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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哥兒一向自信非常,道,“娘你只管等著,一準兒沒差的。”
何老娘呵呵笑,“我就等著享我俊哥兒的福了。”
俊哥兒道,“一定叫祖母享大福咧。”
何老娘笑的越發開懷。
大寶兒跟俊哥兒打聽,“俊叔,阿冽舅中了進士,還回來不?啥時候回來啊?”
俊哥兒道,“考了進士就要去翰林做官了,不過,新科進士都有探親假,也不曉得大哥回不回來。”
余幸道,“定是回來的,走前你大哥已說好了,中了就回來。”
俊哥兒看著在炕上瘋狂爬行的侄子道,“大哥不定怎麼想嫂子和阿燦呢,他走時,阿燦還不會坐著,看現在都會爬了。”
余幸給小叔子前一句說的很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他們夫妻和睦,家裡人也是都曉得的。丈夫這一走,又是年輕夫妻,余幸甭提多惦記了,尤其丈夫這中了進士,余幸盼啊盼的,簡直是望眼欲穿。
阿冽此番中進士,俊哥兒中秀才,何家熱熱鬧鬧的擺了一天的酒。
親戚朋友的能來的都來了,姚太太還說,“後兒個是我家的酒席,我今兒把帖子一併帶來了,明兒可都得過去熱鬧熱鬧。”
何老娘笑道,“一準兒的去。”
周家老太太現在也是信太平寺的文昌菩薩信的了不得。
何家經此喜事,不多時日,姚節、何涵、連帶紀家姐弟聞信兒都打發人送來了賀禮。紀珍已是要去帝都念書了,走時還送了阿曦一大包東西,阿曦也回贈了珍舅舅許多禮物。
紀珍剛走,阿冽周三郎還有姚二爺姚二太太夫妻就到了,這行人不曉得如何湊到了一處。阿冽回來,自然是闔家歡喜。
周三郎不過略說過幾句話就回家去了,姚二爺與何家是熟的,沒想到這遭連媳婦一道帶來了,姚二爺笑道,“我還沒到家,阿節的書信走的兵驛,反是先到的家。我回家我們老太太還問我,阿節定親的事如何,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看了他的信才曉得,阿節得了紀大將軍的青眼,許以愛女。我們闔家再想不到的,這定親的事,男人們到底是外行,就帶著我家婆娘一道來了。”
姚二太太也是個愛說愛笑的,“自得了阿節的信兒,我們老太太、大伯子都喜的了不得,年輕十歲不止,這孩子,真是他們兄弟一輩里最有出息的了。小時候就是個機伶孩子,如今又有這番造化,我們老太太原是要親自來的,只是她老人家這般年紀,聽說北昌府冷的緊,哪裡敢叫她老人家動彈,就叫我過來跟著跑跑腿。我們原是要啟程了,因今科是大比之年,得了喜訊,阿冽正在榜上,我就說,乾脆等一等,大家一道走,人多也熱鬧。”接著又是一通夸阿冽的話,“真是年少有為,不愧出身,我一見阿冽就愛的跟什麼似的,原還想打聽一下可有媳婦了,不想,竟叫余大人家先了一步,不然,我定要給阿冽做個大媒的。”
余幸笑道,“我們阿燦他爹就算了,倒是我們小叔子今也是廩生了,二太太有什麼大媒,只管跟我們講就是。”
姚二太太難免又奉承了何家一回,其實也不完全是奉承,姚二太太都覺著奇怪,怎麼別人家的風水就這麼好咧,年紀輕輕的就能中進士,她家老爺這些年的書讀下來,別說進士,舉人也沒能中一個哩。
姚二太太說一回話,又道,“這回我們過來,就是要給阿節定親,聽說,這還是您家大姑奶奶的媒人,如此,還得麻煩您家大姑娘與我們同去北靖關一趟了。”
沈氏笑道,“這是應當的。”
姚二爺姚二太太過來,何家自然設酒以待,且姚家既是過來操持姚節親事的,沈氏便將何子衿請過來一道吃酒。倒是阿冽,在家給長輩問了安,看過兒子後,就先去了羅大儒那裡。待得午宴後,姚氏夫妻二人便去客院休息了。過一時,阿冽自羅先生那裡回家,何家便問起阿冽說些帝都趕考的事,阿念笑道,“路上是同阿水哥他們一道去的帝都,極是順遂,舅舅和岳家都給我安排了屋子,我跟三郎住的是舅舅家郊外的別院,那裡離舅舅的進士堂最近,舉子書生們多的很,念書極清靜,又方便交友,切磋文章,待考前我們就住到舅舅家去了。考完歇了幾日,貢士榜出來,我看名次還不錯,待殿試後,我們參加了庶吉士的考試,這才回的家。”
何老娘連忙問,“那庶吉士可考中了?”
阿冽笑道,“祖宗保佑,已是中了,只是名次不大好,庶吉士里比較靠後了。”
何老娘道,“什麼靠前靠後的,中了就管用。”
余幸笑,“就是,不似你頭一遭考舉人,偏生就與孫山差一位。”
阿冽想到頭一遭秋闈,不禁笑道,“那會兒就是中了秋闈,第二年的春闈也不敢想的。倒是不中的好,我這跟著羅先生扎紮實實的學了三年,心裡方有底。”見俊哥兒在家,笑道,“看來俊哥兒秀才試也中了,是不是案首?”
俊哥兒摸摸鼻尖兒,道,“第三。”
阿冽哈哈笑,“比我當年考的好。”
沈氏問,“你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媽可好?”
阿冽笑道,“都好,阿玄哥已與宋姑娘成了親,這次春闈我們一併下場,阿玄哥也中了,只是沒考中庶吉士。現在舅媽都在準備阿絳的親事了。”
沈氏雙手合什,連聲念佛。
何子衿又問阿冽庶吉士什麼時候入翰林,阿冽道,“六月初就要入翰林學習了。”
沈氏道,“這自北昌府到帝都就得一個月的功夫,這麼一算,在家也呆不了多少時日。”
阿冽又問姚節定親的日子,何子衿道,“阿節那裡卜了三個吉日,眼下姚家過來,我估量就是四月中的吉日,你倒是能趕上。”
阿冽笑道,“待明天我一道與姚二老爺過去,瞧一瞧阿節。”
何子衿道,“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我這裡也離不得,待得正日子的時候,我再過去。”
何老娘又問孫子,“你這次去帝都,可見著姚家老爺了。”
“如何沒見著,姚家知道我到帝都的消息,姚家老太太親自過去尋我說話,我怪不好意思的,並不曉得原來阿節當年的留書他們沒看到。我要曉得,一早就過去了。我同姚家老太太、老爺說了許多阿節在北靖關的事,他們都極是喜悅。”阿冽說來不由嘆氣,“真是陰差陽錯,叫老人家擔了這些年的心。如今阿節得了江姐姐的緣分,結髮夫妻,也能安安生生的過日子。”
余幸對姚家事亦極為感慨,“是啊。”
阿冽回來,又是新出爐的庶吉士,家裡自有一番熱鬧,胡文江仁當晚就帶著媳婦孩子的來了,尤其大寶,一向是以進士為目標的孩子,對阿冽舅甭提多麼的敬仰了,跟阿冽舅打聽了許多春闈之事。阿冽都說,“大寶這般好學,跟阿仁哥半點兒不像。”當初江仁為了不念書都能離家出走。
江仁笑嘻嘻地,“我也這樣說,大寶在這念書上有些像他舅舅。”
阿冽與大寶道,“念書自當用心,只是身子也要緊,大寶太瘦了。我跟你說,其實有許多人,才學比進士也不差,可就是考不中,你知道為啥?身子骨不成。貢院裡熬九天能要了半條命,這樣的人,便是天縱其才,也難走科舉之路的。”
大寶看看自己細瘦的手腕,道,“冽叔,我也想胖些呢,可就是胖不起來,你說咋辦?”
胡文笑道,“我給你出個主意,你早上起來,先不要急著背書,跟你曾祖母忙活家裡菜園子的事,這樣,時間長了,身子定能見好。”說來,除了胡家,江何兩家都是貧窮出身,相對於何家,江家更貧一些。是故,江老太太很有種田的愛好,如今孫子出息,置了大宅子,江老太太不愛逛那花園子,她院裡也不種花弄糙,就開了塊菜地,種些時令蔬菜,每天把那兩畦菜當寶貝。
大寶道,“我又不會種菜。”
胡文道,“不會才學呢。那麼難的書都會念,菜有何難種的。”
大寶想了想,也不知胡姑丈說的事靠不靠譜。
大寶聽著長輩們說會兒話,就同重陽他們出去玩兒了。
江仁也很為長子的身體憂心,其實甭看長子這麼瘦,全家都沒大寶吃得好,因為家裡就他一人有燕窩吃,也請了竇大夫幫著大寶把了把脈,身體問題不大,只是開了幅湯藥調理一二。但,大寶這總竹竿兒似的,也的確叫人操心。
大寶完全是個一心向學的孩子,他自幼天分就不錯,先時他也並不覺著身體有什麼不好,只是不像重陽哥那樣健壯罷了。但,大寶這孩子,有一些學歷迷信,以往家裡讓他注意身子,他都不大在意,但新科進士阿冽舅都這般說了,他就覺著,得把健身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