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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念沒多想,道,“既然還沒跟大嫂子開口,你就去問問隔壁嬸子的意思。你不是說三姑娘挺能幹的,一幅繡圖能賣好幾兩銀子。”這般能掙錢的姑娘也不多啊。
王氏不滿意三姑娘,“沒爹沒娘,命硬啊!”
何念道,“要不悄悄打聽了八字,先合一合,若八字合得來就給阿涵說說看。這幾年你不也常夸三姑娘出息能幹麼。這娶媳婦,一則最好合了孩子的心,二則品性正經就成了。雖沒爹娘,她在嬸子家這幾年,嬸子家不就是她娘家麼。”主要是三姑娘有手藝,現在一幅繡圖掙幾兩銀子,待得出師薛千針,肯定掙的更多。給兒子娶個會掙錢的媳婦,手藝還能一代代往下傳,何念覺著挺划算的。
說一回命硬,王氏又道,“也不知有沒有嫁妝呢。”
何念笑,“看你說的,她在嬸子家這好幾年,能沒嫁妝麼?只是太豐厚想來也不能的。”
王氏問丈夫,“你說,阿涵怎麼就瞧上三姑娘了呢?”
何念靠床眯著,“咱兒子又不瞎。”因是鄰居,時常來往,何念也見過三姑娘的。那丫頭實在生得夠好,他兒子這漸漸大了,哪個少年不喜美人。三姑娘是出了名的能幹,且何恭的家也信得過的,故此,何念對這門親事倒不是很反對。
王氏與丈夫嘀咕,“我嫂子可喜歡咱阿涵了,說杏姐兒嫁人能陪送五十畝田地。我出嫁那會兒,家裡才給了二十畝。五十畝地,算算也有二百多兩銀子了。這是能傳給兒孫的產業,三姑娘再能幹,一年能掙二十兩麼,她得十多年不吃不喝才攢足這二百多兩呢。”
何念家在縣上有個雜貨鋪子,郊外還有一二百畝的田地,論家境與何恭家相仿。何念一聽大舅兄家肯拿出五十畝地來陪嫁內侄女兒,也頗是心動,立刻改了口,“要不,你再勸勸阿涵。總得勸得他轉了心意,不然,這終身大事,說是父母之命,也不好不問問孩子的意思。否則,如今扭著,將來成親也不過不好日子。”
王氏道,“我也這樣想。三姑娘是有手藝,可實在單薄了些。子衿她爹娘心腸好,收養她這幾年,也算慈悲了。像你說的,嬸子就這麼一個侄孫女,不至於不給三姑娘備份嫁妝。可哪怕有嫁妝,畢竟還有子衿呢,這才是嬸子的嫡親孫女,有什麼好的也得存著給子衿呢。咱家雖只阿涵一個兒子,可下頭培培是與子衿一個年歲的,將來親事肯定離得也挨得近,咱們這左鄰右舍的住著,我可不想到時培培的嫁妝不如子衿。還有麗麗,轉眼就大的。兒子是傳宗接代給咱養老送終的,閨女也不能太委屈,就這麼點兒家業,到時給兩個丫頭一陪嫁,能剩多少?往後孫子孫女吃啥喝啥?我琢磨著,還是要給阿涵說一門殷實的媳婦才好。你想,倘杏姐兒真能陪送五十畝田地,到時培培麗麗出嫁,我一人陪嫁三十畝田地,咱們這樣豐厚的嫁妝,閨女到婆媽家腰杆子才能直呢。以後咱孫子也不至於失了家業。”
夫妻多年,何念頓時給妻子說服,道,“你把這道理也跟阿涵講講,他大了,得知道些家道艱難了。”
王氏想到兒子的性子,道,“只盼他能聽的進去。”若真有勸服兒子的把握,她不至於拿這事兒與丈夫念叨,早私下勸服兒子了。
何念不愧一家之主,道,“聽不進去你跟我說!”
知子莫若母。
何涵聽母親與他念叨舅家表妹的親事,硬邦邦的就一句話,“我不喜歡表妹,娘回了吧。”
王氏立刻覺心下不好,道,“你不喜歡你表妹?這親事哪家不是父母說了算!你不喜歡阿杏,你想娶誰?”準備兒子一說三姑娘的姓名就給他個一哭二鬧三上吊。不想何涵沉默半晌,硬邦邦道,“誰也不喜歡,不想成親!娘再逼我,我就出家!”
何涵沒出家,他娘想上吊了!轉而找丈夫哭天抹淚的抱怨!
何念尋兒子談心,何涵還是老話,“不成親!誰也不喜歡!想出家!”
何念哼一聲,低語道,“你小子少跟我來這套!要是你娘給你去說三姑娘,你喜不喜歡?”
何涵冷硬的如芙蓉山的青石,一挑濃眉瞧向他爹,“不喜歡,她又沒五十畝地的陪嫁!”何涵自小喜舞刀弄棒,他家裡一門心思想他念書出人頭地,絕不准他去觀里拜師的,可何涵自有心思,他一有空就去朝雲觀幫著砍柴挑水,觀里道長見他勤快,時常教他些招式,還傳他一套調內息的法子配著拳腳練。可以說,就差個師徒之名了。何涵功夫不賴,昨兒夜裡就把爹娘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此時一句便把他爹噎個半死。
何念羞惱成怒,把何涵抽打了一頓。
第101章 最適合的選擇
????王氏原給兒子氣得頭疼,結果,丈夫這一動手,她立刻頭不疼了,開始心疼。王氏一面哭一面捶打丈夫,怨天怨地,“讓我看看,你的心是不是肉長的!怎地下此狠手!我兒子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女人就是這樣一種令人費解的生物啊!
何念給妻子捶打一通,忍怒道,“你不知這混帳東西多可恨!”竟敢對他一噎一個死!
“放屁!我自己生的我難道不知我兒子咋樣!”因兒子被打的狠了,王氏驀然與丈夫翻臉,“我是叫你勸勸他!哪裡叫你動手了!你乾脆把我們娘兒四個一併打死算了!”
王氏朝丈夫發了通潑,也不再提兒子親事了,只一心叫兒子在家養傷。何涵待傷好了,先把學給輟了,他自問不是念書的材料。何念就此一子,一門心思盼著兒子出息呢,結果兒子自作主張的肄業了,當下又打了一頓。待何涵二次養好傷,他留書後去州府鏢局自尋了差使,索性家也不回了。
這真要了王氏的命了,王氏對著丈夫哭天抹淚,“你趕緊去把那孽障叫回來,那鏢豈是好走的?萬一有個好歹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這就去跟嬸子打聽一二,他非死活相中了人家,反正以後好賴都是他的命,他也怨不得別人!”
何念也是著急上火,生怕兒子出事兒。當天就叫著同胞兄長何懷一併租車去了州府,何涵還梗著個脖子道,“等我掙夠五十畝地的銀子,我就回去。”
何念抽他後腦勺一巴掌,道,“立刻跟我回去,你娘這就去你恭五叔家給你提親!”
何涵神色一軟,他爹娘怎又允了?何念不理這混帳東西,拽著何涵去跟鏢局的管事送了禮物,說要帶何涵回去成親,那管事原就與朝雲觀的道長有些個關連,見何念又帶了禮物來,笑,“等阿涵什麼時候想來了,只管過來,你功夫不錯,只是欠些歷練。”
何涵應了。何念又客氣幾句,婉拒管事要請吃午飯的客氣,帶著兒子回家了。
先把人弄回家,一到家,何念就又給了何涵一頓,無法無天的東西,家裡老爹老娘,就敢去做鏢師!倘有個好歹,可不是叫白髮人送黑髮人!何念這樣罵兒子,“你願意送死,自己去!要是敢害我以後無人送終,我敲不死個混帳東西!”
何涵覺著,他爹這邏輯比較有問題。
王氏先把丈夫打出去,將兒子救下,對著兒子就是捶胸頓足一通哭,“你走前怎麼不把你娘勒死,也叫我少操些心哪~”
何涵道,“我想給娘掙五十畝地!”有五十畝地的話,想來他娘就樂意他娶三姑娘了吧!
王氏抱著兒子大哭,“就是給我五百畝肥田,我也不換我兒子!”
何涵內疚至極。
王氏將眼哭成個核桃,用熱毛巾敷過用冷毛巾敷,何培培一面服侍她娘敷眼,一面脆生生的數落她哥,“你走幾天,娘念了幾天的佛!你可真行,就為個三姑娘就這樣!以後娶進門兒,哥你眼裡還有誰呢?”
何涵心下深覺對不住母親,瞪妹妹一眼,“聒噪!閉嘴,叫娘歇歇!”
何培培哼一聲,跟她娘說,“養兒子有什麼用啊!你還不如生三個閨女,起碼我跟麗麗不會偷偷摸摸跑鏢局去!”
兒子回來,王氏這心也就安了,也有心思嘆氣了,道,“誰說不是。乖女,給娘倒碗水來,娘渴了。”
何培培去給她娘倒水,服侍著她娘喝了。王氏打發兒子,“去你屋裡歇一歇吧。唉,出門在外,哪裡能吃得好,叫你妹給你熱點兒飯,別空著肚子。”
何培培同學頗有是非觀,道,“我不去!他還有功了!”
何涵快給他妹擠兌死了,默默的回屋面壁去了。
王氏在屋說閨女,“人誰還沒糊塗的時候,你這張嘴喲,怎麼這樣得理不饒人?不是求你哥給你剝核桃的時候了。”
何培培給她娘眼睛上換了帕子,道,“我這是就事論事!娘你就別偏心眼兒了,看吧,這就是你偏心眼兒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