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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姑娘又謝過何山長贈菜譜之情。

    三人說一回話,宮姑娘瞧著時辰不早,便起身告辭了。

    待宮姑娘走後,三姑娘方悄與何子衿道,“這姑娘生得真好。”

    “是啊。學裡的女孩子裡,宮姑娘是數一數二的了。”何子衿好笑,“也難怪重陽相中了人家。”

    三姑娘道,“我看她說話就很大方,不似那等靦腆不得見人的。”先時陸大姑娘就是個寡言鮮語的,當然,人家寡言鮮語的原因可能是人家根本不樂意胡家的親事。但正因受過陸家的傷害,三姑娘現在最煩的就是不愛說話的。宮姑娘容貌既美,說話間也透出大方明快來,又是自己兒子相中的,三姑娘心中就又多了幾分喜歡。

    三姑娘看何子衿含笑望她,自己也笑了,道,“你不曉得,重陽現在都快急死了,跟娶不上媳婦似的。託了我,又去托他爹。妹妹,你與我實說,你覺著宮姑娘如何?”

    “千金難買心頭好。”何子衿道,“她在女學四五年,不論女先生們還是學裡的女孩子們,沒誰說她不好的。何況,重陽這麼相中了人家,三姐姐你要有意是得加快些,宮姑娘生得模樣好,媒人一天往她家跑八趟。”  

    三姑娘道,“我想著,要不過幾日你這裡做個老鴨煲什麼的,叫宮姑娘過來吃飯,我也過來,再說說話。如何?”到底是兒子的終身大事。

    何子衿笑道,“也好。”

    三姑娘非但是託了何子衿請宮姑娘吃飯,還托阿曦問問宮姑娘對重陽的意思。

    阿曦辦事兒很快,沒幾回就回復姨媽了,道,“宮姐姐說,以前都不曉得姨媽是重陽哥的娘,還說姨媽性子好,就是重陽哥討厭。”

    三姑娘道,“你沒替你重陽哥說幾句好話分辯一二。”

    阿曦道,“如何沒說呢。說啦,不過,我說了也沒用,宮姐姐可討厭重陽哥了。”

    三姑娘這心就有些不是滋味兒,怕兒子這事兒難成。回家同丈夫說了自己的擔憂,胡文道,“這不要急,我去探探宮財主的口風。”

    為了長子的親事,夫妻倆齊上陣。

    胡文與宮財主都是北昌府的富戶,彼此來往雖不多,也是認得的。大家在一處,生意上沒的聊,便聊兒女。彼此互夸兒子,胡文說宮家子穩重,宮財主就夸胡家子妥帖,尤其胡文因著在江姨丈身邊跑腿兒,如今在北昌府人面兒頗廣。宮財主道,“上遭我去知府衙門辦事,以前去了,排隊等著,亂鬨鬨的坐沒個坐處,站沒個站處,如今可是井井有條,還有人端來茶給咱們吃。我聽說,就是您家公子安排的,別看年輕,我瞧著,您家公子定是要青出於藍的。”  

    胡文笑,“他也就是跟著他姨丈跑個腿兒。”以往胡文都要兒子低調,不要在外顯擺與江知府的親戚關係。如今胡文在宮財主面前是半點兒不低調了,道,“先時還怕他年輕,知府衙門上上下下的,人多事多,我還擔心來著。如今瞧著,倒還沒誤過事。”說著嘆口氣,“只是,一家有一家的難,老兄你光看他好的地方了。”

    宮財主端起茶吃一口,道,“哪裡是我光看他好的地方了,你家公子的好,長眼的都看得到。老弟你還有何可愁的。”

    “可不就是那孩子的親事。”胡文嘆道,“如今這都十七了,豈不叫人急。”

    “你還急什麼,只怕你眼光高,等閒人看不上。”

    “我家的事,老兄你也曉得,我是不打算給兒子攀高枝的,門當戶對就好。”胡文露出微微惆悵,“我家重陽,除了念書不大成,別個我瞧著,倒也不比同齡的孩子遜色。再說我家,我只有髮妻一人,就是從我這裡,以後我也不叫兒子納丫頭納妾的。就是拙荊,亦非刻薄之人。結果,還是在親事上這般坎坷。”  

    宮財主能聚起萬貫家財,那就不是個笨的,想著與胡財主交情不深,怎麼胡財主就說起他家長子的親事來了。宮財主因長女過了及笄禮,正是說親的年紀,媒婆天天來,故而在這上頭也比較敏感,微一琢磨,就有些明白了。宮財主先想了想重陽這孩子,重陽現在是江知府身邊的小紅人,他自然是曉得的。也見過重陽行事,並不因是江知府的外甥就有驕狂之舉,言談舉止挺招人喜歡。就是重陽的模樣,現在想想,也是個高挑俊郎的少年。再說胡家家境,比他家不差。而且,胡家底蘊可非他家能比。何況,胡財主還說了,他家兒子不納小,這一點兒,宮財主便頗為意動。只是一樣,宮財主踟躕了,胡家並非北昌府人氏,而是蜀中人氏。這要以後萬一回蜀中,他怎麼捨得閨女喲。

    宮財主一時想的遠了,連忙拉回思路,笑道,“這老話說的好,好飯不怕晚,興許是緣分未到。”

    “是啊。”胡文道,“就不知他這緣分在哪裡了。”

    兩人都沒把話挑明,只是親親熱熱的吃了回酒,就各回各家了。

    宮財主一回家就同老妻說了胡家這事兒,宮太太都覺著丈夫是不是聽差了,宮太太道,“胡家太太我曉得,她家原是行了商的,聽說胡家太太是要給兒子尋一門的好親呢。”  

    “這個我還能聽差!”宮財主道,“絕對沒差!我瞧著,胡家怕是相中咱家大丫頭了。”

    宮太太挑眉,“真的?”

    “八九不離十。”

    宮太太搓搓手,道,“這可真是想都想不到的親事呢。我聽說,范舉人娘子見天的帶站她家閨女去胡家說話呢。”

    “范姑娘能同咱家閨女比?”宮財主小細眼一眯,不是他吹牛,他覺著,滿北昌府商賈家的閨女,都沒他家閨女好。

    宮太太道,“我是瞧著不如咱們大丫頭了,但人家爹是舉人,這如何一樣。”

    宮財主問老妻,“先時胡家那親事因什麼吹了,你知道不?”

    宮太太道,“這事誰會往外傳呢。陸家說是陸老翰林身體不好,找香門兒的看了,讓要家裡孫女去廟裡祈福,怕耽擱了胡家,親事就此作罷。胡家也沒說過什麼。”

    “看來,錯不在胡家啊。”宮財主道。  

    宮太太跟著點頭,“我覺著也是,不然,倘是男方的錯,陸家定不能叫自家閨女去廟裡。”

    宮財主道,“胡家能不將此事外傳,也算厚道了。”什麼樣的過錯才能讓兩家進行一半的親事斷然退掉,想也知絕不是什麼好事。胡家便是一怒之下將此事宣揚出去,也沒人會說胡家的不是。而胡家卻未在外說過陸家不是,便是胡家厚道了。

    宮太太也是深以為然,道,“胡財主和胡太太在咱們北昌府也是出了名的精明能幹了。先時我裁製衣裳都是去千針坊,如今誰不是去胡太太的繡莊呢。”

    宮財主道,“他家還有樁好處你不曉得呢。”

    “啥好處?與江知府家是親戚?這誰不知道?我聽說胡太太就是自小在知府太太娘家,與知府太太一道長大的。胡太太跟知府太太親姐妹一般,就拿何學政家當娘家的。”宮太太與胡太太接觸不多,但因為大家在商賈界也都有些名氣,再加上,江知府在北昌府就這幾門親戚,故而宮太太對胡太太的底細也略知之一二。

    宮財主就把胡家只娶正妻無通房妾室的事說了,宮太太眼睛一亮,“當真?”  

    “自是真的,胡財主親口與我說的。”依他與胡財主這個年紀,斷不能在這樣的事情說打誑語的。

    宮太太不愧與宮財主是夫妻的,仍是猶豫了,“咱們就他們兄妹四個,這胡家可不是北昌府人氏,以後怕要回老家的,這我如何捨得?”捨不得閨女。

    “我也這般想呢。不然,這胡家當真是極好的人家。”門第略高些,也不算離譜,難得還有這好幾門顯赫親戚。而且,胡家長子亦是穩重之人,胡財主又說了家中無妾室通房,可見其家風亦是清明。就是北昌府本地人家裡,這樣好的也沒幾個啊!

    宮財主越想越覺著可惜。

    胡文一回家,就把同宮財主露口風的事與妻子說了,三姑娘問,“你看宮財主意思如何?”

    胡財主道,“看他頗有些意動。”

    三姑娘遂放下心來,只是,胡文猶疑著,還是問了出來,“那宮姑娘當真貌美?”

    “這叫什麼話?重陽的眼光還能差了!”

   

    “那還好。”胡文想到宮財主那雙小眯眯眼,不禁又問,“那姑娘眼睛大吧?”解釋一句,“宮財主那眼小的,就一條fèng。”

    三姑娘道,“宮姑娘是大杏眼,比重陽眼睛不小。”重陽是生得濃眉大眼類型。

    胡財主此方放下心來,生怕兒子相中個小眼睛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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