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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衿也覺著這般妥當,父女兩個商議定了,先命人去寧家遞了帖子,接了寧家的回信後,第二日一早就去了寧府。
胡文原想一道去,何子衿道,“阿文哥素來機敏,只是還不知寧家與蜀王府關係到底如何?大戶人家都心思多,掛礙多,倒不如我與父親先去,這麼多人打聽我,保不住寧家不會也想從我這裡知道些什麼。待我與父親回來,咱們一併合計,我總覺著這事裡透著奇異。”
何恭何子衿父女坐車,帶著禮物去了寧家。
何子衿身上竟有這等事,胡文三姑娘也沒逛街的心思了。胡文問三姑娘,“你平日裡覺著何表妹有什麼奇異的地方麼?”
三姑娘道,“你也不是頭一天認識子衿,她除了格外會養花,心眼兒好,長得好看,愛廚事,有什麼奇異?”她與何子衿是自小一道長大的,這位表妹是比尋常的女孩子聰明,但要說奇異,實在算不上。
果然,胡文也搔著下巴道,“花匠更會侍奉花糙,雖說子衿那花兒的確稀罕,可她不是第一年出名。以前也沒這許多人打聽她,看來的確是與蜀王府有關。”
三姑娘忽然臉色一白,小聲道,“你說,是不是蜀王看上子衿了?”
胡文道,“怎麼可能!不是說來的是位小王爺麼,那小王爺才七八歲,毛兒還沒長呢,他知道什麼是喜歡!要說相貌,天下美人多了去,子衿是生得不差,但要說離傾城之色還是有點兒距離的。”
胡文眉心輕皺,臉上油滑之氣盡去,他道,“即使有什麼緣由,也不是因花,更不是因貌。”
三姑娘想了想,“家裡祖上就是種田的,姑祖父早早過逝,表叔表嬸都是本分人,姑祖母這輩子也沒來過幾遭州府。唯有的兩門好親戚就是沈舅舅和馮姑丈兩家做官的,再有就是陳家,鹽商,有錢。”家世這般清白,從老祖宗起就是糙根,不要說與王府相交,何家祖祖輩輩跟個官字都沾不上關係。到表叔這一代,才有了做官的親戚。
三姑娘忽然想起來,道,“姑祖母說過,那個,我們蔣家祖上好像出過做官兒的。”
胡文道,“那也該是打聽你打聽姑祖母,打聽子衿做什麼?再者,你家祖上出過官身,肯定是你曾祖以前的時候了,那會兒天下動盪,咱們東穆立國也四五十年了,跟你家有關係的可能性太小。”
三姑娘道,“你有沒有注意一件事。”
“什麼?”
“這些人既打聽子衿,為何沒見有人去縣裡細打聽?”三姑娘心細如塵,輕聲道,“比如媒人說親,家裡聽媒人說了對象如何如何,其實還會親自到那家人附近去打聽,看這家人人品到底怎樣?如果這些人想細打聽子衿,起碼應該去碧水縣。碧水縣是咱們的家,倘有人去打聽,肯定瞞不過咱們。可是,從沒聽說有人去。”何家在碧水縣雖不是顯赫人家,但,何家在碧水縣多年,認識的人不少,自身也有人緣兒,親戚什麼的都過得不錯。倘有生人去打聽何子衿,何家該早該知道了。
“是啊。”胡文平生第一次遇到這種奇異之事,不禁道,“這事兒,處處透著詭異。”
三姑娘道,“不如你去探探陳財主的口風。”陳姑丈什麼的,三姑娘私下都叫陳財主。
胡文道,“陳家與何家可是姑舅姻親,陳財主倘聽聞風聲,該早知會了子衿。他現在一門心思想走蜀王府的門路,要是知有這等事,絕不會放過,起碼得打聽出個因為所以然來。”話到最後,胡文心下也有了一絲了悟,含笑瞅三姑娘一眼,三姑娘笑吟吟地,“就是任他去打聽,他在州府的門路比咱們廣的多,只要他打聽出來,但凡有利可圖,定會主動來找咱們的。”
胡文笑,“不失為一好法子,只是還是等何叔父回來,商議後一併去說才好。”
三姑娘心下稍安,“很是,我太著急了。”何家待她如女,何家,亦是她的家。
胡文一笑,握住未婚妻的手,“我知道。”
何家父女對寧家也不算陌生了,今歲五月還來過一次,何子衿去內宅見寧家老太太,何恭則與寧家五老爺在外書房說話。
寧老太太還是老樣子,含笑瞅著何子衿,笑道,“我算著你也該來了。”又問什麼時候到的州府。
丫環奉上茶,何子衿接了,笑,“老太太能掐會算,我是前兒到的,本想昨兒個過來給您和表姑媽、五太太請安,芙蓉坊有些事,便耽擱到了今日。”今日五太太不在,倒是小陳氏伴在寧老太太身邊,也沒見寧家的幾位姑娘。
“這臨近節下的,哪家不是忙糟糟的,五太太出去赴宴,你幾個姐妹也漸大了,便帶她們一併去了。”寧老太太笑,“等下次再見吧。倒是你倘在州府有什麼不便宜的事,咱們不是外人,但有難處,只管開口,不要外道才好。”
小陳氏笑,“是啊,尤其在州府,你年歲小,倘有小人欺生什麼的,只管打發人家來。”
看來寧家果然是知道了,何子衿嘆口氣,“還真有事,我昨晚大半宿沒睡著覺,怎麼想都想不出緣由來。”茶沒喝一口,何子衿放回几上。寧老太太看小陳氏一眼,小陳氏便帶著丫環下去了。
待屋內清了場,寧老太太方與何子衿道,“我也有件事,就是你不來,我也想著人去找你呢。”
何子衿坐直的向子微微前傾,望向寧老太太,忙道,“老太太請講。”
寧老太太道,“也是近些天的事兒,不知為什麼,這州府有好幾家打聽你。起先家裡沒覺著如何,一月前,知府太太說起斗jú會,提起養出綠jú的姑娘來,可不就說的你。”話至此處,寧老太太不著痕跡的掃過何子衿臉上的神色,何子衿一瞬間的震驚後很快恢復平靜,反是看向她,寧老太太道,“我當時便把咱們兩家的關係說了,知府太太再細問,我把你家裡舅舅、姑丈都是庶吉士出身的事也說了,說到你,我說比鄉下丫頭略強些是有的。子衿,你心裡有個底才好。”
寧老太太會這樣說,也是幫了她。何子衿皺眉仔細再仔細的思考,仍然沒什麼頭緒,她道,“我家什麼情況,表姑媽最清楚不過,老太太定也知道。祖上有些薄田,說句老實話,便是府上管事也比我家富庶些。就我自己來說,也沒出眾到讓知府太太注意的地步兒。我那花兒,不是頭一年參加斗jú會。我在家,除了養花兒,就是看書、做針線,倘真有什麼異處,我自己可能當局者迷意識不到,可姑祖父與我家再親近不過,他老人家不會察覺不到。老太太,您的維護之情,我心內感激不盡。您見多識廣,不是我能比,依您看,我到底是哪裡會叫這些人關注?便是蜀王府買我的花兒,他們關注的不該是蜀王府麼?”
“我也久思不透。”寧老太太嘆,她這輩子,見過的大事小情不少。寧家在州府也算有些底蘊的人家兒,如章家,不過是看蜀王府管事突然去碧水縣買花兒,才去芙蓉坊問詢一二,他們關注的是蜀王府的去向。但,知府太太是不一樣的,知府太太是為了什麼呢?
水太渾了,每條魚都有自己的目的。
寧老太太原想自何子衿這裡得到一些消息,卻不想何子衿自己都糊裡糊塗。就像何子衿說的,何家淺的一望到底,就是何子衿本身,自身素質是不錯,從何子衿身上也能看出來,何家疼閨女,自幼好生教導過的,可要說極好,也談不上。何子衿什麼地方叫知府太太都格外關注呢?
奇怪,太奇怪了!
寧老太太見從何子衿這裡實在也打聽不出什麼來,只得對何子衿道,“要是有什麼不對的,只管過來。你這事兒,透著異象。”
“除了您這兒,我也沒處可打聽了。”何子衿嘆氣,“要不我去蜀王府問問。”
寧老太太不禁吃驚,“你還有蜀王府的門路?”
“不是我,是胡家三太太的娘家兄長在蜀王府做屬官。”何子衿望向寧老太太,“這個,我也沒去過王府,不知……”
寧老太太卻是道,“既有這個門路,此時也顧不得太多,打聽一二也好。”
何子衿急著回去打聽原由,也沒了吃飯的心,說完事兒便告辭了。寧老太太不以為忤,小門小戶出來的孩子,穩不住也正常。
第192章 說破
何子衿與父親自寧府出來便回了陳家別院,父女倆得到的信息完全一致。便是旁聽的胡文三姑娘也懵了,知府在這四人眼中已是天大的官兒了,胡山長這輩子的官職頂峰,就是四品知府。如今聽說知府太太也在打聽何子衿,原因連寧家都不大清楚。胡文道,“我這就打發人去給朱家舅舅送信,看他哪天便宜,咱們過去見見才好。”他也擔心何子衿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