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頁
沈氏趁機教導三個媳婦與閨女,道,“胡大太太糊塗,把全家都坑慘了。可要我說,胡大奶奶也不過是個假明白,又不是新進門兒的媳婦,她也是做婆婆的人了,眼瞅著就要娶孫媳婦。家裡的事,如何就這樣不留心,倘胡大奶奶略留心則個,不至於此。”
何子衿道,“胡大奶奶以前就是個柔和性子,哪裡像能管住胡大太太的?”
“所以才說她無能。誰家娶媳婦不是為了把家管好的,胡大太太討人嫌,胡大爺瞧著就像個愚孝的,我知不是胡大奶奶一人的緣故。可這人家過日子,婆媳之間,便有些個不對付,這是自家的事。胡大太太在外收銀子,這就是關乎一大家子的事。眼下胡大爺只是丟了官兒,這還算是運道好的。性子軟不軟的,得心性明白。不然,男人丟官棄職,想東山再起,可就難了。”
何子衿道,“娘你哪裡曉得,我聽說,胡大太太有絕招,一旦胡大奶奶哪裡不合她的意,立刻就給胡大爺添通房丫頭。”不得不說,何子衿這八卦性子,簡直與何老娘一脈相承,特別愛打聽。
何老娘一聽這事兒就瞪圓了眼,神秘兮兮道,“胡大爺真是胡大太太親生的?這不是親娘吧?親娘哪裡有這樣害自己兒子的?”
沈氏哭笑不得,“母親莫說笑,血脈之事怎能有假。”
“不是說這個,要是親娘,怎麼能左一個通房右一個通房的給兒子房裡塞啊?”何老娘道,“我可是聽說,那通房就是沒正名的姨娘。姨娘是啥?那就是小老婆。這胡大太太是不是腦子有病啊,我這沒什麼學問的都曉得不能叫孩子耽於美色。她這總給兒子塞小老婆,豈不是引著兒子學壞?”
何老娘感慨,“要不是眼見,我都不能信世上有這樣的親娘。”
余幸道,“世上可有多少人像祖母這樣明白呢?”
“是啊,祖母您是寫過好幾本書的人,您這樣的見識,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杜氏也拍太婆婆馬屁,主要是,太婆婆這話,不論兒媳婦、孫媳婦,沒一個不愛聽的啊。不得不說,阿冽這一輩能娶到好媳婦,與何家的家風也是悉悉相關的。真正疼閨女的人家,縱女婿家門第略低些,也願意閨女嫁過來過清淨痛快日子。
李三娘也說,“祖母那書,我都讀了好幾遍,還在鋪子裡買好幾套給了我母親,讓她回去時帶著,給我娘家兄弟們讀一讀。”
何老娘呵呵直樂,與三孫媳婦道,“你這孩子,怎麼不早說,哪裡用買的,沈家小舅爺的書鋪子裡就有,拿幾套就是,省得花錢了。”
何老娘又道,“你進門兒晚,不然,原來我手上有幾套,這些年,有人來求,就都送人啦。”那自豪得意的模樣喲,簡直叫人無可形容~何子衿笑道,“說來,這都多少年了,祖母您那書再版的次數比阿念那書都高。”
何老娘道,“阿念寫的東西,之乎者也,都是給有學問人看的。我的書,通透易懂,誰都能看。你想想,這世上,還是學問淺的人多些。”
何子衿哄老太太高興,“主要是您老人家書寫得好。”
何老娘假假謙道,“一般一般啦,也就比阿念寫得稍微好那些三五分罷了。”
大家說說笑笑,十分愉快。
何子衿在娘家吃過午飯,下晌方回了家。
第493章 帝都風雲之四五
胡家雖然張羅著請客,最終也只擺了兩席酒,倒不是胡家小氣,捨不得宴席,實在是,來的人少,無需大肆排場。女眷那裡,沈氏何子衿母女,再者就是江氏帶著阿丹媳婦過來。官客那邊,阿念、何恭、沈素倒是都到了,不過因胡家剛經官司,即便熱鬧也有限。
要依沈素說,實無需設宴,大家都是同鄉,還沾著親,能幫的自然會幫。如今官司了了,胡家還是想想接下來的日子比較好。
大家吃過酒,便也各回各家了。
至於胡大老爺胡大太太想的胡大爺起復之事,官司剛了,沈江何三家雖都在帝都為官,但官高不過正四品,哪裡有這樣的本事給胡大爺起復。三家都未應承此事,胡家也只得作罷。
重陽回家都與妻子道,“真是羞死我了,祖父當真說得出口,大伯剛罷了官兒,怎麼起復啊?你不曉得,祖父一說這話,我臉都覺著辣辣的。”
宮媛跟著太婆婆忙了兩天,正坐妝檯前拆頭上釵環呢,聞言手一滯,慢慢的取下一支金釵,道,“還有這事?”
“是啊。”重陽道,“我想著,要不去勸勸大伯。”
宮媛把金釵放回妝匣,道,“要怎麼勸呢?我看大伯娘準備宴席時極是用心,想來也是一樣想讓大伯起復的心,你去勸,怕就要討人嫌了。只是大老爺大爺也不想想,就是你去大理寺,都是正經要考進去的。何況,幾位長輩多是翰林這上頭的官兒,又沒有在吏部當差。”
重陽見家族長輩見得也比較少,再加上家族長輩與他三觀不大相合,重陽對長輩也有些個意見,覺著長輩這事兒做得不大對。可聽妻子這樣說,重陽又有些猶豫,擔心勸解不成反被長輩嫌棄。
宮媛道,“還是等一等父親母親那裡的信兒,看父親母親怎麼說吧。”
重陽只得如此。
重陽到底私下同阿曄念叨了一回,還說了些如果叫胡大太太知道包管要活剝了他的話。重陽道,“這不是我說,別說沒這個能為。就大爺這剛革了職,要是轉眼再謀了缺,大太太還只當官兒是好當的,去了別處,還不一樣要收銀子。誰家也禁不住這樣兒,可千萬別叫姨丈管這事兒。大爺那裡也不只是大太太一人的事兒,就說大太太收錢,我就不信大太太能做得這般機密,難道就無人能察?無非就是都裝做不知道,反正好處是進了自家,如今出了事,大太太這收銀子的自然是眾矢之地,可那些先時察覺沒阻止的人,比大太太又強到哪兒去。”
就是因重陽看事情看得透,阿念才願意指點他入仕。
其實,就重陽不說這話,阿念也不可能為胡大爺的差使出力。倒是重陽這樣明白,阿念很是欣慰。
去胡家吃過酒後,何子衿就沒再與胡家來往,重陽宮媛這是沒法子,正經孫子孫媳婦。何子衿不一樣,何子衿正經與胡家不過是有三姑娘那些麼關聯,如今她忙的很,哪裡有空應酬胡家。
何子衿自宮裡教學歸來,蘇冰過去服侍,何子衿笑,“雖說進了八月,這帝都天兒熱,秋老虎也厲害著呢。以後不用過來,待涼快些再過來,咱們娘們兒說說話是一樣的。”
蘇冰笑道,“四時節氣,各有不同,也不能總在屋裡養著。母親放心,我過來時有丫環撐傘,咱們院子離得近,也不覺著熱。”看婆婆回家的時辰,想著婆婆定未用午膳,蘇冰先命人上了盞酸梅湯,何子衿一口飲盡,道,“好生痛快。”
蘇冰道,“這天兒,就喝酸梅湯最開胃了。”命廚下端上飯菜,服侍婆婆吃飯。
何子衿從來不必兒媳婦服侍,蘇冰現在有身孕,飯也沒準兒,說不得哪會兒就想吃了,故而,廚下一天十二個時辰有人當值。有一回蘇冰硬是半宿餓的睡不著,阿曄還起來讓丫環給煮了杏仁茶。因著天熱,家裡做的多是素菜,就一道湯是冬瓜火腿湯算是葷的,何子衿見桌間青菜碧綠,茄瓜紫紅,蓮藕潔白,再加上一絲淡淡醋香,不禁胃口大開。蘇冰聞著那絲醋味兒,也有些想吃了,索性讓丫環多擺幅碗筷,又陪著婆婆吃了半碗飯。蘇冰還說呢,“我這午飯才吃了沒一會兒,怎麼又餓了。”
何子衿笑,“有身子就是這樣,說要吃立刻就得吃,我那會兒懷著阿曄阿曦時,一開始就是飯量大增,每天吃不飽似的。別人一天三頓,我得五頓。”
蘇冰道,“我也是,口味兒還變得厲害,先時像妹妹一樣,偏愛甜的,這兩天,又聞著酸的開胃。”
婆媳倆說著話,待吃過飯,何子衿打發了丫環,方與蘇冰道,“有件事,原不當說,只是你娘家與太后娘娘是至親,我既知道,也不好瞞著。”
蘇冰一聽,心就提起來了,生怕蘇太后是有什麼事。何子衿見她臉色都變了,連忙道,“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以往進宮去慈恩宮請安,都能見著蘇太后。這回竟沒見著,聽大公主說,我才知道,蘇太后有些身體不適。不過,我想著並不嚴重,不然,大公主就該去侍疾了。但既知道,要不,你打發個人回家說一聲吧。”
蘇冰道,“是啊,母親與我都這般擔心娘娘的病情,要是叫伯娘知道,更不知如何記掛。雖不是大病,也當進宮請安探望。”
蘇冰打發陪嫁的嬤嬤回家說了一聲,祖母蘇夫人卻是個見多識廣的,私下忖度一番,去承恩公府找了侄媳婦承恩公夫人說話。蘇夫人道,“我家那位親家太太,素來不是個多嘴的人,認識她這許多,從未聽她說過宮裡半個字,如今特意讓阿冰送信回來,想是娘娘那邊有事。要不,你明兒就遞牌去,進宮給娘娘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