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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幸笑,“當初我想的跟你一樣,畢竟,這宅子雖修的經心,可在北昌府能花幾千兩買的,也沒幾家?能賣個成本價,我就知足。我真沒想到,竟賣了八千兩!”非但沒賠,還賺了些!
阿冽也是驚了一跳,問,“真的?”
“這還有假。母親說,咱家的宅子一放出去就有人來買了,說咱家宅子風水好,旺子孫,旺家業。”余幸說著就很榮幸的模樣。
阿冽點頭,“這倒是。但凡誰要買宅子總要打聽一二的,譬如,這宅子前身住的是什麼人,這戶人家好不好,旺不旺。”
余幸笑,“可不就是如此麼。我先時還聽大姐說,大姐家在北昌府置的宅子,姐夫剛得了升遷北靖關的調令,就有人打聽呢,也是賣的快的不得了。”她家的宅子,雖沒有大姑姐家的那麼旺,但,丈夫就是住那園子,中的舉人中的進士入得翰林,後來他們夫妻來了帝都,那園子就給公婆小叔子們住了。反正,公公仕途順利,倆小叔子也先後中了進士,這簡直不必說,一看就是風水好的不得了!
說一回園子的事,余幸此方說了婆婆非要把新置的宅院算錢給他們的事,余幸道,“我想著,反正宅子是咱們一大家子住,咱們並不差銀錢。何況,明年興哥兒就得成親,父母那裡,要花用的地方不少。我勸了母親半日,母親只是不依,你是做長子長兄的,你跟母親說一說,母親定是聽的。”
阿冽別看老實,繼承了他爹老實又清明的性子,阿冽想了想,道,“明兒我去勸一勸咱娘,只是,我勸娘也不一定聽。咱們雖是好心,可長輩有長輩的堅持。”
余幸現在並非不通世事的時候了,早就想通了婆婆的想法,其實,說句心裡話,將心比心,她與婆婆易地而處,也會做出與婆婆一樣的選擇。
只是,她做媳婦的,自當婉拒一二。
這事兒,就像阿冽說的,他親自出馬也沒用,倒是第二日,阿冽就把銀票拿回來了,交給妻子收著。余幸與他道,“這銀子咱們暫且收著,待興哥兒成親,咱們做長兄長嫂的,總得表示一二。還有金哥兒,他年紀最小,又是父親母親的老來子,不說父親母親,就是咱們,也得多疼他些才好。”
阿冽道,“金哥兒的事以後再說,孩子最不能嬌慣,你看我們哪個是嬌慣著長大的。咱們有這份心,寧可把銀子花在他念書上進上頭,不能花在給他置產置業上。男人有本事,還怕沒產業?把金哥兒與阿燦阿炫一樣看待就是,切不可嬌慣。”
余幸好笑,“你這是怎麼了,突然來這麼一套大道理。”
“你哪裡知道呢。”阿冽道,“帝都出了件新鮮事,說薛小侯爺在青樓梳櫳了個清倌,你猜猜花了多少銀子?”
“壽宜大長公主的孫子薛小侯爺?”余幸問。
“除了他還有誰。”阿冽的口氣頗是不屑。
余幸道,“這位小侯爺於帝都素有些花名,他又是個有錢的,我看定得上千銀子。”
“整整萬兩白銀。”
“這怎麼可能?”余幸都不能信,道,“打個銀人兒也用不了一萬兩銀子吧!現在買人什麼行情,上等的丫環不過二十兩,就是些花頭粉頭的,三五百兩罷了。再好的,也過不了千兩。”
阿冽呷口茶,道,“要不說是新鮮事呢。你說,孩子養成那樣,要是咱家的,我早拉出來一棒子一個敲死了。”明擺著就是傻X冤大頭啊!
夫妻二人就著帝都八卦,討論了下孩子們的教育問題。
何子衿這裡也與阿念說了娘家打算過了中秋節就搬走了的事,這事,夫妻倆早就知曉了,阿念就沒說別的,就是叮囑一句,“姐姐看看祖母、岳父岳母那裡可需得添置東西,只管給長輩們添置上。”
“我曉得。”
於是,搬家的事,就這樣定了。
倒是孩子們,很捨不得阿曦姐姐(姑姑)。
阿曦也捨不得他們哪,與朝雲祖父去西山出遊時還說起這事兒呢,阿曦道,“要是一輩子不分開才好呢。”
朝雲祖父笑,“縱有分離,情義未改,亦是一樣的。”
阿曦點點頭,正要說什麼,馬車突然停了。阿曦還奇怪呢,問朝雲祖父,“祖父你不是說坐車在一個時辰麼,咱們這剛出城,就到了?”掀開車簾往外看,才曉得,並不是到西山泉了,是前面也有一行威儀赫赫的車隊。這齣了城,往西山的路呢,不算寬,但也不窄。有錢人家都喜歡把馬車做得寬敞些,坐著舒坦。前面行來的,一看也不是尋常人家的車隊。
對方要回城,他們要上山。
這就出現問題了,兩家都是寬敞型馬車,路不大寬敞,就需要一家略停一停,讓一讓。
這本是小事,但在官場上,這是有規矩的。
一般都是官小的給官大的讓,爵低的給爵顯的讓。
阿曦倒是不介意給人讓,她家一直就是中低品官員之家,出門短不了給人讓路的。何況家裡一向低調,阿曦也不是愛爭長短的性子。
但,朝雲祖父可不是這樣的脾氣。
很顯然,對方也不是這樣的脾氣。
好在,他們遇上的不是不懂規矩的莽人,對方譴管事過來說話,自報家門,曹家。
哪怕阿曦這剛來帝都府的也曉得,這必定是曹太后娘家人出行。
阿曦看向朝雲祖父,朝雲祖父眼皮都未動一下,仍是一幅神仙樣。阿曦就聽聞道叔在外說了句,“方家。”
不過,顯然,對面的人也不曉得這帝都城哪家姓方的擺這樣天大的譜兒,因為曹家管事問了句,“不知是哪位方大人?”
聞道叔冷笑,“你既不知,就說明你還不配知!”
阿曦乍舌,想著聞道叔可真橫啊!真不愧是太后她舅朝雲祖父的大管家!
但,曹家管事不曉得方家是哪家,很明顯,他家主子是曉得的。
因為,很快,外頭就有個清郎的聲音響起,“晚輩曹斌見過長輩。”
阿曦盤算著,曹家雖是曹太后的娘家,不過,哪怕是曹太后她親爹比起朝雲祖父還差著一輩呢。這位曹家人自稱晚輩,卻也並不過分。
朝雲祖父卻是眉毛都未動一根,只是屈指叩了車壁兩下,發出“咚咚”兩聲,馬車便繼續向前行進了。至於車外的那位曹家人,朝雲祖父始終理都未理。
阿曦的記憶里,朝雲祖父一直是溫和的慈愛的,偶爾有些慵懶又促狹的長輩,這樣冷漠、疏離、高貴、睥睨的模樣,阿曦還是頭一遭見。
第472章 帝都風雲之二十四
朝雲祖父突然冷艷高貴了一把,阿曦原以為朝雲祖父不大高興呢,結果,朝雲祖父完全不受影響,還教導阿曦,“遇人不能太和氣,該有架子時就得有架子,不然,人人當你好欺了。”
阿曦點頭受教。
待到得朝雲祖父的別院,阿曦扶祖父下車,見雖已入秋,別院仍是糙木扶疏,景致極佳。不過,阿曦道,“我聽我哥和雙胞胎說,是一處山腳下的泉眼哪。”
朝雲祖父道,“他們曉得什麼,他們去的都是人人都去得的地方,那處泉也不錯,但說煮茶,還是這裡的水更好。”
阿曦隨朝雲祖父穿花圃過迴廊,此處園林景致之美,依阿曦看,連朝雲祖父現居的宅子都比不得的。阿曦也不急著煮茶吃了,她道,“這園子可真好看。”
朝雲祖父笑,“現在景致尚不是最好,外面梅林,待入冬梅花盛開,那景致,闔帝都都有名的。花園裡還有一株梅樹,是當年大鳳朝武皇帝所植。這裡的宮室,乃前朝明月公主所建,宮外兩株梅樹,一株為明月公主手植,一株為前朝末年名臣薛東籬所種。如今尚不到花開的時候,待得梅花開時,再來賞梅不遲。”
阿曦瞪大眼睛,“唉呀,祖父,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梅林行宮啊!”這行宮,她雖沒來過,但在朝雲祖父的藏書里看到過記載,行宮裡最有名的三株梅樹,就是剛剛朝雲祖父說的那三株了。
“這行宮還真沒個具體名字,因在西山,以前都叫西山行宮。我母親以前每年冬天都要過來小住,因常舉行賞梅宴,也有人叫梅宮。太皇太后年少時住過幾年,太皇太后喜歡寬闊恢宏的屋舍,園子未曾大動,不過,有些屋舍,在修繕時是按太皇太后的意思來的。”朝雲祖父指給阿曦看,“前朝以繁複華麗為美,我母親當年其實並不喜這種修飾,不過,那會兒開國未久,朝廷也不富裕。就一直住著,未曾大修。”
阿曦道,“屋舍園林,最美不過漢唐。我娘說,前朝思想保守,故而,不論詩詞,還是建築,都是往細處做文章,雖夠精細,卻失于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