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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何老娘聽說劉太太竟為三姑娘出面,心下很是感激,親自備了禮去謝了一回。劉太太笑的慈和,“我是看著孩子們長大的,好生生的丫頭,我如何能坐視她們受這無妄之災。”她知道長孫的脾氣,這孩子理智,可少年人,哪兒那麼容易忘情。與其叫長孫牽掛,劉太太將能做的都做了。便是兒媳孫氏剛得知此流言時,一臉神秘興奮興災樂禍的模樣同她說起時,劉太太也訓斥了孫氏,劉太太說的明白,“三丫頭不姓何,卻是在何家長大的。你也有閨女,別人說三丫頭,難免說咱們何家如何的。這種閒話,非但不能去傳,便是聽到有人講,也要駁斥一二的。不為別的,就當為自己閨女積德吧!”
家有這等兒媳,真是死也閉不上眼。劉太太愁的要命,想著往後定要給孫子挑一門妥妥噹噹的親事才好,尤其孫媳婦的性情,一定要明白才行!
劉太太利用族長太太的身份給陳氏家族施加了一些壓力。
話說,陳姑丈雖有大把銀子,卻不是族長。
陳家族長如今不比陳姑丈富庶,卻也是一族之長,碧水縣有頭有臉的人物。因這幾年陳姑丈發了大財,陳族長嘴上只有好話,面兒上也親熱,心裡作如何想就不知道了。或者,陳族長對陳姑丈一支是稍有嫉妒的,也許心裡還盼著陳姑丈倒個小霉啥的,卻不希望陳姑丈這支真的出什麼事。尤其,在陳志身上。如同何洛是何氏一族的希望,年紀輕輕便中秀才的陳志何嘗不是陳氏一族的希望呢?便是陳族長對陳姑丈偶有嫉妒,也是盼著陳志出息的。無他,這年頭,真是出息一人,能旺一族啊。
何況,事關名聲。
陳姑丈聽妻子說了,夫妻兩個當天就去了陳姑丈家。
陳太太去尋陳姑媽說話兒,陳族長親與陳姑丈說的,“阿志這才開了個好頭兒,萬不能壞在風流之事上。且這事也極不妥,何家可是有貞潔牌坊的家族。這會兒說在何家養大的女孩子名聲上有掛礙,何家如何能坐視不理呢?咱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在碧水縣扎了根的,莫因些小事壞了情分。何況,你家與何恭家可是實在親戚,如何鬧到這般地步?也忒傷臉了。”
陳姑丈剛從老妻那裡出來,老妻給陳大奶奶氣的不輕,便是陳姑丈聽著陳大妞在一畔聒噪,一時沒壓住火給了她一巴掌,終於打了個清靜出來。陳姑丈安慰了好妻幾句,族長夫婦就來了,陳姑丈在外人面前素不缺風度的,他溫言悅色,笑,“阿兄說的是,其實都是誤會,說開就好了。”
陳族長道,“那就好那就好。”
陳姑丈還請陳族長留下用飯,陳族長客氣婉拒,見天色不早,便帶著老妻回家了。
陳姑丈這些日子正是春風得意,誰曉得最讓他有臉面最出息的長孫竟然鬼摸頭一般瞧上了三姑娘,還非君不娶了。
陳姑丈原也沒當什麼大事,想著長孫這些年一意念書,沒開過眼界方會如此。按陳姑丈的意思,找兩個漂亮丫頭給長孫伺候一回,長孫定能通透了。結果,漂亮丫頭找來了,長孫非但沒通透,反是愈發一意就撲在那三姑娘身上了,真是著了魔。
陳大郎打了一頓,陳姑丈耐心勸了一回,黑白臉都用了,均失敗告終。
陳姑丈正要再想法子令孫子回心轉意呢,大兒媳就做出這等蠢事來,簡直叫陳姑丈火冒三丈。
孫子突然鬼迷心竅,陳姑丈也不喜歡三姑娘,但他做生意這許多年也不是白混的,早把孫子身邊兒的小廝拷問了,又著人細細打聽,實在與三姑娘無干。那姑娘就是生得貌美,給孫子相中了而已。倘三姑娘真做過勾引他孫子的事,他老人家定不能這樣算了的!
就因著三姑娘沒做過,且何家是正經親戚,何老娘那性子,陳姑丈雖不大喜歡,也得承認何老娘是個正派人。哪怕何恭幫著阿姑媽拆過他的台,陳姑丈心裡明白,這位內甥是個可靠的人。陳姑丈在外多少年,哪怕心底覺著何家有些無能,也得說,何家這門親戚不賴。如今沒事看不出來,倘一朝有事,就得指望著實在親戚拉扶一把。
甭看陳姑丈如今富貴,且性子毒辣,他心裡是門兒清的。故此,雖心下難免遷怒三姑娘些,此事他根本就沒跟何家提。本就不關人家的事,跟人家提什麼?不但不能提,還得瞞著些,不然傳揚出去,孫子的名聲也要受影響。
風流對男人不是大罪過,可孫子正是說親的時節,巴結陳家的人家或者不在乎這個,可那些講究的人家,尤其讀書人家,最在乎名聲。
孫子若有了這般名聲,如何能說一門好親?
何況,先時與何忻也口頭上定了親事的。
陳姑丈正想著秘密的解決了孫子的心結,不想陳大奶奶做出此等蠢事,你要損人利己,陳姑丈也不說什麼了。就怕這種損人不利己的,得罪了親戚不說,遺害在後頭呢!
陳姑丈再一次後悔,給老大結親時家裡條件差些,娶了這等沒見識的女人,真是禍害滿門!
陳姑丈先跟老妻商量著,命陳二奶奶備了份厚禮給何家。陳姑媽也甭養病了,扶病去了何家賠禮。沈氏當時雖撂下狠話,可這親戚,怎能說斷就斷呢?何老娘嘆,“我跟姐姐認識這些年,有什麼事也不會放在心上,只是害了三丫頭的名聲。”
陳姑媽正想說幾句好話,就見翠兒跑進來,滿面喜色道,“太太、大奶奶,小福子說州府里傳下來的信兒,咱們大舅爺中進士了!”
第98章 親上加親
????舅爺!
何家現在只一位舅爺,便是何恭的小舅子沈素了。聽說沈素中了進士,何老娘與沈氏驚喜的都從座椅上站了起來,一疊聲問翠兒,“可是真的?叫小福子進來!”
小福子早在外頭侯著,聽到裡頭有話兒,忙歡天喜地的進去,眉飛色舞道,“太太、大奶奶,再沒差的,縣衙門口都貼出大紅榜來了,小的親自去瞧的,就是咱家小舅爺!估計這會兒縣衙報喜的人已往親家老爺家去了呢。”他是何家買來給何恭做書僮的,也認得些字。何恭出門小福子做書僮,若何恭不出門,他便去沈氏的醬菜鋪子裡給沈山做個支應。
沈氏喜的都說不出話來了,陳姑媽笑,“這可是天大喜事!”
何老娘笑,“是啊!趕緊,把恭兒叫過來!”
何恭已帶著孩子們到了,笑,“小福子先去的書房,這小子實在腿快。”又道,“阿素著實爭氣。小福子去恆大哥家問問,他家車馬可有空,明兒個我同你大奶奶去岳家賀喜。”
陳姑媽立刻道,“哪裡要去打聽別家,你姑媽家難道沒車馬?”
陳姑媽將旁事擱一旁,很為娘家高興,笑,“明兒一早我就著車夫過來,這可是天大喜事,買他一萬響鞭炮放個痛快才好。”
沈氏笑,“姑媽說的是,我都忘預備了。小福子去買些鞭炮來放!咱們也喜慶喜慶。”
小福子應一聲就撒腿跑去買鞭炮了。
何子衿是最後一個到的,她手上還有些麵粉的白,身上圍裙未摘,一看就是剛從廚下過來,歡喜的問她娘,“我舅中進士了?”
沈氏喜不自禁,“是啊,真是佛祖保佑!”說著還雙手合什的念了聲佛。何子衿道,“祖母,娘,我去把三姐姐接回來吧!”她舅都中進士啦,家裡有了大靠山,還叫三姑娘躲著個甚啊!
何子衿不愧她娘的親閨女她舅的親外甥女,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就捅了陳姑媽一刀,叫陳姑媽喜慶的老臉有些下不來台,陳姑媽心道,這丫頭是不是故意的?何子衿卻依舊是那幅笑岑岑的模樣,沈氏笑,“這也好,叫三丫頭回來吧。你別這麼著去,把圍裙脫了,手也洗乾淨。”
何子衿應了,自去收拾。阿念悶不吭氣的跟在子衿姐姐身畔。
何子衿洗了手,去了圍裙,到廚下裝了一碟子剛炸出來的香椿魚放在食盒,捏一個塞阿念嘴裡方蓋上蓋子,問,“香不香?”
阿念眼睛彎彎,大聲道,“香!”過去幫子衿姐姐提食盒。
何子衿自小就常到賢姑太太這裡玩兒的,一手打理花糙的手藝也是跟賢姑太太學的。帶著沈念先見了禮,三姑娘自然也在的,何子衿笑,“早上我看香椿芽能吃了,就摘了些,炸了香椿魚給姑祖母嘗嘗。”
三姑娘上前接了何子衿帶來的香椿魚,道,“我還說要過幾日才好吃呢,這是頭一茬,最是鮮嫩。”
賢姑太太見著何子衿也高興,笑,“晌午就在我這兒吃飯吧。”
何子衿笑,“今天不行,還有件大好事要跟姑祖母說呢,我舅舅中進士了。”
賢姑太太拊掌一笑,“真乃大喜!”
三姑娘也十分歡喜,何子衿同兩人道,“姑祖母,我祖母叫我接三姐姐回家去。”何子衿很是開心,誰願意過窩窩囊囊的日子,原本就不是三姑娘的錯,三姑娘卻要避到賢姑太太這裡來。如今家裡有了大靠山,也該舒展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