后所出,謝皇后以前曾將娘家侄女養於膝下,當時就有很多人猜測謝皇后以後是要娘家侄女與六皇子做親的,結果,先帝臨終留下遺詔,賜婚先文忠公蘇相之孫女為六皇子正妃。蘇氏為六皇子正妃後,三年無子,諸多人覺著,謝皇后大約要娘家侄女為側室的,不想,謝皇后根本提都未提這個,謝皇后的娘家侄女謝思安早已出嫁,嫁的也是高門大戶,國公門第。如今六皇子擇側室,余太太未想到,謝皇后竟真的沒選娘家侄女,哪怕謝皇后性子高傲,不願侄女為側室,謝家也有的是旁系之女,擇一出身不太高的,也堪為皇子側室。卻是未料到,謝皇后選了曹氏女與戚氏女,都不是姓謝的。
余太太再次嘆道,“娘娘實在太高傲了。”余太太這麼說,並不是有什麼目的。當然,謝皇后地位穩固,余家也跟著沾光不少,並不是升官發財上頭的沾光,而是,為官你做事,你有功勞,起碼沒人敢貪,沒人敢分,你做了事,上頭看得到。余太太這樣說,完全是從女人的角度出發,謝皇后如今一人之下,可將來呢,謝皇后畢竟沒有親生骨肉,將來呢,將來會如何呢?當然,有了謝氏女入宮,也不一定就穩妥,但,畢竟有血緣關係,總比旁氏女要穩妥吧。謝皇后偏生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