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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媛還私下問丈夫,“為何一定要乾娘煮這及第粥。”

    重陽道,“姨媽有法力加持,這粥就靈驗。”把何姨媽會占卜的事說了,宮媛道,“以前聽人說過,我都以為是謠傳呢。”

    “當然不是謠傳了,聽咱娘說,姨媽小時候,找她占卜的人都得提前排號子。”重陽把手放媳婦肚皮上,等著兒子早上的胎動,一面道,“不過,姨媽現在不喜歡人說她會占卜的事,不然那些人有個好啊歹的就找姨媽問吉凶,沒的心煩。你知道就成了,也別往外說去。”

    “我曉得。”

    但這次,姨媽的及第粥也不能百發百中啊。

    秋闈出來,興哥兒大寶榜上有名,二郎則是落榜了。

    其實,這也是意料之中,興哥兒大寶文章紮實,二郎因年歲小,這回就是下場見識一二。自貢院出來後,大寶還病了幾日,主要是,大寶不會做飯,在貢院九天,煮個粥吧,還險燙了手,他都吃乾糧過的,難為他還能中舉,真箇上蒼保佑。興哥兒還說他呢,“讓你提前練一練做飯煮粥的活兒,你就不練,看吧,大冷的天兒,吃好幾天乾糧,好人也得不舒坦呢。”  

    二郎也不同情大寶哥,“明年就是春闈,待你好了,還是學一學做飯吧。”不然,這春闈可是怎麼著。

    大寶一向是個心裡有數的,倚著軟榻靠著錦枕蓋著繡被,道,“羅師傅說我這文章春闈還是勉強,我下科不入場,過三年再說。”

    二郎算了算,“那等我下科秋闈,倒是能與你們一道。”

    興哥兒也是打算再磨練三年的。

    這次中舉的還有一人,就是上科案首高琛。高琛本就是北昌府有名的青年才俊,上科秋闈落榜,已令無數人惋惜。今次榜上有名,頗受矚目。不過,讓阿念注意高琛的是,高琛做了一件事,他托媒人向宮家求親了,求娶宮二姑娘。

    宮財主樂得,險當場就應下。

    不過,宮財主到底也是人老成精了,多少年的老江湖了,高琛這樣年輕舉人,完全可以去府城尋一門親事,焉何會來他家提親?事反常必為妖啊,宮財主與老妻商量了一回,商量不出個緣故,宮太太道,“你說,會不會是因著咱們阿媛結了一門好親。”

    “胡親家雖好,可胡親家是胡親家,咱家是咱家。再說,胡親家與江大人家,這畢竟又隔了一層,高舉人娶了咱們二丫,能沾的光也有限。”宮財主想不通,就找來兩個兒子一道尋思,仍是尋思不出個緣故。最後,宮財主叫媳婦將此事與大閨女念叨一二,宮財主話是這樣的,“要是商賈間的事,咱們好打聽。高舉人這裡,實在打聽不出來,大女婿畢竟在江大人身邊做事,讓大女婿幫著打聽一下此人如何?就是閨女,要實在打聽不出來,不妨到江太太家問詢一二。江太太是個有見識的人。”  

    自閨女有孕,宮太太時常過去,聞言道,“前兒莊子上送了兩頭黃羊,正想給閨女送一頭過去,我這就帶去。”

    “都帶去,叫親家慢慢吃。”宮財主道。

    “一頭就行了,親家家裡就那幾口人。”

    “真箇笨的,多送些,吃不了也能給親戚家送些不是。”關鍵時候,怎麼反是想不通了。

    宮太太一笑,“這也是。”就把黃羊都帶去了。

    宮太太將此事同長女說了,宮媛亦是尋思不透,道,“要是當初高案首隻是秀才公時,往咱家提親,我倒敢信。如今他這中了舉人,什麼樣的好人家求不得,怎麼倒往咱家求親,豈不叫人多思。”

    “是啊,我跟你爹也想不透呢。”宮太太悄聲道,“你說,可不可能是高舉人就相中你妹妹了?”

    “妹妹見過他嗎?”宮媛道,“我與相公那會兒是因阿曦妹妹的緣故,時常相見。”又問,“那高舉人如何說的?”  

    “就說仰慕你妹妹賢良。”

    “這話可夠假的。”宮媛輕哼一聲。

    母女倆尋思了一回,也尋思不出個緣故,宮媛道,“娘你也別急,待相公回來,我叫相公悄悄打聽一下。這事兒著實蹊蹺。”

    宮太太既來了,還送了黃羊,三姑娘就要留宮太太吃飯。胡家不是外處,倆親家一向處的好,宮太太便在胡家吃的午飯。待午飯後,宮太太告辭而去。三姑娘沒好問媳婦親家母過來可是有事,但看宮媛眉梢微鎖,不禁道,“有何事這般為難?”

    因重陽要傍晚才回來,宮媛便打發了丫環,悄將此事說與了婆婆知曉,“這也實在稀奇,我家商賈門第,一向被讀書人看不起的,這怎麼會……”宮媛自己能嫁給胡文,就很叫別個商賈人家羨慕了,何況高琛正經的年輕舉子。

    見婆婆的臉沉了下來,宮媛的話都沒說完。

    三姑娘倒不是生媳婦的氣,畢竟,媳婦可知道什麼呢?三姑娘是想到陸家那事,便余怒難消。見媳婦面有憂色,三姑娘擺擺手,“不是為你。”又道,“虧得你沒把這事與重陽說,倘是說了,又有一場氣生。”低聲將當年陸大姑娘違禮的醜事與宮媛說了,三姑娘道,“當年要不是看著陸老翰林陸老太太的面子,我定不能這樣算了的。如今咱家日子過得好,陸家也回了鄉下,我已是將此事忘了,你提起高舉人,我方想了起來。按理,這事高舉人也是無妄之災。哎,說來,他也是這北昌府有名的青年才俊了,這親事,其實也不錯。”  

    宮媛何其伶俐之人,道,“要說親事自是好親事,只是,高舉人哪裡是真心求娶我妹妹的。”

    宮媛厭高舉人此舉,道,“這人也忒有心計了些。”

    “沒些個心計,也辦不出這樣的事啊。”三姑娘氣一回,心情也就平復了,與宮媛道,“這事莫要讓重陽知道,你打發個人請了親家太太過來,悄悄說與親家太太知道。也莫往外傳,咱家日子正好,倘再有閒話傳出,陸家已回老家,到底還是咱們臉上不好看。”

    “母親放心,我曉得。”

    第427章 北昌行之一一五

    何子衿得知高舉人向宮家求親之事,倒沒多想,就是覺著有些個彆扭。何子衿說的是大實話,“咱們摸著良心說,陸家之事與高舉人其實無甚關連。要是因此遷怒,對高舉人未免不公道。可陸家之事,畢竟羞恥,倘離得遠遠的,倒還好說。這要是與重陽做了連襟,彼此不彆扭麼。”

    阿念道,“高琛不是這樣的人。”要是怕彆扭,就不會托媒人去宮家提親了。  

    “我不是說他彆扭,我是說重陽彆扭。”何子衿更多的當然是考慮重陽的感受,只是,何子衿道,“說來,這高舉人論自身才幹倒也是個女婿的好人選,不過,聽說他娘很不怎麼樣,就不曉得宮家會不會動心了。”

    自從宮胡兩家做了親,阿念就不管宮財主叫宮胖子了,阿念道,“宮財主,那可是個心裡有數的人。”

    阿念認為,宮財主最讓人另眼相待的地方就在於,相對於錢權,這位財主把自己家人看得更重。不然,當初胡家求親也不會那樣費事了。阿念在北昌府這些年,與商賈打交道的時候不少,這些商賈,知道他夫妻恩愛,那些手段無處使去。但據阿念所知,為了攀附權貴,商賈家把女兒給人做小的都不在少數。有一些,女孩兒做小的都算有下限的。還有那等無下限的,直接就將女孩兒送到某高官府里,就這麼沒名沒分的,日後如何,全看女孩兒自己造化。可以說,當初重陽看上的倘是別個商賈家的閨女,估計親事一說就成的。

    但,正因宮家有這份骨氣,阿念格外高看他家一眼。

    故此,阿念估計著,宮財主倘知曉陸家之事,自己就能回絕高舉人的提親。

    事實亦如阿念所料,宮媛把當年陸家之事悄悄告與母親,宮太太又與丈夫說了,宮財主沉吟片刻,道,“這親事還是罷了,不然,以後兩個女婿要怎麼來往,心裡都彆扭,反生事端。”  

    宮太太道,“高舉人能來提親,可見並不在意前事。不過,看阿媛的意思,胡親家那裡有些過不去。”

    “高舉人自然是無妨,他又沒吃什麼虧。重陽臉面上如何過得去。”高舉人現在又不是自家女婿,宮財主自然是要為重陽多著想,宮財主道,“再者,我總覺著,高舉人所謀不小。他以後是要走仕途的,咱們小家小戶的,還是過自己小日子罷了。”

    宮太太悄與丈夫道,“你說,高舉人是不是瞧著胡親家與江大人何大人都是親戚,方來咱家提親的。”

    宮財主搖頭,“不好說。按理,高舉人這般少年俊才,想謀一門官宦人家的親事並非難事。他與官宦人家聯姻,正經女婿,岳家焉能不提攜幫襯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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