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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便說起這冰舞節來,你說把柳太太鬱悶的,她,她是以孔聖人後代自居的,一言一行無不合乎禮法,出門都要帶帷帽的規矩,不要說滑冰、冰爬犁什麼的根本不能入柳太太的眼。就是那冰舞節是個啥東西喲,柳太太這剛來的,還不曉得呢。

    好在,柳夫人有別的招,她與李夫人是閨中舊識,不過,柳夫人略略年長些罷了,道,“記得閨中時,歐陽妹妹還是文靜的性子,時久未見,妹妹較先時活潑不少。”

    原來,李夫人娘家複姓歐陽。

    何子衿心下一動,舀一勺甜羹吃了,這歐陽氏,可是魯地大姓。

    李夫人歐陽氏唇角噙著一抹笑,與柳太太道,“不說我,咱們這些人,在閨中時哪個不文靜來著,就是不文靜,在外時也得裝個文靜的。如今都成親嫁人做婆婆了,還那般文靜作甚,又沒人來相看我,以後就剩我相看人了!”

    李夫人言辭之潑辣慡俐,逗得滿堂人幾欲笑倒,田夫人撐不住,酒都灑衣襟上雲了,笑指了周太太道,“以往我說,論慡俐,你居第一,無人居第二,如今李夫人一來,你可叫人比下去了。”

    周太太舉杯,笑對李夫人道,“我當敬李夫人一般。”  

    李夫人舉杯飲盡,一亮杯底,端的是豪氣干雲。

    周太太叫聲“好”,也頃刻飲盡杯中酒。

    田夫人起身更衣,李夫人言辭俐落,室內氣氛極佳,待得田夫人回來,大家說說笑笑,更是融洽。

    待得李家宴盡,沈氏與閨女同乘,都說,“雖說是一個地方的人,李夫人性子瞧著倒比柳太太要好。”

    何子衿笑道,“一樣米還養百樣人呢。這也稀奇,按理怎麼也算同鄉,倒看不出李夫人與柳太太如何親近來。”

    沈氏也道,“雖然瞧著像舊相識,這二人的性子卻委實不大一樣。這樣南轅北轍的兩個性子,可不似好友。”

    沈氏何子衿母女嘀咕了一回新來的李夫人,待何子衿回家後,問起阿念參政大人如何來,阿念坐在臨窗的小炕上,端起茶慢呷一口,道,“說來也是有緣法,這位李大人當年也是探花出身呢,只是比我早幾科罷了。”

    何子衿也過去坐了,與阿念神秘兮兮道,“你知道李夫人娘家姓什麼不?”  

    “姓什麼?”

    “歐陽。聽柳太太叫李夫人作歐陽妹妹,我曾聽弟妹說過,先帝有一位妹妹封號為壽宜大長公主的那位,先時嫁的是秦家,後來這位秦駙馬篤信佛祖,最終看破紅塵,出了家。先帝不忍妹妹空守度日,就為壽宜大長公主說了一門親事,聽弟妹說,這位大長公主的第二位駙馬就是姓歐陽的,據說也是魯地人氏,只是不曉得與這位李夫人是不是同族了。”何子衿道。

    阿念緩緩頜首,道,“這倒有可能,歐陽駙馬一直在靖江港當差,靖江港那地方,再肥不過的肥差,就是在江南官場,也是一等一的實權人物了。”內眷之事,阿念不清楚,但官場上的事,如歐陽駙馬這般身份,阿念大都知道的。

    何子衿道,“你說,在魯地,是歐陽家顯赫一些,還是孔家顯赫一些。”

    阿念笑,“要大面兒上說,朝廷都得尊奉孔聖人後代一聲衍聖公,現在歐陽家出一位大長公主的駙馬,孔家卻未聽聞有何顯貴之人,論實權,應該是歐陽家更勝一籌。”

    何子衿道,“我也這樣覺著,那位李夫人言談嬉笑,並沒有特別顧忌柳太太的地方,我想著,一則是李參政官職高;二則便是李夫人娘家顯赫了。”  

    阿念道,“如田巡撫這般官階資歷之人,在豪門旁系出身的柳知府面前,都失之優柔。李大人出身沒落官宦之家,李夫人如此,想來娘家定是與歐陽駙馬同出一族了。”

    何子衿笑,“其實要我說,田巡撫實在是小心太過了,他堂堂一地巡撫,竟能對著知府都這般容忍。不說做官,就是為人,還不蒸饅頭爭口氣呢!管他什麼出身,田巡撫這性子,哎,真叫人提不起勁兒來。”

    阿念笑道,“老話還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田巡撫這秉性,給人為副手是極好的,說不得,當初余大人就是取中他小心謹慎這一點。”

    “是啊,咱們也不過在家閒話說說罷了。他們這些高官顯貴鬥法爭強什麼的,委實與咱們不相干。”何子衿一笑,說起家中事來,“明兒秋闈就考完了,也不曉得阿冽考得如何?”

    阿念對小舅子極是看好,“他文章火侯差不離了,只要按平日的水準來寫問題不大。”又道,“我算著,明兒也是阿燦的滿月酒,怎麼沒聽說岳父家擺酒啊。”

    何子衿笑道,“哪裡就這麼急了,這擺酒也得親戚朋友全到才熱鬧,原定是今天休沐日擺酒,偏趕上李大人設宴,如此就再推遲幾日。待阿冽回家歇好了,再擺酒不遲。”  

    阿念笑,“要我說,倒不必急,倘阿冽得中,正好一併擺酒,豈不更是熱鬧。”

    何子衿忽然道,“你說,咱們都這麼說,必中必中的,阿冽是不是壓力很大。”

    阿念道,“這算什麼壓力。家中人的期待,原是動力,倘因家中人期待過多,就倒下了,天下還有這樣的道理。那將軍不必出征打仗了,但凡將軍打仗,哪個不是家裡期盼打勝仗的。”

    何子衿打趣,“不愧是探花大人哪,說話一套一套的。”

    “客氣客氣。”

    話雖這般說,待得第二日,阿念吃過早飯去往衙門當差,阿曦帶著雙胞胎去朝雲道長那裡念書,何子衿就往娘家去等著弟弟自貢院歸來啦!

    第390章 北昌行之七十八

    阿冽不愧是參加過一屆秋闈的人了,經驗豐富,絕非菜鳥可比,算貢院出來,精神頭竟還不錯。忠哥兒還說呢,“我看有的出來就躺下了,咱們大爺,出來時猶風度翩然,一看就不是尋常人。”

    阿冽笑斥,“別胡說八道,我也就出來時精神略比人強些罷了。”解釋一句,“主要是我年輕些,有些年歲大的,現在天兒冷,難免熬得辛苦些。”  

    家裡看阿冽形容精神都好,便放下心來,沈氏笑道,“先去梳洗吧。”

    余幸今天正好坐滿了月子,連阿燦都包裹嚴實帶到了太婆婆這裡,聽婆婆這話便起身道,“我服侍相公去梳洗。”

    阿燦有沈氏抱著,阿冽過去捏捏阿燦的小臉兒,阿燦別開臉去,阿冽納悶兒,“這是怎麼了,不認識爹了?”

    余幸拉他去梳洗,道,“嫌你臭呢。”

    阿冽再不能信的就給媳婦拽走了。

    余幸笑道,“原我說阿曦是個只看臉的,你不曉得阿曦,洗三時她跟著姐姐來的,只嫌咱們阿燦丑,就是來了咱家,也不來看阿燦。後來又隨姐姐來了一回,瞧見阿燦變好看了,就見天兒的來,還給阿燦買玩具,別提多稀罕了。我就說,阿曦就稀罕好看的。誒,如今看來,阿燦也比阿曦強不到哪兒去,非但愛找漂亮的人,就是身上味兒不對也不成。以前佛手時常身上灑些薔薇香露,阿燦就聞不得這味兒,佛手抱他他就不喜,先時我還說呢,因著什麼呢,後來才知道,是在著這薔薇香的緣故。還有隔壁鄭太太,更是連抱都不讓抱,鄭大奶奶抱,他就不鬧。現在的孩子,都是小人精。還以為我糊弄你呢,你這剛從貢院出來,好些天沒梳洗,叫你抱才有鬼呢。”  

    阿冽笑,“這臭小子。”

    余幸早命人備著水呢,服侍著丈夫沐浴過,連頭髮都洗乾淨,收拾妥當後,方一道去了何老娘屋裡。阿冽完全沒有九天貢院後累的要死的感覺,何老娘都想叫孫子歇一歇,阿冽都說待晚上再歇。果然,他這洗換一新後,再抱阿燦,阿燦就乖乖的讓他爹抱了。

    阿冽親兒子一口,笑道,“這臭小子,真箇臭講究。”

    何老娘不愛聽這話,道,“我們哪兒臭了,我們香著呢。”

    曾祖母剛說完,阿燦就給他爹拉了。幸而墊著尿片,可就這麼,也臭的很。阿冽笑道,“看吧,這不明擺著不給曾祖母面子麼。”

    余幸忙接了兒子,丫環端來溫水,順著給阿燦洗了小屁股,換了乾淨尿片。何子衿瞧著,暗道母親當真是世間最偉大的職業,如余幸這樣有潔癖的雅人,如今竟能面不改色的給兒子換尿片洗屁屁了。阿燦穩穩的坐親爹懷裡,何老娘方問阿冽考的如何。

    阿冽笑道,“我覺著比平日裡做的文章要略好些,該答的都答上了,別的就看運道吧,反正盡力了。”  

    何老娘鐵口直斷,“這麼說,看來問題不大。”

    阿冽連忙道“祖母,現在可不敢這麼說。”

    “我就在家裡說說。”何老娘道,“放心吧,不外頭說去,外頭我都謙虛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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