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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這小夫妻過日子,哪裡還沒個嗑嗑碰碰的。都這樣兒,過日子過日子,這日子,都是靠過的。過得久了,情分自然就好了。”說著長子長媳的小日子,沈氏笑的眉眼彎彎,“待明年俊哥兒中了秀才,就該張羅俊哥兒的親事了。”
何子衿問,“娘心裡可有成算了?”
沈氏道,“有什麼成算啊?我倒不敢求二媳婦有阿幸這樣的出身,只是,也不能太委屈俊哥兒,你說是不是?”接著,就跟閨女說起北昌府出眾的閨秀來。
如今,她娘的眼光可都在官宦人家出身的閨秀上頭來了,何子衿想著當初余幸剛入何家門鬧的那些彆扭,不由笑道,“當年娘你可是咬牙切齒的說,再不尋高門媳婦的。”
沈氏一笑,“我那不過氣話,眼下我也想開了,我辛辛苦苦教養出來的兒子,咱家雖非大戶,如今家底也有一些,俊哥兒不若阿冽穩重,一則他原就是個活潑性子,二則也是年紀小沒成親未定性的緣故。要是他明年能與阿冽當年那般早早中了秀才,說親時人家也高看一眼。我兒子我知道,俊哥兒也是個要強的脾氣,再者,咱家的家風,知道的人沒有不贊的。”只這不給孩子納小這一條,在官宦人家便是極難得的,有些心疼閨女的人家,就願意給閨女尋這樣的婆家呢。不過,沈氏也知道,如余幸這樣出身的媳婦是再難尋了的。
何子衿笑,“娘你慢慢尋羅著吧,只是也別忘了問問俊哥兒的意思,小夫妻過日子,還得他們和睦方好。”
沈氏笑,“我自曉得,現在不能與他說,免得他念書分心。”
待送走阿冽,何子衿的女學便熱熱鬧鬧的開張了。
第392章 北昌行之八十
何子衿的女學開張,也是做過許多準備的,首先,女學都收拾好後,給親戚朋友的下帖子,設宴,請大家過來參觀;其次,參觀之後,一人一份糕點做禮物,裡面還附帶一份女學的介紹,以及入學考試的種種章程,還有對招收學生的要求。是的,何子衿沒有對出身做過多限制,不論商戶女還是官家女都可以來念書,但是會有入學考試,也就是說,不是你來個人出得起學費就會收的。
另外,就是對學費的介紹,收費相當了不得,一年就要二百兩白銀。
許多人看到學費這欄時,就覺著,是不是江太太現在銀錢不湊手,想得這收受賄賂的主意啊!當然,江太太的女學大家也都看了,那啥,建的很不錯,女學的景致啊安排啊,也挺好的,桌子椅子的都是酸棗枝木的,相當講究,與傳聞中江太太喜歡收購二手家俱的傳言相當不符。
但,你這收費也忒貴了吧,便是巡撫大人,一年也沒有二百兩薪俸吧。你一個女學,一年學費就敢收二百兩,真箇獅子大開口啊。柳太太私下都說,“平日瞧著江太太說話還算穩妥,不想是這麼個俗氣人,一門心思就想著那些阿堵物了。”
女學收費當然不便宜,不過,何子衿也說了,可以試讀。
第一個來報名的,並不是官宦人家的閨秀,而是當地的大鹽商宮家姑娘,這宮家,何子衿也不陌生,這就是余幸修園子修了一半銀子花沒了,後來修園子的那些事,就是宮家接手的。這宮家既是鹽商,阿念身為同知,正管。或許是因此緣故,何子衿的女學,宮家第一個捧場。
第二個就是周家管事媳婦過來給周姑娘報了名。
有第一第二,就有第三第四。
而且,來報名的,絕對是商賈人家多於官宦人家,商賈人家有錢,他們缺的是各種關係,故而很樂意讓自家閨女過去結識一下官宦家的千金。至於官宦人家,考量便多了,譬如,有些阿念的下屬,也很樂意叫閨女與上峰家的閨女拉一下關係啥的,也就去給閨女報名去了。當然,這也得是有錢的下屬才行,不是所有下屬都捨得一年拿出二百銀子來讓閨女上女學的,很多人家閨女出門子也不過是陪嫁二百兩罷了。還有的,比阿念官階高的,考慮的東西就更多一些。再者,也有些臭講究的,一聽說女學裡還招生商戶女,自視甚高的人家往往不願意讓自家女孩兒與商家女一個地方上學,怕給女孩兒造成不好的影響。當然,還有一種人前人後說女學壞話的,就是自家閨女沒通過入學考試被刷下來的。
是的,大家都知道有入學考試,可沒想到江太太子衿山長是來真的,她,她把鹽課提舉王家的閨女給刷下去了。鹽課提舉說來還是從五品的官,比阿念高半品,何子衿很沒給情面的刷了人,知道此事的,都暗自咂舌,想著這江太太不是失心瘋愣頭青,就是真要把這女學好生辦的。主要是,雖何子衿來北昌府的時間不長,但她為人處事,大家還是知道一些的,並不認為何子衿是個冒失人。
何子衿刷下去的也不只是王家姑娘,沒通過入學考的都刷下去了,最終只錄了十五名學生,出身最高的就是阿曦與周姑娘了。
三姑娘何琪都說,“只恨咱家就阿曦一個女孩兒。”倆人這話也不完全是面子上的感慨,她們都是真心盼閨女啊,可就是生不出閨女來,有什麼法子呢!
連一向認為自家人丁單薄的江太太都說,“要是再有個小孫女就好了,一道同阿曦上學,小姐妹做個伴兒,多好。”
何老娘這有孫女的人,聽這話便很有優越感的與江太太道,“最好是第一個是女孩兒,女孩子懂事早,能幫著照顧下頭的弟弟妹妹。”
江太太道,“老太太說的這理,誰不曉得呢。我不也盼著呢,可這也不是盼就能盼來的。”
何老娘哈哈笑,揭江太太老底,“你莫說這話,當初阿琪生重陽前,你在咱們縣裡滿廟的跪菩薩求著阿琪給你家添一長孫呢。”
江太太也忍不住笑,“那不是先時沒孫子,我心裡不安麼。如今我三個孫子了,到底要有個孫女,才全乎哪!”說到有三個孫子這事兒,江太太十分有底氣的自豪起來。
江太太與何老娘倆人身為都是有三個孫子的祖母,很是對未來展開了一番討論。何老娘還是很關心自家丫頭片子的女學的,初時聽說報名的人不多,生怕沒人去,後來聽說才招了十五個人,何老娘還嘀咕著,“這么小貓三兩隻,可有什麼用。”不過,當聽聞一年學費就要二百兩時,何老娘掐指一算,那手指頭就開始哆嗦起來,還問余嬤嬤,“一個二百,十五個是三千吧?阿余,我沒算錯吧?”
余嬤嬤點頭,“沒錯!”
然後,何老娘整個人都哆嗦起來,輕輕咬下舌尖方鎮定下來,把屋裡小丫環打發出去,何老娘就悄悄給自家丫頭片子算起這女學一年的收益來。最後,何老娘斷定,自家丫頭片子一處就能所成本收回來啊!
何老娘覺著自家丫頭片子要發大財,心下很是高興,覺著不愧是自己一手教導出來的丫頭啊,實在太會過日子了有沒有!
何老娘都這般想,就可想而知外頭人作何想了,眾所周知李參政的夫妻歐陽氏是個最慡俐不過的,有一回歐陽夫人見著何子衿,直接就問出來,道,“都說你這女學賺錢的緊,如今不少人家也要設女學呢,倒不必如你這般一年二百兩,一年五十兩,他們也樂意的。”
何子衿笑道,“一年五十兩,這是我書院掌事嬤嬤的年薪。”
李夫人不由咋舌,“倒比一地縣令的薪俸還多些。”
何子衿笑道,“那些商鋪的大掌柜,一年所賺何止百兩,論富,商賈為首,但論貴,以仕人為先。皆因女學裡掌事嬤嬤所負責之事比較多,故而月銀略多些。”
掌事嬤嬤都這些銀子,那些在女學裡任教的女先生的月銀可想而知了。李夫人笑道,“怪道現在都說北昌府如今好的女先生都難找,想是好的都給你籠絡了去。”
何子衿笑道,“夫人也太抬舉我了。”當然,何子衿不否認,她在女先生這塊兒委實沒少投入精力。如今就是再有人家辦女學,何子衿也不信那些人家能尋到比自家女學更好的女先生。
李夫人一笑道,“這原是你的本事,有什麼抬舉不抬舉的。”
李夫人倒是有事與何子衿說,想讓自家兩個孫女過去女學試聽一段時間,何子衿應下,道,“還需先讓兩位姑娘到紀嬤嬤那裡考一考。”
李夫人性子直慡,人亦慡俐,並不以為忤,笑道,“江太太當真是鐵面無私。”
何子衿道,“學生們的家長都很認同入學考試,其實,並不是要將孩子們區分開來,只是眼下這學裡並非啟蒙女學,有些實在年紀小的,未到適合入學的年紀,故而要等一等。不然,倘是去了,跟不上女先生所講,倒叫孩子心裡不好受。”
“這也在理。”李夫人道,“我家裡兩個孫女,自幼也念過兩年書,倒也不怕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