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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頓了頓,低聲道,“也就是在皇家了,陛下定要給生母臉面。要是放在尋常百姓家,難道嫡妻無子就能將側室扶正?算了,皇家的事,皇家說了算,只是我等清流,不能不爭個禮字。不然,皆因曹氏為陛下生母便趨勢奉承,那朝廷豈不成了阿諛之地。”
何子衿問阿念,“是不是奉承曹太后的人挺多的?”
“哎,這也是人之常情吧,均想著曹家富貴後也好跟著搏一場富貴呢。”阿念說著理解的話,卻是冷笑兩聲,夾了個烤的香噴噴的小芋艿給子衿姐姐放碟子裡,不再提這事兒了。
何子衿都覺著阿念是不是有些憤世嫉俗了,何子衿還私下同朝雲師傅說,“以前我可沒覺著阿念這麼有正義感。”
朝雲師傅糾正,“這是讀書人的良心道義。”
何子衿道,“阿念長大了。”
朝雲師傅一時無語,半晌方道,“阿念這都要做祖父的人了……”
“我是說,以前都是我說什麼是什麼的,現在阿念在大是大非上可有立場了。”
“一些個小事,自然是你說了算。這樣的禮制大事,阿念自當有主張,不然,就白枉費讀了這些年的聖賢書。”朝雲師傅對阿念有立場之事還是持讚賞態度的。
“我曉得,我就是感慨一下。就是不知不覺的,突然發現,我家阿念這樣頂天立地。”
朝雲師傅:這話咋這樣讓人麻咻咻滴~
何子衿自己認為,自己是不太具備正直的品質,所以,覺著阿念的正直格外可貴。
尤其,阿念做了這二十來年的官,還有這樣的品行,多麼難得。
何子衿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到,阿念在做了二十年官之後還能正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自江家的家境一直不錯,阿念本身不缺銀子,不必為五斗米折腰,兒女雙全,家庭和睦,孩子們還都不錯。阿念又不是先天的反社會分子,有道義上的堅持與追求太正常了。而給阿念這種無後顧之憂的家庭的,何子衿當居首功。
只不過,何子衿剛讚美過她家阿念正直的,繼而發現長子阿曄的精神不大眼,一向俊俏的臉龐上竟然掛著倆大黑眼圈兒。何子衿還問呢,“是不是晚上沒睡好?”
阿曄含含糊糊,“沒事兒,就是近來晚上念書遲了。”
何子衿這腦洞一下子就展開了,想著媳婦這有了身孕,小兩口房事上自然要有所節制。何子衿就琢磨著,是不是兒子因節慾,晚上睡不著就加倍用功,進而沒休息好啥的。何子衿這一想就想得多了,待過兩天才曉得,兒子這麼點燈熬油的用功,完全是為了代阿念給兩宮太后寫賀詞啊。
阿念還振振有辭,“我近年不是在修史麼,文風比較冷肅,寫賀詞不大拿手。阿曄文筆一向華美,正適合這個。”
何子衿問,“是不是很難寫啊,看阿曄精神頭兒都不大好了。”
“他這頭一遭寫肯定得不大合適的地方,怎麼也要改兩遍的。”阿念輕描淡寫的表示,完全不說,他叫兒子改了二十遍好不好。
何子衿瞧著阿念一幅老油條的嘴臉,心說,這傢伙有個屁的正義喲。
阿念完全不知道他家子衿姐姐的心理活動如此豐富,摸摸自己的小鬍子,想著今早照鏡子時覺著胡型不大好了,拉著子衿姐姐給自己修小鬍子去啦。
至於賀詞啥的,反正有兒子呢。
兒子用來幹啥的,不就是用來分憂的麼~
第499章 帝都風雲之五一
總之,兩宮太后的千秋節,阿曄也跟著忙活了一把。
對於父親交待下來的事,阿曄乍然入手,的確有些不適應,他不曉得寫賀詞還有這諸多講究。譬如,有些詞,只能用在蘇太后身上,卻不能用在曹太后那裡。
阿曄改了二十幾遍後,總算看他爹點了點頭,最後,他爹與他道,“知道麼,我看你寫這麼多遍,比我自己寫都耗神。也就是親兒子啊,要不,我才不指點你哪。”
阿曄:當我沒看到你成天拉著娘給你設計新胡型的事麼!
阿念與兒子道,“按我的筆跡再抄一遍,明兒我就能交差啦。”
後來,阿念因交上的賀詞寫得好,還得了掌院大人的推薦,成為翰林院的範文之一,代表翰林院遞了上去。阿念得掌院大人的誇讚,回家也贊了兒子一回,覺著生兒子還是挺有用噠。
待得兩宮千秋節的正日子,就沒阿曄的事兒了。爹娘都穿上朝服誥命的正裝,坐車往宮裡去給兩宮賀壽。其實,依江家的官階,也就是在人堆兒里隨大溜的磕個頭。但在這樣的日子,磕頭也是極有講究的。
得先賀蘇太后,再賀曹太后。
故而,一場千秋節下來,曹太后就病了,這一病,太醫院的忙碌不提,蘇太后順順噹噹的拿回了後宮權柄。
雖然,曹太后就病了一天,可,就這一天,足以完成後宮權力的交接。
當蘇太后微恙時,曹太后代管宮務,蘇曹兩家幾番暗地裡的較量,為的不過是後宮權柄。如今卻是未料到,這後宮的權力,不過是太皇太后的一句話。
真的就是一句話,太皇太后聽聞曹太后身子不適的事情後,先是安排太醫院右院判過去診治,繼而與在自己身邊服侍的蘇太后道,“阿曹這些天,也勞累了。先時你病了,都是她替你分擔。她一向是個單薄人,時常病痛,如今她身子不適,這後宮的事,還是得你來擔。”
蘇太后起身應是,道,“前幾天我就看曹妹妹面有倦色,還勸她多保養一二,不想這就病了。母后,我過去看一看曹妹妹,正有內務司貢上的上等血燕,母后有什麼賞賜,我一併給曹妹妹帶去。”
太皇太后指了幾樣東西,蘇太后一併帶了過去。
其間,當真是姐妹和氣,婆媳情深,一派融融之態。
何子衿是不曉得這當中內情的,不過,聽聞蘇太后繼續接掌後宮,何子衿很為蘇太后高興。雖然曹太后是陛下生母,可如果蘇太后再不能執掌後宮,那麼,蘇太后以後只會越發邊緣化。
蘇太后為人和善,蘇家與江家又有姻親之好,何子衿在情感上自然是偏向蘇太后的。
後宮風雲變幻,轉眼新年已到。
諸官員誥命要進宮吃年酒,各家裡也要吃團圓酒。今年朝雲師傅最威風,大年初一中午,把江紀兩家都召到自己這裡吃中午飯,阿曦與蘇冰的椅子都是勢了厚皮子的太師椅,尤其阿曦,她原是不大顯懷的身條兒,因懷的是龍鳳胎,肚子都圓鼓鼓的了,尤其龍鳳胎,每天都要動幾次,阿曦開始都怕未到月份就把孩子生出來,後來曉得,這種動靜是正常。阿曦方放下心來,阿曦算是知道了,孕婦是怎麼著都累,坐久了累,站起來走幾步,還是累,躺下吧,不一會兒腰就會酸。
這要不是夫妻恩愛,誰願意為男人受這種罪啊。
阿曦私下都這樣跟她娘說。
何子衿笑道,“等生出來,你就知道孩子多好了。”
反正,現階段,阿曦是沒感覺的。
不過,阿曦先提醒雙胞胎,“明年就做舅舅啦,你倆別只顧著收壓歲錢,明年可就得往外撒一撒啦。”
雙胞胎都晉身為小地主了,雖然依舊有點兒小摳,但因身家日漸豐厚,倆人年紀也大了,因為如今也是長輩啦,很有些長輩樣兒。雙胞胎大聲道,“我們早準備好啦,今年大姐跟大嫂子還沒生,我們就準備好金子啦,待你們生了,小侄兒小外甥小外甥女的,一人一個大金鎖。”
阿曦眉眼開笑,“這還差不多。鎖也不必太大,有二斤就夠啦。”
大年初一的,雙胞胎險沒噴了血,雙胞胎道,“二斤!二斤!二斤誰戴的動啊!”因著他們大姐獅子大開口,雙胞胎道,“而且,大姐你算錯了,不是明年做舅舅,今年春天就做舅舅了。大姐,怎麼你這一有身孕,算術都算不明白了。”
阿曦道,“我就隨口一說。”
“娘說,這叫一孕傻三年。”雙胞胎笑嘻嘻地。
何子衿忙道,“我那是開玩笑的,你倆怎麼當真啦。”
雙胞胎可不覺著這是玩笑,他倆道,“娘你跟姐夫說的,我們都聽到的。”
阿曦鬱悶的:這還是她親娘麼。
何子衿笑眯眯地,“這有什麼,我懷著你們時也是一樣呀。”主要是,阿曦可能是第一次懷孕,又沒有她娘那一生兩世的閱歷,何子衿當初懷龍鳳胎時心理調節的非常好,再加上她本身經歷奇特,對孕期時的心情也很平和。阿曦則不同,阿曦是真的小,年輕,而且,懷龍鳳胎與懷一個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格外的勞累也是真的。隨著月份越來越大,阿曦就有些小脾氣,為著穿衣裳都能跟阿珍拌嘴。何子衿就得多寬慰女婿,“一孕傻三年”這種話,就是寬慰女婿時隨口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