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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是才人,昨日我聽說,升成美人了。”
“美人也不過正四品,後宮一抓一大把,比她品階高的不知凡幾,有何值得忌憚?”
何子衿道,“先前我也覺著沒啥,可生了皇子就不一樣啊,要是皇帝不重視,怎麼會千里迢迢的來趙家行賞?”
朝雲道長垂眸,徐徐道,“重視的是皇子罷了。”
“那還不一樣。”何子衿道,“子以母貴,母以子貴。書上不都這麼說嘛。”
朝雲道長笑,“嗯,唬一唬像你這樣的小丫頭是足夠了。”
何子衿瞧朝雲道長一眼,“師傅,你別不信。其實我都覺著奇怪,聽說皇帝家規矩大的了不得,可就一個美人娘娘,說是正四品吧,像師傅說的,宮裡比她高的多的是。要按咱們民間的說法兒,除了皇后,管他什麼貴妃美人的,都是妾,小老婆。要是換了尋常百姓家,這般給妾室作臉,就是打正房的臉,早打架不知打了多少遭了。”當初陳姑丈那把年紀,弄了個外室,陳姑媽知道後還跟陳姑丈打架n天,那會兒陳姑丈多鬼迷心竅啊,結果那外室還不是叫陳姑媽給收拾了。當然,民間不能與皇室相提並論。不過,何子衿也覺著挺稀罕的,她道,“皇帝家的事我是不懂,可百姓家,這樣小老婆生了兒子專門去通知小老婆娘家的事兒,也得是得寵的小老婆才成啊。所以我推斷,這位美人娘娘恐怕是真的挺得寵的。不然,倘是尋常不怎麼入皇帝眼的娘娘,生就生唄,誰還會行賞皇子母家呢。”何子衿分析的有鼻子有眼。
朝雲道長好笑,“子衿,你這麼關心人趙家做甚?”
何子衿道,“現在咱們全縣人民都關心他家,隨便說說唄,難得有這新鮮事兒。”
朝雲道長一笑,不再理她。
第160章 蜀王就藩
????碧水縣轟轟烈烈的迎接了回天使,全縣人民都長了大見識,縣太爺還特意將此事在縣誌上記了一筆,連帶著趙家及趙家娘娘亦一併載入縣誌,光輝千年。
這回趙家的事兒,可是把全縣人民羨慕的不輕,最明顯的芙蓉寺和朝雲觀香火很是旺了一陣子,皆是不少中老年婦女帶著自家女孩子去廟裡觀里求籤打卦,想著看看自家閨女是不是也跟人趙家娘娘一樣是個娘娘命哩。連何老娘都不能倖免,想拉著何子衿去給何子衿算一卦啥的。
何子衿道,“要是命好,算不算都是命好,算有何用?倘是命不好,難不成算一卦就能變成好命了?”
連何恭都勸老娘不要聽風就是雨,何恭呵呵笑,“是啊,娘你就別去了,做娘娘體面是體面,可娘你想著,趙家娘娘生了皇子,趙家都見不著閨女跟外孫,心裡得多難受啊。”他膝下一子一女,雖然妻子肚子裡還揣著一個,不過,他家並不是人丁旺的人家,再加上何恭的性子,對子女頗為寵愛,且他是個讀書人,縱使沒什麼大學問,也是正經秀才,史書總是讀過的,說句心裡話,他也沒覺著進宮是多好的事。
何老娘自有主張,認為距離不是問題,道,“你姐姐生了阿翼,我也好幾年才見著呢。”
何恭笑,“那是娘你年歲大了,我不忍你路上勞累,故此是我去的。可你看趙家,他家人能進宮裡去?”
何子衿道,“說不定一輩子也見不著。”
何老娘很是想得開,道,“知道娘娘在宮裡享福,心裡也能放得下。”
何子衿立刻給何老娘講了個掩袖工饞的故事,陰森森道,“當宮裡都是福氣?那是還沒遇著晦氣呢。不遇著還好,遇著就是要命的事兒!”
何老娘雖嚮往富貴,到底比較惜命,給何子衿一嚇,撫著胸口道,“我的娘,這麼危險。”
何子衿兩聲冷笑,“這叫什麼危險,漢時呂后把與她做對的戚夫人,挖眼挖鼻砍手砍腳扔廁所,稱作人彘。唐時武則天把蕭淑妃砍手砍腳泡酒瓮里活活泡死。”
受此驚嚇,自此,何老娘再沒提過娘娘二字。
主要是,何老娘覺著,娘娘命太危險了。好不好的,就得去剁人手腳,不然就得給人剁。她一個鄉下老婆子,財迷一些是真的,只是,心理素質有限,可受不了這個。還是,讓丫頭片子老老實實的在家養花兒吧,賺的銀子不少,以後就近尋個婆家,有娘家做靠山,再怎麼也能平平安安的,不用剁手剁腳啊。
太可怕了。
何老娘心有餘悸。
從娘娘陰影里走出來的何老娘,重新打疊起精神催著何子衿用心養jú花,眼瞅著重陽就在眼前了。芙蓉坊還派了花匠過來看何子衿今年這花兒養的如何,待到八月底,家裡便開始商量何子衿去州府的事。
這次三姑娘有繡坊的差使,抽不開身,沈氏胎相平穩,且產期在臘月,如今還早,沈氏與丈夫商量著,“家裡也沒什麼事,節下走禮什麼的,姐姐一家,阿素一家離得遠,是再去不得的,其他親戚都住的近。如今阿念阿冽也大了,家裡又有小福子,讓他們兩個小子送一送也無妨的,都不是外處,再沒人挑這個理。不然,子衿一個人,又這麼老遠的去州府,雖有沈山夫妻兩個,我也不能放心。你與她一道去,也省得母親和我惦念了。”
何恭也是這個意思,“我也這樣想,丫頭還小呢,我同她去,心裡才能放得下。”
夫妻兩個商量個大概,又與何老娘說了此事,何老娘倒沒什麼意見,只是道,“還是跟康姐兒她娘說一聲,窮家富路,州府有個相熟的人,倘有什麼事,總歸便宜。”
沈氏笑,“母親說的是,我前兒就跟康姐兒她娘說了,咱們本就不是外人,去歲就是住的他家別院,康姐兒她娘說都安排好了,這回也只管過去,色色都是齊備的。”
何子衿笑,“也好。江太太說給安排了住的地方,我想著,還是住李大娘家的別院,一來去歲住過,二來咱們是同族,總比打擾江太太好。”
“康姐兒家裡倒沒什麼,只是這次要跟芙蓉坊打交道,該帶些東西給江太太,有來有往的才好。”何老娘摳雖摳些,人情上頭也知道,跟沈氏商量,“可備些什麼好呢?飄香居的點心好,只是拿到州府怕是不新鮮了。”
沈氏道,“這個我也料著了,辦重陽禮時一併預備了些山貨。去歲寧家還托人送了重陽禮,這次相公去州府,正好一併走動一二。”
何恭點頭,不去州府便罷,既去了,便該過去拜訪。
大家商量了一通,總算沒什麼錯漏了,何老娘最後重中之重的叮囑何子衿道,“我先跟你說下,這次賣花的銀子,一分不許花,都給我帶回來,知道不?”怕何子衿不聽話,何老娘哄她道,“帶回來都給你買田地。”
何子衿勉勉強強,“儘量少花點兒。”
何老娘險些頭髮都豎起來,連聲道,“不能花!你想想,五兩銀子一畝田!”何老娘伸出一個巴掌五根手指,“一畝田一年至少能出產五百錢,我的傻妞,你不是最會算帳的,只要這麼一算,哪裡還捨得去花錢!”
何子衿搪塞何老娘,“到時再說吧。”
何老娘哪裡能放心,對兒子道,“你給我瞧好了這丫頭,介時得了銀子你收著,別叫這敗家丫頭瞧見。”
何恭笑,“娘就放心吧。”
何子衿先將帶到州府的花兒選好,臨去州府前抱了兩盆綠jú去朝雲觀,笑嘻嘻地,“後兒我就去州府了,重陽前怕沒空過來,這兩盆花給師傅留著重陽節賞玩。”
朝雲道長觀賞一二,讚嘆,“這可值老錢了,你先拿去賣錢吧。”
“有幾盆是要帶去州府賣錢的,這個是孝敬師傅的,正對時令,我自己養的,沒成本。”要不何子衿也不能這樣大方呀。朝雲道長一笑感慨,“怪道世人都喜歡一窩又一窩的養孩子,這有兒孫孝順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啊。”
何子衿唇角抽抽,誰家孩子論窩兒啊,就憑這個形容詞,可見朝雲師傅打光棍不是沒道理的。
除了送給朝雲道長的兩盆綠jú,何子衿當然不忘孝敬他爹兩盆,何子衿道,“去年光顧著送別人,最後咱自家反沒了這jú花,這兩盆不賣,爹你留著看。”他爹是文 人,平日裡就愛個小風雅啥的。閨女孝敬,何恭也笑眯眯的收了,因要去州府,還特意叫沈氏幫他照看花兒。沈氏笑,“知道了,忒個囉嗦。”又道,“早去早回,辦完事兒就回來,等著你們一道過節。”
何恭捏捏妻子的手,“你也注意身子,別勞累了。”
沈氏抿嘴微笑。
何家將去州府的事安排妥當,就要啟程,陳大郎來何家,笑道,“算著子衿今年也要去州府的,表弟都安排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