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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姑姑跟我爹都多像您老人家,也沒遺傳到祖父的美貌。”何子衿每每說兩句實話都要被何老娘臭罵的,何老娘罵何子衿,“漂亮有個鳥用,能當吃還是能當喝!以貌取人,都是那啥,淺顯,淺顯的很!”
何子衿糾正她老人家,“不是淺顯,是淺薄。”
何老娘沒好氣,“對!淺薄!個淺薄丫頭!知道個甚!”
何子衿陪何老娘說了會兒相聲,天已盡黑,時人休息的早,何老娘就要打發兒孫各去歇息,陳大奶奶淚流滿面的來了,一進屋便撲到何老娘懷裡,抱著何老娘痛哭流涕,“舅媽!舅媽!”
陳大奶奶這輩子頭一遭與何老娘這般親近,當然,是指肉體上。
陳大奶奶抱著何老娘幾要哭厥過去,何老娘其實挺討厭陳大奶奶,說來話長,陳大妞那死丫頭以前就欺負過她家丫頭片子,何老娘雖然有事沒事兒的也會罵自家丫頭片子幾句,但,那啥,自己罵行,要別人欺負何子衿一句半句的,她老人家可是極不樂意的。當然,這是以前的嫌隙,何老娘是不打算再計較的,但也不意味著她老人家記性差就能忘了。近期,陳大奶奶也沒少得罪她老人家。上回陳大奶奶來說三姑娘壞話,明明自己兒子自己教不好,還敢到她這兒怨東怨西,自此,何老娘就看陳大奶奶特不順眼了。連陳家也去的少了,三姑娘定親也沒請陳家人。
倒不是何老娘與陳姑媽老姑嫂兩個生了嫌隙,主要是有陳志這個腦子不拎清的小子,避避嫌也好。
如今陳大奶奶鑽她懷裡大哭,何老娘還以為是陳姑媽不好了,臉色都變了,連忙問,“你娘怎麼了?”
第111章 相求
????這話一聽,就知何老娘是個實誠人。
誰家死了婆婆,兒媳能這樣哭啊,不心下暗喜就是有良心的兒媳婦了。何況是陳姑媽那樣的婆婆,陳姑媽與何老娘姑嫂脾氣相仿,那就是對媳婦都不大客氣。以往沈氏剛進門兒時受的氣就甭提了,要不是沈氏自己能幹,娘家兄弟也爭氣,何子衿能降住何老娘,沈氏又生了兒子,如今日子也痛快不了。
陳大奶奶給陳姑媽做兒媳婦,說來這運道也不差,陳家如今銀子大把的有,陳志還年紀輕輕中了秀才,陳大奶奶也自有其得意之處。只是,她既沒沈氏的聰明,陳大妞也沒何子衿哄住祖母的本事,近期又做了幾件蠢事,以至於,做了二十年媳婦依舊沒熬出頭,仍是時不時的被婆婆教訓一頓。所以,婆媳兩個有個大面兒的恭敬就不錯了。倘陳姑媽有個好歹,陳大奶奶又不是小m,怎會傷心痛哭至此?
再者,哪怕陳姑媽真的有了好歹,也該是孝子前來送信兒,怎麼也不會叫陳大奶奶這長子長媳到處亂跑呀?
何老娘不過關心則亂,才以為是陳姑媽有了不好。
陳姑媽抱著何老娘嚎個沒完,何老娘心下惦記著陳姑媽,急的了不得,何子衿開口安慰老人家,“祖母放心,不是姑祖母的事兒。”
三姑娘接著道,“倘是姑祖母不好,大奶奶該在家服侍的,就是過來給咱們信兒,也不至於是大奶奶親來。”
兩人這般一說,何老娘頓時放了心,一推陳大奶奶,撫一撫衣襟被壓皺的地方,黑著臉問,“你這是撞克了,還是怎地?深更半夜的,好端端的這是做甚!”
陳大奶奶眼已腫成爛桃,可見不是一時一刻哭功所致,陳大奶奶乍一開口,嗓音亦是沙啞到不行。她跪在何老娘跟前眼淚長流,“舅媽!求三姑娘去瞧瞧我家阿志吧,阿志昨兒上吊了,今天不吃不喝……我也不想活了……”
何老娘嚇一跳,“啥!上吊!”
甭看何老娘震驚若斯、陳大奶奶痛哭苦斯,何恭沈氏都不知要說啥好了,阿念何冽完全不能理解陳志表兄的行為,而且接著給沈氏使眼色打發出去,何子衿亦是無語,三姑娘則根本眉毛都沒動一根,看著陳大奶奶的目光如月色冰涼。
陳大奶奶抽泣哽咽的說陳志的事,“我知道三姑娘是正經姑娘,舅媽家教也好,三姑娘這及笄就定了親,我也盼著她有個好姻緣……可誰知阿志不知從哪兒知道的三姑娘定親的事,當時也什麼都沒說,誰曉得晚上就想不開了。倘不是他屋裡丫環還算伶俐,發現的及時,我就白髮人送黑髮人了……家裡太太也病了,阿志不吃不喝,我也不想活了……”
“這事兒原是阿志自己想不開,跟三姑娘可有什麼干係呢?可就求舅媽看在太太的面子上,看在我也是當娘的面子上,叫三姑娘去勸勸阿志吧……這孩子,是入了魔了呀……”陳大奶奶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要早知道他這樣的痴心……我再不禁著他的……”
三姑娘直接起身回自己屋了。
當天,憑陳大奶奶哭倒長城,三姑娘也自己反鎖屋裡沒動靜。好在三姑娘不是個想不開的性子,沈氏勸了陳大奶奶一通,三姑娘不開門,只得勸陳大奶奶家去了。
沈氏滿心晦氣,便是當著何老娘也不能忍了,道,“阿志怎麼是這樣個脾性!”
何老娘也很來火,大腦不及思量,嘴裡脫口便道,“是啊,阿恭當年也不這樣啊。”
何恭:這話怎麼說的?他可沒要死要活。無非是他娘打斷兩根裁衣裳的尺子,他咬牙忍了,後來他娘便同意了。
沈氏與何老娘做了多年婆媳,經驗早有了,臉皮也練出來了,只作未聞何老娘之語,道,“這可如何是好,三丫頭跟涵哥兒都定了親的!”過去勸陳志算怎麼一回事,而且,陳大奶奶這做親娘的都勸不好自己兒子,三姑娘能勸得好?萬一陳志見了三姑娘更加入魔,可怎麼辦?憑沈氏本心,是不樂意叫三姑娘去的!這完全是陳志自己單相思,陳大奶奶也是個廢物,這都多長時間了,也沒把陳志勸好,這會兒又來何家哭哭啼啼,當真是腦子不大清楚!
何老娘也沒什麼好主意,嘆道,“你們先去睡吧,明兒個再說。”她老人家雖也心煩,好在陳志與她的親緣便遠了,雖有些心煩,到底還好。又一時拿不出個章程,索性先打發小夫妻去睡了。
何子衿在三姑娘門外轉悠了兩圈,寬慰了三姑娘兩句,知道三姑娘精神還好且沒有什麼想不開的,便也去休息了。
她一回屋,兩個八卦人士就在她屋等著呢。
阿念、何冽早在陳大奶奶哭天抹淚的衝進何老娘懷裡的時候就叫沈氏打發回自己屋了,倒不是何家規矩大,實在是沈氏怕陳大奶奶這番形容嚇著兩個小的,留下心裡陰影啥的可就不好了。
兩人雖被打發出去,其實溜牆根兒底下聽了好半日,這會兒又來跟何子衿打聽。何子衿一揮手,“別以為我沒見你們在祖母的門口探頭探腦,都回去睡覺,沒你們的事兒。”
何冽,“姐,三姐姐沒事兒吧?”
何子衿打個呵欠道,“沒事兒,這跟三姐姐沒關係。”
阿念其實也挺想說點兒什麼,見子衿姐姐打個呵欠,便拉了何冽道,“不早了,咱們也回去睡吧,子衿姐姐也累了。不知道明天陳大奶奶還來不來呢,真是煩心。”
何冽脾氣比較豪放,“來就來唄,還怕她咋地?”
阿念頓時覺著何冽還是年紀小啊,自己說的話,他好像不大明白,就拖著何冽回屋洗漱睡覺了。臨走前還殷殷叮囑他家子衿姐姐,“天兒還冷呢,子衿姐姐把窗子關好,不要開窗睡覺,會著涼的。”
何子衿應了,讓兩個小傢伙回屋睡覺。
何子衿實在煩了陳家這一家子,自己家孩子不管管好,就知道給別人添晦氣。何子衿滿心晦氣的睡了一夜,果然第二日陳家又上門了。
這次是陳三奶奶陪著陳大奶奶來的,陳二奶奶肚子大了,快生了,不大方便出來走動,便是陳三奶奶伴著妯娌到的。三姑娘原是在院子裡做繡活,一聽說陳家人來了,立刻屋子裡反鎖關門不見人。憑陳家把天說下來,她也不帶應一聲的。
三姑娘自有其顧慮,她同何子衿道,“他爹娘老子都說不通他,我又不是神仙,哪裡有那個本事去勸好了他。陳家這樣,無非是看我好欺,倘是陳大郎換了另一家惹不起的千金去迷戀,然後要死要活,陳家敢不敢這樣上門兒來百般相逼!”
“何況,這樣的事,有一便有二,我總是去陳家,以後一百張嘴都說不清了。”三姑娘不出房門,與何子衿道,“你去跟姑祖母說一說,叫她老人家別太心軟。我同陳志,攏共沒說過三句話,這事原就與我無干,是陳家自己沒把兒子教好。如今他要生要死偏要賴在我頭上,自來再沒有這樣的規矩。”
何子衿做為傳話筒,安慰三姑娘道,“不值當為這個生氣,三姐姐只管躲一躲清靜。陳志表兄啊,是被寵壞了,陳家人呢,這幾年暴發了,也被寵壞了。就是你要去,我也不能叫姐姐去。他家拿咱家當什麼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麼。自己家但有半點兒不如意,立刻賴別人頭上,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如三姑娘所說,因陳志看上的是三姑娘,他才敢要生要死,陳家才敢到何家來一趟趟的這樣鬧。倘陳志看到一戶陳家惹不起的人家的千金,他縱使看上,若自知無力求娶,恐怕也不敢這樣要生要死,陳家更不敢去人家做這種無禮要求。何家若憑他們怎麼說怎麼做,也忒軟弱可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