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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素:……
沈素不覺著何子衿的功課有啥要緊的,道,“咱娘在家念叨好些日子了,小被子都做了好幾床,我要接不回去,娘又該念叨我了。小孩子的功課,耽擱幾天有什麼要緊的,又不是叫子衿三年五載的住著。”這女人哪,就是善變,他姐也不能免俗。
沈氏很是看重閨女的學業,而且難得有女先生教導,沈氏道,“人家先生考了兩回,子衿都是倒第一。”
“啥?”沈素頭髮險豎起來,“倒數第一?”他們沈家的基因有這麼笨嗎?姐夫何恭也不是笨人哪!
“是啊。”沈氏說的跟真的一樣,當然,這本也是真的,“剛有點兒起色,前兒考了個倒數
第二回 來。這一去玩兒瘋了心,又得倒數第一了。”
沈素簡直不能接受這種事,他揉著額角,“這怎麼可能,咱家子衿可不是笨人哪。她現在詩經都會背了。”
沈氏唉聲嘆氣,“以前我也覺著不笨,可能是剛換了地方,她還不大熟。”
看他姐是不想外甥女去了,沈素問,“你是不是就沒跟子衿說要去咱家的事啊?”
“我哪裡敢說,說了她得天天睡不著覺的數日子。”何子衿是很小的時候就很想去沈家住著了,“後來她祖母給子衿找了這個地方念書,我就更沒提,怕她分心。誰曉得念書這般差。”
沈素看他姐的意思是很難改口了,暫時只得道,“那就再說吧。”
沈氏也知弟弟特意來這一趟,與弟弟道,“過年時學裡肯定放假,我叫她去住些日子。”
沈素嘆口氣,沈氏笑,“嘆哪門子氣啊,離得這般近,有空叫你姐夫帶她去個一兩天也行啊,她學裡十日一休。”
沈素道,“阿玄他娘又有身子啦,我想子衿去給阿玄她娘多瞧瞧,好來年生個閨女。”
沈氏大喜,“弟妹又有了?”
沈素笑,“上個月剛診出來的,三個多月了呢。我就盼著生閨女呢,阿玄不像我,聽說一般閨女多像父親。”
沈氏笑,“阿玄剛生下來是多像弟妹些,如今越長越像你了。”
“那我也盼著來個閨女,兒女雙全,方是樂事。”沈素頭一個就是兒子,故此對兒子的渴望不太大了。倒是何老娘聽說江氏又有了身孕,那叫一個羨慕,直對沈氏道,“你這做姐姐的,倒落弟弟後頭了。”很想去打聽打聽人家江氏是不是有啥懷孕秘方啥的。
沈氏只笑不語,何恭無語,與老娘道,“這也好比的麼,娘要是急,我們多努力就是。”
何老娘笑,“咱家好幾代單傳,你是該努力。”
何恭黑線:娘你這話是不是有啥歧義啊,我小舅子還在的呀~如今,非但何老娘看沈素順眼,沈素看何老娘也順眼,何老娘初時是可恨些,如今對他姐姐、他外甥女都不錯,沈素也早不記舊怨了。
及至中午何子衿回家,瞧見她舅那叫一個歡喜,她與沈素天生投緣,兩人巴啦巴啦的說了許多話,吃過午飯,何子衿都不想去上學了,還是沈氏訓了幾句讓翠兒送她去,沈素道,“反正沒事,我送子衿去上學吧。子衿認得路吧?”
“認得認得。”何子衿還是願意她舅送她的。
沈氏笑,“行。”
何子衿邁著小步子跟她舅說話,“舅,你多住幾天唄。”
她舅心眼兒多多,於是道,“原是想多住的,聽你娘說你功課不大好,總考倒第一,怕住久了耽誤你功課啊。”
何子衿立刻不樂意了,道,“我娘總這樣,我有多好她也不往外說,總說我的不好。要叫不知情的聽了,還得以為我是笨蛋呢。”何子衿可不是啥謙虛人。
她舅想,小孩子果然好套話啊。她舅是絕不相信外甥女是笨蛋呢,五歲的孩子,詩經都能背下來了,這樣靈光的小腦袋,怎麼可能總墊底考倒數第一。
心眼兒多多的沈舅舅遇到話嘮何外甥女,上學的路上,何外甥女就把她如何韜光隱晦如何低調求生存的事跟她舅舅講了,何外甥女表示,“我是讓著她們啦,一個個自己笨不檢討,總嫌我學的快。不過,我娘說了,我也不能一味裝笨,偶爾也要考得好一些才行,不然別人都得以為我是笨蛋來著。”
沈舅舅牽著何外甥女的小手,笑眯眯,“好生上課,晚上告訴你件好事。”
“什麼好事?”
“等晚上回來再跟你說。”
何外甥女哼哼兩聲,“舅,你給我買串糖葫蘆吃吧。”她上輩子就愛吃這酸甜的東西。
沈舅舅聽說外甥女還有三位女同窗,原打算多買幾串給外甥女拿去做人情的,不想外甥女道,“買兩串就好了,咱倆一人一串。”沈舅舅就聽何外甥女道,“上次我在街上買了麥芽糖去,大妞她們都不吃,嫌髒來著,非要她們廚下的大廚自己做。好似她們以前沒買過街上吃食似的,神經的不行,還跟我說州府大戶人家的孩子們都只吃自家的東西,不吃外頭的吃食,你說是不是有病啊!”就是皇帝還有微服私坊在外頭吃飯的時候呢,你一個小暴發戶,至於麼?臭講究的過了頭!
沈舅舅聽的直樂,自己跟外甥女一人一串糖葫蘆吃的逍遙,叮囑外甥女,“別學那些神神叨叨的臭講究,你只管跟女先生學些有用的東西。等把女先生的本事學到家,就不用去了。理她們呢,咱們跟她家不是一路人。”沈舅舅一直很厭惡陳家賣閨女的行徑,不過,他是不介意外甥女去占用一下陳家的教學資源滴,但要把控好外甥女的思想觀是真的。沈舅舅跟外甥女慢悠悠慢悠悠的,終於在糖葫蘆吃完的時候到了陳家,何外甥女把剩下的簽子給她舅,道,“舅,你下午還來接我吧。”
沈舅舅笑,“行,準時過來。”順道進去給陳姑媽問安,陳姑媽現在看沈素也沒啥不順眼的,她閨女能在寧家立足,多虧沈氏的主意。陳姑媽看沈氏順眼,自然看沈素順眼,大家和和氣氣的說會兒話,替外甥女請了半月假,沈素方告辭。
沈素回到何家就拆穿了他姐的謊話,沈素笑眯眯的對他姐道,“你趕緊給子衿收拾衣裳吧,我已經把要接子衿去咱家玩兒的事跟子衿說了,還說你早點了頭的。孩子高興的不行,說了明兒就跟我去,我已經跟陳家太太替她請好假了。”
沈氏一挑眉,“啥?你替她請假了?”
沈素說他姐,“姐你真是,說假話跟真話一個樣。子衿已經跟我說了,她功課好的很。”
沈氏氣笑,“你這死小子,倒去套那傻丫頭話。”
沈素笑,“我不套話,也不知道姐姐在誑我哩。”他還找何恭評理,“姐夫說說,我姐這樣到底對不對?”接著把沈氏如何出爾反爾的不讓何子衿走親戚的事同何恭說了。
何恭知道他閨女一直想去外家玩兒的,小舅子都來拉了,何恭跟著勸妻子,“讓子衿去幾天吧,盼好幾年了。以前她年紀小,我不大放心,如今都大了,她身子也好,岳父岳母都想她,去住些日子吧。”
沈氏哼道,“你們一個個都是好人,單我是壞人。”
“哪敢哪敢。”沈恭沒啥說服力的恭維妻子,“你是咱家內當家,你不點頭怎麼行呢?”
沈氏笑,“去就去吧,給那丫頭知道了再不叫她去,還不知怎麼鬧騰。”
沈素笑嘆,“難得姐姐允口,姐夫,你不是說有好茶麼,咱們去喝一杯。”
何恭一笑,同小舅子去書房說話了。
兩人無非是說後年秋闈的事,沈素得了一套歷年秋闈真題,兼歷年秋闈前十位的文章集錦給何恭,何恭愛不釋手,問,“素弟由何得來的?”
沈素道,“阿駿那小子跟他爹去州府尋門路買的,他就一份,借我抄了一份。這份姐夫拿著抄,等抄好了再還我就是。”
何恭不解,“找門路?找啥門路。”
沈素道,“我也不太清楚,約是托人去拜見知府大人或是學政大人吧。”
何恭道,“阿駿他爹望子成龍心切,這會兒拜會知府大人和學政大人有什麼用呢,總要先把文章磨練好才行。”
沈素一指案上真題集錦,“不過,阿駿弄回來的這個倒是極有用的,我想著把這一百篇吃透,總能有些進益。”沈家寒微,可何家也不是大戶,郎舅二人是沒啥門路可走的,若說捷徑,就是自己研究真題了。
何恭道,“等我抄好,我就細細琢磨這些文章,待年底,素弟來住幾日,咱們一道去拜訪許先生,有不解之處,一併請許先生給咱們解惑。”在這碧水縣,除了縣太爺,舉人出身的許先生算是最有學問的了。可誰有那樣天大面子請縣太爺指點文章呢,郎舅二人卻是在許先生學堂里念過書,與許先生是師徒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