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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衿求之不得,笑,“這可省了大事。”
鐵氏道,“我出鋪子,剩下的夥計人手經營就是你的事了,這些我是一概不懂。”
二人便將此事說定。
何子衿其實也打聽過了,帝都居大不易,其實,在帝都做生意也是大不易,像這吃食鋪子還簡單些,如那典當、珠寶、銀樓、錢莊,這種生意,必有極大靠山方得經營呢。
何子衿與鐵氏商量定了這烤鴨鋪子的事,跟著唐家的夥計去瞧鐵氏的鋪子,位置自不必說,就這面闊三間的鋪面兒,上下兩層,後面還帶一小院子的地段兒,何子衿賺錢的壓力簡直是大的了不得啊。
有壓力才有動力,何子衿胡文三姑娘就在這壓力面前開始了第一步的裝修工程,除了鋪子要裝修,還要擬定菜單,訓練夥計,同時,何子衿還在郊外借他舅莊子的地方給鴨子催肥,沈素還問外甥女要不要也買些地。何子衿道,“帝都的地不是很難買的麼?”歷來買地,可不是想買就能買的。像在碧水縣買的地,也不是現成就有的買的,都要等,有人賣,才有得買。碧水縣的地還不算難買,但帝都就不一樣了,大家都知道土地雖發不了大財,但貴在穩妥,而帝都又是出了名的官兒多,誰家不想置幾畝好地呢。何家在阿念何恭翁婿進了翰林就打算置些田地了,可一時哪裡買得到。
沈素道,“先帝臨終前處置了於李兩家,他們的家產已經籍沒發賣,第一手自然輪不到咱們,但專有人倒賣第二手賺銀子的,你現在手裡有多少現銀?”
何子衿道,“能動的有一千兩,我再去問問我娘跟祖母,可以一起買。”
沈素笑,“去吧。”
沈素兒子多,自家也要趁機置些田地的。
何子衿就去問她娘她祖母了,沈氏正抱著三兒子跟婆婆、馮二太太閒聊,待到傍晚用過飯,何子衿才跟她娘她祖母商議的。
要別個事情,何老娘興許還得猶豫,但置地什麼的,一慣是何老娘過日子的常用手法,何老娘道,“前番丫頭片子成親,我這裡活錢也不多了,能擠出七百兩來。沈氏道,“我這裡還有一千兩。”
何子衿道,“那就拿出兩千五百兩,先置兩百五十畝地,祖母那裡也得留二百銀子做日常花用呢。”
何老娘道,“多二百兩就能多置二十畝地呢。”
何子衿道,“眼下我爹跟阿念剛做官,家裡小弟弟還小,何況,現下家裡人多,開銷也較往常大些,寧可多留些活錢,別到時捉襟見肘。”
何老娘因是當家人,想想也是這理,便應了下來。
於是,何家一共買了二百五十畝地,雖然二百五這詞不大好聽,地也不算多,但到底也是在帝都有了恆產,而且,有一樣便宜可占,再過一個月就是秋收,除了跟佃戶那裡要有個交待外,秋收這季算是賺頭。
自買了這地,何老娘的心算是踏實下來了,還親自去沈家跟沈老太太說了回話,笑道,“以往覺著日子越發好過,如今得了三孫子,就有緊迫感啦,可是得好生過日子多攢銀子。”
沈老太太笑,“可不是麼,咱們家裡雖不是大富之家,可以後怎麼著每個孩子也得給攢下份家業呢。或多或少,得有這一份兒。”
何老娘頗為贊同,“是這個理。”
何家買地的事也不是什麼機密,那二百五十畝地與沈家的地是一道買的,買了地就讓何恭阿念翁婿趁著休沐過去了一回,見過租種田地的佃戶,換新東家,佃戶們倒不擔心,他們擔心的無非就是每年的租子罷了。原本東家定的是三七分,東家拿七,佃戶拿三,這樣的分法,不客氣的說,就是在帝都,也顯得有些苛刻了。何沈兩家因是地連在一起的,兩家已商量過了,給佃戶些實惠,四六分,東家拿六,佃戶拿四。佃戶們見新東家這般大方,紛紛稱道。
沈家買了足有一千七百多畝地,沈素自己派了個管事過來管著莊子。何家只有二百多畝地,攏共是十來家佃戶租種,便沒定莊頭,翁婿二人細緻的瞧了一回地,待秋收時再打發人過來則罷。
何老娘沈氏已經開始打算秋收後種麥的事了,何子衿道,“秋收後不妨支幾間屋,蓋個院子,我想著把鴨子移到那院子裡去,明年再種些豆菜,反正飯鋪子也用得著。”
沈氏道,“是這個理。”
何老娘種地這些年,也是極有經驗的,道,“要不要再種幾畝花田。”自家丫頭片子會種花,甭小看種花,花在含苞時醅幹了,賣銀子比種稻麥還強呢。
何子衿道,“待秋收後,我去瞧瞧地怎麼樣,看適不適合種花。”
何老娘也應了。
一家子商量著種田的事,何姑媽知道後還問她娘,“可是家裡買地了?”
何老娘道,“買了兩百多畝。”
何姑媽與何老娘是親母女,自然也知道她娘在買地上的熱情,自小何姑媽學的理財方式也是買地啥的。見她娘買了兩百多畝地,何姑媽問,“娘你手裡還有錢不?”怕她娘把錢都用來置地,手裡緊巴。
“有!放心,盡夠的。”何老娘是不肯要閨女私房的,怕被女婿知道不高興。
何姑媽又問買的哪裡田地,何老娘說了,“跟小舅爺家一道置的,就在京郊,騎馬半日就能到,都是上等肥田,十兩銀子一畝呢。”
何姑媽笑,“眼下阿弟阿念都在帝都,置些田地也好,自己吃用便宜不說,每年還能賺些。”
“是啊,要不我說,有銀子就得買地。”何老娘深覺自己買地是千古功業。
何姑媽又問了問何子衿烤鴨鋪子收拾的如何了,何老娘道,“見天兒的沒閒過,阿文每天早出晚歸的,前兒又從我這裡拿了一匹天青的棉布給夥計們做衣裳呢。”
何姑媽知道何子衿是找的唐家合夥,深覺這個侄女有本事,唐家那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大戶人家哪。當然,這也多虧了沈素幫忙。想到弟弟結的這門親,彼時老娘頗多挑剔,哪裡想到人沈家說旺就旺起來了呢。何姑媽道,“子衿三丫頭都是會過日子的,只管讓她們去張羅,我看這鋪子不錯。”
何老娘也笑,“隨她們去吧,天天唧唧咕咕的就念叨這鋪子。賠了賺了的,反正也是她們的。”
母女倆說些閒話,何姑媽與丈夫道,“子衿真是會過日子的人。”
馮姑丈道,“人哪,有的人就是見天想著怎麼把日子過好,有的人呢,是見人日子好就眼紅。”想著岳家日子興旺,倒不是岳家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人才,主要是,岳家心齊啊,念書的認真念書,當官的仔細當官,養孩子的養孩子,開鋪子的開鋪子,就是岳母性子有些刁的,如今亦是大改了,非但不會給晚輩們添麻煩,還得空出了好幾本書,自己檔次也上去了。甭小看出書這事兒,馮姑丈做了這些年的官,他家日子好過,馮姑丈近來越發注意名聲,岳母能在帝都出書,跟官宦家的老太太太太奶奶們打交道,就很有面子了。想想自家,馮家以前也就是與何家相當的小地主,馮姑丈完全是憑自己一己之力把馮家撐起來的,家裡弟弟雖幫不上忙,但在家裡打理田產,侍奉老父,也是極好的。四個侄女,三個都嫁人,嫁的人家也不錯,原本也是太太平平的好日子,馮姑丈自己娶了何姑媽,夫妻倆情分亦好。唯一的遺憾就是他娘死的太早了,馮老太太在的時候,馮家日子順溜著呢,親娘一死,爹就要續弦。原是要正經娶作二房,彼時馮姑丈已中進士,焉能再添後娘,日後豈不生是非。
馮姑丈何等手段之人,在族裡請了族長族老們出面,總算把馮太爺勸住了,那孟家,原也不是什麼很正經的人家,倘換個人家,突然之間續弦變二房,肯定是不嫁的。孟家不一樣,照樣讓閨女進了門兒。
彼時看著還算穩當,不料這十來年不見,竟縱大了孟老姨太太的心。
馮姑丈有些感慨,只是因著何家買田之事叫孟老姨太太知道了,又在馮太爺耳邊吹枕頭風,硬說何家置田的銀子是他給出的。
馮姑丈給氣的……
這叫什麼事!
馮姑丈必要在自己赴任前解決了孟家的。
何姑媽聽丈夫這話,就知道孟家又惹閒氣了,也是發愁這家子人,道,“太爺是個什麼意思,咱們要得了新差使,太爺是不是要跟著咱們一道赴任。”
馮姑丈道,“我是長子,父親跟著咱們也是應當的。我已與父親說過了,我的缺也快下來了,估計是在閩安州。”
顧不得問公公的事,何姑媽皺眉,“閩安州?是不是閩州港那處?”
“就是那裡,雖有些遠,卻是一等一的好地方了。”馮姑丈笑,“今上為藩王時還曾就藩閩地,當時的王府就在閩安州,這閩州港還是今上就藩時建的,聽說繁華的了不得。咱們去了,也開開眼界。”其實,閩安州當官委實不是特別好當,無他,閩地的巡撫衙門總督衙門都在閩安,可想而知,這知州腦袋上兩層婆婆呢。只是,因今上是自閩地起家,且朝中頗多大員都曾在閩地為官,就如小唐大人的父親,如今的戶部唐尚書,便曾任閩地總督。故此,人人都說閩地風水好。就是這閩州知府這麼個上頭兩層婆婆的知府,也不是容易得的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