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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文滿面歡喜,笑,“還是姑祖母有見識。”一則是芙蓉寺香火靈,二則也是他夠努力啊!
江仁誠心誠意恭喜,“這才成親一個多月,阿文哥,你深藏不露啊!”厲害厲害!
胡文拱手,在這上頭並不謙虛,“好說好說,哪天阿仁你成親,哥哥傳授你幾招。”
沈氏笑嗔,“越發不像話了。”同何老娘商量著去瞧三姑娘,何老娘將手一擺,還挺理兒細,“這事不急,過了三個月再去看。阿文你也別到處與人說,過了三月胎相穩了再說。”
胡文傻眼,道,“我已經跟祖母說了!”
“沒事兒,是該告訴你家老太太,也叫老人家高興高興!”何老娘叮囑,“可別到處再說了啊。”
胡文連忙應了。
何老娘交待沈氏,“我先不去,你先去,跟三丫頭說說這有身子該注意的事兒。”
沈氏笑應。
何子衿道,“我也去。”
“去吧去吧。”
阿念阿冽八哥一般,皆道,“我們也去!我們也去!”
何老娘泄氣,“一道去好啦。”她老人家也要去!反正剛拜過菩薩,有菩薩保佑,還怕啥!啥都不用怕!
自從與胡家做了親家,這還是何老娘頭一遭去胡家,故此打扮的頗為鄭重。綢衣綢裙穿上了,金釵金簪插上了,一對大金鐲也帶上了,連帶腳下繡鞋也換了嶄新的寶藍底兒繡水蓮花兒的新鞋,一大早上穿戴好了,還裝模作樣的打量何子衿一番,道,“太素啦,過來,我這裡有好胭脂,給你搽一搽。”
何子衿:您老那胭脂還是我送的。
何老娘這麼說,絕一不是要給丫頭片子胭脂搽,她老人家是需要丫頭片子給她化個美妝。於是,何子衿道,“我不用搽胭脂,祖母,我給你化個妝吧。”
“不用不用,一把年紀啦,還化什麼妝啊。裝模作樣的,不實在,不是咱家的家風。”
這個時候,何子衿堅絕不能實在的說“好吧,那就不化了”啥的,那就把何老娘得得罪慘啦,她得死求白賴的堅持,“一定要化一定要化。”
於是,何老娘粉兒無奈的表示,“好吧好吧,唉,真沒法子。”
然後,化個美美的妝,何老娘帶著一家老小,拎著飄香園的點心與沈氏醬菜鋪子的醬菜去瞧三姑娘。
何家忽啦啦的來了一大家子,好在何家人口少,這一大家子也沒幾人。不過,男女老少的,胡家也得有相應的人出來招待。
何老娘見著胡老太太很是高興,笑,“親家母,您近來可好。”她家三丫頭命多好啊,嫁過來就是少奶奶。
胡老太太笑,“阿寧媳婦這就要生,阿文媳婦也有了,我呀,天天就樂個沒完。”
一聽這話,何老娘深覺遇著知音了,手腕上兩個大金鐲叮的一撞,笑,“我也是我也是,剛拜完菩薩,就接著我們家小舅爺的信兒啦!第二日,阿文又過來說三丫頭有了身子,我就說,再沒有比芙蓉寺再靈的香火啦。”
甭看胡老太太同何老娘在人生境界、人生品味上不甚相同,不過,兩位老太太在拜佛的品味上絕對一致,胡老太太聞言道,“我們大年初一也去芙蓉寺拜佛了,的確是極靈驗的。”
“就是,現在也沒別的心事了,就等著阿念考秀才出來啦。”
胡家書香之家也不敢在子弟考秀才前放這等狂話啊,胡姑媽忍不住問,“唉喲,親家老太太,這麼說,阿念考秀才的事兒十拿九穩啦。”
何老娘理所當然,“我拜過菩薩了啊!”
胡姑媽立刻有種雞同鴨講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感覺,心道,誰家孩子科考前家裡不拜菩薩啊,難道拜了菩薩就保過!胡姑媽對何老娘的邏輯頗是無語,想著,怪道過來看侄孫女有身孕只帶幾樣破點心和幾罈子破醬菜呢!
胡姑媽心裡正鄙視何老娘摳門兒,就見何老娘同三姑娘道,“那點心是你放著吃,醬菜是給親家母她們吃的,你有了身孕,少吃醬菜醬肉腊味兒的東西。”絮絮叨叨的說著,何老娘問何子衿,“你整理的那單子呢。”
何子衿拿出來給何老娘,何老娘先給胡老太太看,道,“現在有年紀,記性差了,啥該吃啥不該吃的,一時想起一個,一時忘了一個,就叫丫頭片子都記下來了。親家母是有學識的人,看看可還有沒有什麼落下的。”又對三姑娘道,“要是進補,先問大夫。尤其參葺之類,這是大補,輕易不要用。最好的補,就是食補。只管放寬心,你也見過你嬸子懷孩子,只要是女人,都有這一遭。”
雖然何老娘說話無甚邏輯,三姑娘也一一應了。沈氏這才貓著空問三姑娘,“可覺著噁心,食欲不振之類?”
三姑娘有色紅潤,因有了身孕,在太婆婆面前也是有座的,笑,“並不覺著,就是容易困,容易餓。”
沈氏拊掌笑,“這才是福氣呢,我懷子衿的時候,前三月吃什麼吐什麼。”
胡家三太太道,“是啊,我們老太太也這麼說。阿寧媳婦初有身子時,也是吐得厲害,有時喝口茶都要吐出來。”阿寧媳婦,這說的是陳二妞了。
陳二妞笑,“是啊,喝一口吐兩口,三姐姐這樣順利的,我都沒見過。這孩子,一看就乖巧。”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些孩子的事兒,胡三太太問,“親家小舅爺這算著該散館了,可得了新差使?”
何老娘笑,“還在翰林院修書,書還沒修完哩。”
胡三太太笑,“翰林俗稱儲相,最最好的地方。”
何老娘一聽,更是歡樂。
何子衿道,“儲相不儲相的,咱們是小戶出身,這年頭,沒門路沒靠山的也不敢做大官,還是在翰林修書妥當,也體面。”
胡三太太忙道,“看子衿說的,我說沈老爺就很有官相,以後說不得有大造化。”
何子衿笑,“我們一家子也盼著呢。”
何家這一大家子在胡家吃的飯,沈氏私下又與三姑娘說了些孕期夫妻相處的訣竅,如何幫助男人在妻子孕期內守身如玉啥的。沈氏頗有心得。
沈氏道,“全看感情,感情融洽了,自然願意為你守著。你有了身子,阿文喜的了不得,多跟他說說孩子的事兒,等胎位穩固了,小心一些無妨的。”
三姑娘紅著臉聽了。
待何家一家子走了,胡姑媽感嘆,“我的媽呀,阿文媳婦這有了身孕,排場比阿寧媳婦還大哩。”人陳家當年也沒這麼一大家子過來呀。何家倒好,東西東西就帶了幾包破點心幾罐破醬菜,人嘛一來來一堆,胡家從老到小的來招待他們。也不知哪兒來的厚臉皮哩。
胡老太太瞪閨女一眼,“將來阿悅成親嫁人,咱們要不要過去看望。去的人多,婆家也這樣說,你是啥滋味兒?有閨女的人,能說這種話?”
胡姑媽聞言,頓覺嘴裡一苦,她閨女到了年歲,只是還未挑好婆家。胡姑媽有意跟娘家侄子結親,侄子中,最出挑兒的就是胡三太太的長子胡宣了。胡姑媽倒是挺喜歡胡宣,奈何胡三太太無可無不可的,只管用學業推託。男孩子拖的起,女孩子哪裡拖得起?
兒女都是肉。一面是孫子,一面是外孫女,胡老太太不好多說,只是略點閨女一句,又吩咐小丫環給三姑娘送水果過去,再命人去廚下吩咐,以後給三姑娘做飯格外注意些。
自打從芙蓉寺回家,何老娘可謂心順意順,由此,成為芙蓉寺的虔誠信徒與活招牌,時常勸人去燒香。連帶陳二妞聽聞家裡生意有些許不順,也勸她娘,“要不去芙蓉寺燒燒香,我聽舅祖母說,芙蓉寺的香火可靈驗了。”
第209章 天造地設=八百斤鹽
今年。
陳家有些流年不利。
自從陳家取代何忻成為碧水縣首富,往年芙蓉寺大年初一的頭三柱香,第一柱頭香是縣太爺的,第二柱香是胡家的,第三柱香便是陳家的。
先說一說頭香,讓給縣太爺,並不是說胡家就不及縣太爺了。其實相對於鐵打營盤流水的縣令,胡家是妥妥的地頭蛇。之所以讓出大年初一的頭香給縣太爺,不過是胡家素來低調的家風使然。
讓出頭香,第二柱香是絕對沒人敢跟胡家搶的,不論是何忻做碧水縣首富,還是陳姑丈做碧水縣首富,兩人爭的都是第三柱香。
大年初一的頭三柱香,代表的也是各家在碧水縣的地位。
自從取代何忻奪得第三柱香的拈香權,陳姑丈在碧水縣的地位算是確定下來了,便是何忻如今見他,也要敬稱一聲陳老兄。
陳姑丈做的是鹽課生意,何忻是絲綢生意,兩家並無生意衝突,故此,哪怕先時因碧水縣首富之位與兩人家聯姻未成之事,兩家有些小小別苗頭的意思,卻也始終維持住了面子上的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