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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知為知府副手,掌地方鹽、糧等事,也是實缺。
阿念哪裡有不願的。
余巡撫交待了他幾句,便打發他去了。余太太還說,“怎麼沒留阿念吃飯。”
余巡撫道,“衙門裡事多,吃飯什麼時候不成。”道,“你留江太太用飯是一樣的。”
“子衿今年沒來。”
“他們小兩口一向都是一處的,可能是有什麼事吧。”
余太太也這般想,然後,沒幾天就曉得了,子衿姑娘有了身孕。沈氏不算愛顯擺的性子,但閨女這懷孕委實也遠超凡人,一懷就是倆,何況,這也的確是大喜事。沈氏簡直是想低調也低調不起來呢,沈氏笑道,“要不是有了身子,怎麼都要過來給您老請安的。”
余太太一聽何子衿有了身孕,自然要多問幾句,幾個月了,啥的。余太太這一句,沈氏就說了,“算著是年下有的身子,上巳節查出來的,說是雙生子。”
“唉喲喲。”余太太聽著都稀奇,直道,“子衿這也奇了,頭一胎就是龍鳳胎,這第二次,又是雙生子,怎地這般會生哪。”
沈氏笑道,“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呢,我祖上反正是沒有雙生胎,這孩子大約是有這命。跟女婿一成親,整整三年沒動靜,你說把我跟她祖母急的,菩薩不知道拜了多少回。後來又請大夫給她把脈,一把脈,大夫說身體挺好,可就是沒動靜,真箇急死個人。我們女婿又是獨子,那會兒就想,也不一定要生兒子,先生個閨女也好啊。直過了三年,忽然就有了,那會兒也是一樣,大夫一把脈就說是倆,只是沒想到是龍鳳胎。這回又是倆,想來她就是這命。”
余太太笑道,“這可不是一般的命,這命才好呢,等閒人哪裡有這般運道的。你是只這一個閨女,你要是再有個小閨女,我非得給孫子聘了去不可。”
沈氏笑道,“我也是喜歡閨女,先時懷著我們興哥兒時,我就盼閨女盼得不行,結果生下他又是個小子。如今我這把年紀,想生也沒得生了,興許命里就這一個閨女的命。”
等沈氏告辭,連余太太身邊兒的老嬤嬤都說,“親家姑奶奶可真是有福分。”
“是啊。”余太太就心焦孫女肚皮的事兒,老嬤嬤瞧出一二,遂笑言寬慰道,“老太太可急什麼,沒聽親家太太說麼,親家姑奶奶三年沒動靜兒,一生就是龍鳳胎,說不得,咱們大姑娘也一樣呢。”
“這如何能一樣?要這般,人人都能生龍鳳胎了。”
“也沒什麼不一樣的,我看親家人丁正旺,眼下親家姑奶奶有了身孕,這有身孕,也是帶著沾連著,就像親家太太說的,親家姑奶奶那邊兒一下子姐妹三個都有了身子,咱們姑娘也在呢,說不得今年就有好消息了。”
余太太笑道,“我就盼著呢。”
“老太太只管放心,咱們姑娘福分大著呢。”
因著子衿姐姐沒一道來,阿念也惦記著縣裡的妻兒,待事情辦妥,私下與岳父說了一番留任之事,翁婿二人達成默契。阿念就辭了岳父岳母,帶著岳母給收拾的一堆東西,攜莊典史等人回沙河縣去了。
回家先去何老娘屋裡,果然大家都在呢。見著阿念回來,自然要問一回寒溫。待得晚間休息,阿曄阿曦在床上蹲著,阿珍在下頭坐著,等著小臭弟弟們胎動,待一有胎動,阿曄阿曦摸過小弟弟們,這才依依不捨的去自己房間睡覺。臨去前,還說呢,“爹,你好生照看娘和小臭臭們啊。”然後,倆人與阿珍就一道出去了。
阿珍也覺著胎動很稀奇,不過,在知道何姐姐肚子裡是小臭外甥時,他就完全沒了興趣。每次阿曦妹妹摸了,他還要聞聞阿曦妹妹的手,看有沒有被小臭外甥們薰臭。種種行為,很令阿念鬱悶,阿念忍不住念叨孩子們,“不許說弟弟臭,弟弟香著呢。”
孩子們已經手拉手出門去了。
何子衿靠著大引枕,笑道,“你不在家時,阿曄阿曦都過來陪我送呢。”
阿念道,“他們睡覺不老實,沒擠到姐姐吧。”
“現在好多了,沒事兒。”何子衿笑道,“說是你不在家,他們要守著小弟弟們。”
阿念一笑,“真是人小鬼大。”又細與妻子說了些岳父岳母的事,夫妻二人便早些歇了。
三姑娘是八月的產期,兩家都商量好了,何子衿命人提前收拾出了院子,讓三姑娘一家子搬縣衙來住,這樣好坐月子。畢竟,胡文得忙生意的事。再者,他就是不忙,一個大男人,也伺候不了月子。
阿念就把岳母要過來的事說了,道,“三姐姐搬過來也好,岳母也說過來。”
三姑娘忙道,“嬸子過來做什麼,咱們這裡人有的是,怎麼坐不了個月子。嬸子一來,叔父怎麼辦呢?”
阿念勸道,“三姐姐放心吧,岳母都料理好了的。再說,你這生孩子,就是不叫岳母來,岳母反而更惦記。還不若過來,親眼看看,反是放心。”
何老娘也說,“就是坐月子時才用人呢,沒事兒,你叔叔那裡也沒什麼事,就他與俊哥兒,做飯有周婆子呢,又餓不著。”
三姑娘既覺著嬸子過來不放心叔叔,心裡又覺著暖暖的。
胡文也私下說,“要不以前祖母總說我有福氣,我果然就是有福氣的。”真的,胡文娶三姑娘了,除了當時胡家給的聘禮在碧水縣算體面外,其他的,都是岳家幫襯了。但其實就是那一注聘禮,也是按著胡氏子孫的份例來的。
三姑娘笑道,“既是一家子,就莫說這外道話。”
胡文一笑,“也是。”
沈氏是七月末到的,何恭俊哥兒也一道來了,何恭笑眯眯地,“明年秋闈在即,學政大人讓我過來看看縣學的情況。不獨沙河縣,北昌府底下八個縣都要走一遭的。”
何老娘笑道,“這差使好,正趕個巧,多住幾天,三丫頭快到日子了。”
何恭自然應下。
何恭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跟了好幾個得用書吏,何恭自然是與媳婦住一處,那幾個書吏,阿念也都安排在縣衙住下了,一日三餐連帶夜宵皆有照應,當然,他們出外差該有的油水,也沒少了一分。有知道學差大人與江縣尊乃翁婿關係的書吏心下不由暗想,非但何學差是個寬和人,就是江縣尊也是個好的。
三姑娘這孩子生得頗為準時,八月初一早上發動,中午就生了個五斤六兩的大胖小子。余幸尤其道,“唉喲,這生辰生得可真好,皇后娘娘的千秋就是八月初一呢。”
這話一說,人人歡喜。
就是胡文也多瞅了兒子好幾眼,直說兒子一臉福相。
三姑娘看過孩子就睡了過去。
何恭待過了洗三禮,便離了沙河縣,帶著書吏與隨從們往下一個縣城去了。如今天寒地凍,眼瞅要下雪的天氣,沈氏很是給丈夫預備了些防寒的衣裳以及路上吃食。阿冽不放心父親這麼大冷天的出外差,乾脆隨在父親身畔服侍,余幸也給阿冽周全的收拾了一份衣物藥材,讓他路上帶著。阿冽又叮囑了妻子一番,“家裡老的老,姐姐們都有了身孕,就得你多替我操心了。”
余幸雖有些捨不得丈夫,但她這樣的出身,對於孝行自然是看重的,尤其丈夫以後要科舉走仕途,名聲更是要緊。再者,跟著公公各去縣學走一走,北昌府雖是個窮地方,丈夫明年也是要下場的,多看看總沒壞處。余幸自有一番自己的小算盤,道,“放心吧,老太太、太太、姐姐這裡有我呢。我雖幫不上大忙,幫著打個下手還是成的。”又囑咐丈夫路上別凍著累著,遇著有才學的舉人進士多結交。
阿冽心下覺著媳婦賢惠,難免也有些不舍,小兩口很是膩歪了一回,阿冽這才隨著父親去了。
沈氏開始伺候月子,其實,伺候月子也並不勞累,主要是現在家裡都過得不錯,家裡丫環婆子有的是使喚的,沈氏主要是晚上陪著三姑娘一屋睡,三姑娘有什麼動靜兒聽得到。三姑娘這是第三胎了,生得很順利,恢復起來就快。待三姑娘出月子時,那身條兒,也就比做姑娘時稍稍圓潤了一些罷了。江太太都說,“這也忒瘦了。”又問三姑娘奶可夠吃。
三姑娘笑,“月子裡每天喝下奶的湯,三郎現在小,有時吃不了,我都要擠出一些來。”
江太太這才放心了,她兒媳婦也不胖,倒不是擔心兒媳婦,主要是擔心孫子的口糧,怕母體瘦了,餵奶時不夠,將來孩子吃不飽。
三姑娘剛出了月子,何琪就發動了,連接生婆子都說,“府上真是人丁興旺。”那滿嘴的好話簡直沒個完,主要也是胡文江仁打賞起來十分大方,這婆子很是發了一筆小財,打自三姑娘生產前她就被接到縣衙住著,如今何琪都生產完了,婆子還得住著,等著為縣尊太太接生。嘖,為縣尊太太接生哩,這體面,縱一分賞銀不得,白叫她做,她也願意的。主要是,體面啊!當然,縣尊大人不可能委屈了她,待江仕家三寶洗三禮結束,仍住這婆子繼續在縣衙住著,等著給子衿姐姐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