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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聽子衿姐姐說了此事,不禁笑道,“阿曦有分寸著呢,雙胞胎就是想姐姐跟他們一道玩兒。”話說,阿念落衙回家還沒見著雙胞胎呢,不由問,“孩子們呢?”
“阿曄打發小廝回來說,他去蘇家看曇花,要晚些回來。阿曦在屋裡看禮物呢。阿珍托俊哥兒給阿曦送了好些東西來,唉喲,阿珍寫的信,比書還厚,也不曉得都寫了些什麼。雙胞胎也在阿曦屋裡一道看禮物。”何子衿有引起操心閨女,道,“這阿珍,每年都給阿曦捎這許多東西,可算怎麼回事?”
阿念明顯比子衿姐姐這一生兩世的都想得挺開,道,“看緣法吧。反正阿曦小,我看她還懵懂著呢。”
子衿姐姐道,“你忘了,雙胞胎可是跟阿節次女定下親事的。”
阿念道,“雙胞胎都四歲了,阿節這次女還沒影兒呢。”
子衿姐姐想想也是,主要是,紀珍自出身到性情,以前還養在何家好幾年,何子衿看他也比較順眼,有這麼個不大不小的男孩子對自家閨女好,何子衿倒也不是太介意。
雙胞胎卻是對這位記憶不深的阿珍舅舅充滿意見,一時,雙胞胎和姐姐出來,姐弟三人給父親行過禮。阿念看雙胞胎翹著嘴巴的模樣,就問他們,“怎麼了?不是在你們姐姐屋裡看禮物麼,怎麼倒不高興啦?”
雙胞胎之一阿昀憤憤的同他們爹娘道,“阿珍舅舅給姐姐一屋子東西,就給我們一人一套筆墨紙硯。”
阿念一聽這話就沉下臉來,這要叫人聽到,還得以為雙胞胎是那等沒見識的孩子呢。人家好意送你東西,怎麼還嫌少了?
不待阿念教育他們,阿晏就奶聲奶聲接口了,一幅老氣橫秋的大人口吻,不用問也曉得是跟誰學來的腔調,“爹,我們倒不是沒見過東西,阿珍舅給大哥的也是筆墨紙硯。我們就是覺著珍舅舅這也忒厚此薄彼了吧?”
阿念道,“你們姐姐是女孩子,怎麼跟你們說的,男孩子平日裡要讓著女孩子些,而且,要多照顧女孩子。再說,你們還不記事的時候,你們姐姐就同阿珍認識了。他倆的交情,自然比你們深了。”
雙胞胎已經四歲,會思考的年齡了,阿昀就問了,“大哥和姐姐一樣大,大哥和珍舅舅好不好?”意思是,珍舅舅送給大哥的也比不上給姐姐的九牛一毛啊!
阿念道,“書上怎麼說的,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問你們,你們是君子不?”
阿昀很響亮的回答他爹道,“大哥說他是君子,我跟阿晏年紀小,是小人,我們要長大了,才能長成君子。”
長子這都教弟弟們什麼喲,阿念糾正雙胞胎,“你們雖小,也不是小人,應該說是小君子,是不是?”
哥哥與父親的話,當然是聽父親的了。雙胞胎點頭,承認自己是小君子,然後,阿念就同雙胞胎講了一通,君子之間的交際應該是什麼樣的。經過親爹一番忽悠,雙胞胎總算明白了,原來君子之間送禮物就要簡單著來的。因為他們姐姐是女子不是君子,所以,珍舅舅送了姐姐一屋子東西。
弄明白了這個邏輯,阿昀粉嫩的小臉兒上竟流露出了感慨的神色來,與弟弟道,“君子好苦喲。”都不能收禮了。
阿晏跟著點頭,深以為然,“是哦。”
阿曦看他們那鬼樣子,道,“少給我裝樣!你們再這般,就把從我這兒挑走的再拿回來!”
雙胞胎立刻不感慨了,反是拍起姐姐馬屁來。
原來,雖則阿珍送了阿曦許多東西,阿曦卻一向是個大方的,挑了幾樣自己喜歡的,剩下的,都隨雙胞胎選去。雙胞胎也不知是啥性子,自小就特會理財,當然,現在的理財僅限於,倆人特會存東西,基本上他們的東西是只進不出的,摳門兒的不行。何子衿十分懷疑雙胞胎是遺傳了何老娘的基因,阿曦也說雙胞胎,“東西也不會挑,倆人四隻眼睛,不是盯著金就是盯著銀。有一件沉香雕的赤壁大戰的擺件,這對傻子嫌是木頭的,都不取呢。”認為雙胞胎沒品味。
話說,雙胞胎雖沒甚品味,但臉皮厚的很,一聽姐姐說這擺件珍貴,連忙狗腿的同姐姐打聽起沉香是啥來著。阿曦在品味上絕對是得朝雲師傅真傳的,然後,阿曦就對雙胞胎展開了長達半個時辰的審美教導。要不是吃飯時辰到了,阿曦還得再說上半個時辰不止。
就這般,阿曦都意猶未盡,與雙胞胎道,“吃過飯到我房裡來,我好生給你們講一講。咱家也是,就你們倆這隻識金銀的傢伙,出門就是給爹娘和我抹黑啊。”
雙胞胎面兒上就顯出不服氣來,但為著沉香擺件兒,還是很能忍的,於是,悶頭聽姐姐一通說。待吃過晚飯,又聽他們姐姐念叨半宿,結果,也沒把沉香擺件要到手。阿曦的話,“這是給你們個教訓,叫你們記住,哪怕愛財,也得先練就一幅好眼光,不然,就墮入了暴發之流。”
把雙胞胎鬱悶的,好幾天不得展顏。
阿曦才不理他們,轉天就與蘇冰打聽起她家的曇花來,蘇冰笑道,“曇花原是濕潤溫暖地方才好生長的,我父親最愛此花。春天老家來人,就帶了兩盆過來,北昌府不大合養,我爹待這兩盆花可上心了,出了夏天就在暖房裡養著。這不,好容易要開花了,我哥就請了你哥過去看,還有他們詩會的好幾個人,當天又做了許多小酸詩。我覺著沒啥好看,還不如紅梅呢,紅艷艷的,多喜慶。”
阿曦好奇問,“我沒見過曇花,曇花啥樣?”
“就白的花,這麼大,我是覺著挺一般的。你要想看,待下次曇花開,我請你過去賞花,如何?”
阿曦道,“要是方便,你再叫我去。倘你家有這種賞花作詩的事就算了,還是他們的小酸詩要緊。”
“放心,我曉得的。”
阿曦請蘇冰在自家吃飯,蘇冰就說,“要我說,種曇花啥的,還不如像山長種香蕈呢,冬天能吃到這等鮮菜,真是福氣。”這是位很務實的姑娘。
何子衿笑道,“種花那是雅事,我這是俗務。”
蘇冰道,“要不是有這些俗務,早把那些雅人給餓死了。難不成,他們還真能餐風飲露來著?”
大家說說笑笑,很是愉快的進了一餐。
蘇冰回家就把自家曇花明年的展覽權定下了,她是直接跟她爹說的,“阿曦還沒見過曇花了,我同她說了,明年開了花,請她過來看。爹你可別請人了,你請了人,阿曦就不好意思過來了。”
蘇參政笑道,“成。今天也不是我請的人,是你哥請的他們詩社。”蘇參政雖有些愛花糙的癖好,為人卻十分低調,並不會請同僚家來賞花啥的。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的道理,蘇參政自是知曉的。還有一詞叫投其所好,他這愛好傳出去,不曉得多少人就要投其所好了呢。
蘇冰道,“那這次我哥先請了他的朋友,下次換我來請我的朋友。”
“好。”蘇參政一口應下。
蘇參政對於江知府的家教是很讚賞的,尤其阿曄的詩文,兒子詩社成員做的詩,蘇參政都看過了,阿曄的詩雖然經常被阿曦稱為小酸詩,實際上,蘇參政覺著很不錯。當然,做詩不過小道,不過,聽說人家江曄書念的也好,這一有力證明就是,江曄每年都能從官學拿回獎勵回去。這是胡財主對官學的贊助,胡財主每年贊助官學五百銀子,其中之一的要求就是,希望能拿出一些銀子獎勵給課業好的學子們。
官學覺著這意見不錯,就採納了。
於是,每年阿曄大寶二郎都會把胡姨丈(親爹、胡姑丈)捐出去的銀子再拿一些回去,胡姨丈(親爹、胡姑丈)對此表示極其欣慰,覺著這銀子給自家孩子揣回來,雖說一樣是自家的銀子,但臉上那光彩完全不同啊!
因著江曄年年得學裡獎勵,無疑就是家長眼裡那類特願意讓家裡孩子與之結交的小孩兒了,蘇參政就由江曄的出眾,推斷到了江知府的家教上。
天地良心,孩子們出眾,江知府當真不敢貪這教導之功。這,這,這當然也有江家家教不錯的原因,但,江知府清楚明白的知道,這首功絕對應該是屬於朝雲師傅的啊!
朝雲師傅對於孩子們的出眾的態度一慣是: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麼,你們這些凡人至於這般激動麼。
凡人們激不激動的,雙胞胎反正是激動的了不得,這回又磨著朝雲祖父問,“祖父,我們啥時候能去念書啊?”
朝雲師傅道,“這不急,總得待你們過了五歲才好去學堂。”
雙胞胎就一幅特失望的模樣,朝雲師傅很是欣慰的同阿曦道,“看雙胞胎多好學啊!”
阿曦吐槽,“他倆不是好學,他倆是看到我哥從學裡得了獎勵的銀子,他們就也想著早些上學,好從學裡賺銀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