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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琪有些懵,道,“不是說回老家麼?”
江仁大手一揮,“咱們貝哥兒還小,姑姑家又不是外處,再住些日子也沒啥。”
江母卻是急的了不得,道,“再不回去,老家的田地還不知道怎麼著呢。”
江仁道,“反正是佃與人種,還能荒了不成?”
江財主江老太太也是擔心家裡田地,還是江氏道,“既這麼著,爹娘大哥大嫂,你們就再多住些日子,哪兒就這麼急著回呢。”
沈素也道,“是啊,既阿仁想到處走走,只管去吧。只是,你這去的時候我不擔心,回來時要如何?”
江仁道,“姑丈放心,我也是常出門的人了,北靖關那邊既有駐軍,也有榷場,平日裡商賈便少不了的。我哪裡都能尋到商隊或者鏢隊的,再者,我身邊的小子們也不少呢。”
這倒是,江仁的夥計就是長水村里挑的,跟著他走南闖,極是忠心。
待過了年,何家就在親友的依依不捨下,跟著朝雲師傅一道離開了帝都城。朝雲師傅一駕極氣派的馬車,那裡頭收拾的,就甭提了。車廂里處處綴著嚴嚴實實的皮毛,底下鋪著羊毛毯子,茶具齊全,筆墨咸備,然後,朝雲師傅很挑剔的看了回何子衿與阿念的車子,皺眉道,“還是把阿曦阿曄放我車上去吧,你們這車冷的很,別把孩子凍著。”
阿念:搶孩子的大魔王來了。
第313章 北昌行之一
阿念瞅瞅自家馬車,這也是為了行遠路特意改裝過的,車壁怕薄都釘了一層被子,車廂怕顛,墊了兩層褥子,還有,食盒水囊腳手爐也都備下了。阿念覺著,這也不算寒酸了哈。
當然,這是在未見到朝雲師傅馬車的配置時的認知,見到朝雲師傅馬車時,阿念覺著,基本上這也就是碧水縣老宅跟帝都豪宅之間的差距了。
所以,當朝雲師傅挑著眉毛嫌他家這馬車冷時,阿念也不能說他家馬車就比朝雲師傅的暖和啊,他,他,他雖然臉皮也經過官場四年曆練,但委實沒有朝雲師傅這套路來得老道啊。
阿念很懷疑朝雲師傅開始就瞧中他家寶貝們了,但眼下,明明有更好的條件,能讓寶貝們跟自己受凍麼。雖然阿念覺著寶貝們在自己馬車裡也凍不著。不過,阿念見有人要搶自家孩子,也不是沒有作為的,阿念很委婉的道,“這不大好吧,阿曦阿曄離不開我跟子衿姐姐哪。”
朝雲師傅微微一笑,那一雙鳳眼眼尾飛揚起來,一幅正中下懷的狐狸樣,道,“無妨,我那車子大,你們一併過來就是。”說著,他還幽幽嘆口氣道,“我雖心疼兩個孩子,可叫我帶孩子,我可沒這本事。”
阿念實未料到,朝雲師傅這不是要搶孩子,這完全是要搶他一家四口啊!
阿念還猶豫著,他家子衿姐姐早樂顛顛兒的應了,“成啊!我一見師傅您這馬上就想享受一下啦。”
阿念:唉喲,子衿姐姐你也太單純啦!
然後,一家四口,除了阿念肚子裡一肚子嘀咕的,都笑眯眯的上了朝雲師傅的馬車。
沈氏與何老娘得知,還念朝雲師傅大好人呢。沈氏抱著穿得跟著棉球兒似的興哥兒,同婆婆道,“咱們外任倒沒啥,我擔心就擔心阿曦阿曄,倆孩子才六個月大。雖過了年,天也回暖,可要真正暖和,起碼得出了正月。朝雲師傅那車多好啊,難為他這樣個清靜人竟不嫌孩子吵鬧。”
何老娘亦是點頭道,“可不是麼。朝雲師傅這樣的人,是真正心善。你看多少有權有勢的,都不如朝雲師傅。”如果何子衿聽到她祖母這話,肯定說,多少有權有勢的,咱不就認識朝雲師傅一個嘛。
婆媳二人念叨了回朝雲師傅的好處,另一邊兒朝雲師傅正饒有興致的看著阿曦阿曄坐在他車廂里玩兒,倆個娃娃都會坐了,而且,不似剛出生時的黑皮猴子樣兒,如今皆是玉雪可愛。何子衿同朝雲師傅介紹她家孩子,“剛出生時師傅您沒瞧見,就跟只小猴子似的,又瘦又黑,才四斤。我一看生得這般丑,險哭出來。可這事兒也奇,才養了十天,就開始兌皮了,把我嚇的,我還說呢,怎麼兌皮啊,以為生病了呢。後來我娘說了,我才知道小孩子生下來多有兌皮的。把胎里那層黑皮兌了,突然就變白了,比搽粉還靈驗呢。慢慢眉眼長開,也就好看些了。”
朝雲師傅笑,“你與阿念都不醜,孩子能難看到哪兒去。”
朝雲師傅瞧著倆娃娃非但生得水靈,尤其那模樣相貌,竟分毫不差,朝雲師傅道,“我以往也見過有人家生有龍鳳胎,但相貌多是不似的,怎麼阿曦阿曄這般相似啊。”
阿念立刻自豪道,“其實,阿曦像我多些,阿曄像子衿姐姐多些,不過,我跟子衿姐姐生得像,所以,到孩子這裡也就看不大出來了,就覺著,孩子們生得像了。”
朝雲師傅這輩子頭一遭聽到如此奇思妙想的解釋,不過,他細看阿念與何子衿,道,“還別說,小時候你們長得不大像,如今倒還真有些夫妻相了。”
“什麼叫有些啊,我與子衿姐姐自小就有夫妻相。”阿念強調。
朝雲師傅好懸沒笑出來,點頭,“哦,原來你們自小就有夫妻像啊。”
“可不是麼。”阿念道,“青梅竹馬都這樣。”
阿念正顯擺他跟子衿姐姐的感情,就見自家閨女一把將自家兒子推了個四仰八叉,然後,阿念與子衿姐姐仿佛武林高手一般,同時默契出手,一人一個,阿念撈起阿曦,子衿姐姐撈起阿曄,不叫他們再打了。朝雲師傅瞧著有趣,道,“還會打架啊!”
“豈止會打架。”何子衿拍拍阿曄的屁股,道,“前兒阿曄撓了阿曦一把,昨兒阿曦把阿曄推倒自己壓下去,壓的阿曄直翻白眼兒。”
阿念也說,“阿曄手靈巧,阿曦力氣大。”
阿曄被龍鳳胎妹妹推倒,原是要哭的,他剛一撇嘴就被媽媽抱在了懷裡,何子衿輕輕的戳戳他的小脖子,阿曄就咧開沒牙的嘴笑了。何子衿把阿曄放到朝雲師傅的懷裡,朝雲師傅平日裡多麼儒雅多麼有氣質的人哪,此時卻是懷裡仿佛捧著個價值連城的易碎品般,連聲道,“不成不成,唉喲,阿曄動啦!”
聽這話,阿念心下直翻白眼,孩子是活的,能不動嗎?
朝雲師傅生怕摔了阿曄,把小寶寶小心的圈在懷裡,不敢用力,怕寶寶受傷。阿念見朝雲師傅手忙腳亂的樣子,心下直樂,然後,很有優越感的把阿曦抱得更舒服了。何子衿就教朝雲師傅怎麼抱小孩兒,“這會兒已經學會坐了,放師傅你膝蓋上就行。對,沒事,摔不著,就一隻胳膊扶著他背就好。”
朝雲師傅簡直額上冒汗,道,“這么小,這麼軟。”
“小孩兒麼,都這樣。現在穿得多,等晚上睡覺時才好玩兒,一脫了棉襖就開始吃手指。”
“現在怎麼不吃?”朝雲師傅問。
何子衿嘿嘿笑,“棉襖厚,他們胳膊短,手放不到嘴裡去唄。”
朝雲師傅默默的同情起兩個吃不到手指的寶寶來。
何子衿很是熱心的教會了朝雲師傅如何抱孩子後,她就清閒起來了,不是喝茶吃點心,就是在官道平穩時找本書看來消譴,要是在車裡坐悶了,她還出去遛達著走走。何家一家子沒有嬌貴人,就是何老娘偶爾都會出來跟著車走上個一時半刻的。倘是中午天氣好,何子衿都會指點著奶爸與奶爺爺抱著孩子出來遛達一二,當然,也是把孩子全幅武裝好的,用何子衿的話說,小孩子總是在車裡也不好,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什麼的。每當這時,阿念與朝雲師傅那立場就甭提多一致了:擔心哪,生怕把孩子凍著了。
可給何子衿這麼折騰,孩子也沒啥事。
何老娘都說,“這孩子啊,就得往皮實里養。”
就是一過六個月,孩子的腿開始長力氣,他們已經不滿足於坐,向爬行動物發展了。那是,滿車亂爬啊。而且,隨著孩子們漸漸長大,可樂的事就我了起來。譬如,阿曦雖是女孩子,何子衿待兄妹二人都一樣的,母辱也都夠吃,但,阿曦就是長得快些,然後,力氣也大。六個月時,倆人打架還不分勝負呢。待到七個月時,阿曦就完全能打趴她哥阿曄了,阿曄那叫一個悲催喲。
有了玩具,一定是妹妹要先挑,倒不是他從娘胎里繼承了尊老愛幼的優良傳統,而是,他打不過他妹喲。
阿曦呢,她那七個月大的人生不知道是不是體會到了暴力制服他哥的好處,反正,她是處處尖頭。
不過,阿曄也不是一徑乖巧的,阿曦臉上三道指甲印,就是給他撓的。還有一回,叫他娘抓到了他犯錯,兄妹二人中午都有午睡的習慣,自從朝雲師傅學會了抱孩子後,就很樂意倆孩子在他車廂里午睡的。孩子們睡了,何子衿看書,阿念與朝雲師傅手談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