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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容道,“眼瞅著就要去帝都了,把心給我收一收。”說著,淡淡瞟兒子一眼,紀珍給他爹這一眼看的,竟不自禁的站的更直了,紀容眼睛落在那銀票與那信上,沉默著不說話,紀珍也不敢開口。良久,紀容方道,“去吧。”

    紀珍連忙告退,紀容叫住他,道,“拿上你的私房。”

    紀珍不好意思拿,道,“算我孝敬爹的。”

    紀容氣個好歹,道,“我缺你孝敬!”

    紀珍怕他爹發火,連忙揣上銀票走了。

    紀容真是余怒難消,想著兒子有了私房先去討好小姑娘,被人家退回來才順道孝敬他這個作爹的!到底養兒子有個屁用啊!

    紀珍這裡沒落得好,小心情還很有些失落來著,覺著江家姐夫小題大作,也不曉得江家姐夫會不會怪阿曦收他私房啥的。

    阿曦,阿曦一點事兒都沒有。

    阿念很是細緻的同閨女說了回不能隨便收外姓男子銀錢的事,阿曦道,“我曉得,男女七歲不同席,就得有些忌諱了。我也沒收過別人的東西啊,阿珍舅舅又不是別的男孩子,他比我長一輩呢,是長輩來著。”人家阿曦清明著呢。  

    阿念道,“這輩份到底也沒血緣關係,還是不收的好。”

    阿曦便應了,把珍舅舅給的銀子還給她爹了。阿曦把這銀子還了她爹,跟她爹打聽,“爹,你有私房錢沒有?”

    她爹道,“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阿曦不信,“我跟我哥都有呢,爹你肯定有。”

    “真沒有,我自小就是把銀子交給你娘打理的。”她爹道。

    阿曦感慨,“爹,你對我娘可真好。”

    “真是傻話,既成親做了夫妻,我自然要對你娘好了。”阿念笑問,“我對你不好?”

    “也好,要是你把銀子交給我管,就更好了。”阿曦道。

    阿念哈哈大笑,“傻丫頭,自來只有媳婦替丈夫管銀子的,哪裡有閨女替老爹管銀子的?”不過,看閨女很缺錢的模樣,阿念私下貼補了閨女一點兒。  

    阿曦便很高興了,結果,阿念一個不留神,他閨女又投資到重陽那裡去了。阿念聞知此事,跌足長嘆,同子衿姐姐道,“咱們阿曦,真是太實在了。”

    何子衿也覺好笑,叫了阿曦到跟前兒,“你怎地這般實在啊,也不怕重陽把銀子虧了。”

    阿曦道,“重陽哥現在對鋪子可用心了,每天放了學還去鋪子裡幫忙,自從印了曾外祖母和爹你那書後,生意大有好轉。這回重陽哥是想加印一些,手裡銀子不湊手,我才拿給重陽哥的。”

    阿曦一直對重陽哥極有信心,重陽哥同阿曦妹妹的關係也最好,常說以後賺大錢叫阿曦妹妹享福。

    阿念因為有閨女,就很有些疑神疑鬼,同子衿姐姐道,“你說,是不是重陽對咱們阿曦有意啊?”

    “胡說什麼,阿曦才多大,要議親也得十年以後了。”何子衿道,“阿曦跟哥哥弟弟們都挺好的。我看三姐姐的意思,這兩年就要開始給重陽相看媳婦了。”

    阿念點頭,“這是正理,重陽畢竟是長子呢。”  

    何子衿道,“是啊,不過,要我說,倒也不必太急,男孩子,怎麼也要過了十六再成親比較好。”

    這重陽的親事倒也不急,阿念與子衿姐姐不過嘴上說一說罷了,自有胡文與三姑娘操心去。

    何子衿眼下是操心年禮之事,待得過了年,又要同何老娘、沈氏、余幸一道去廟裡給阿冽燒香,求菩薩保佑阿冽春闈得中。何家一行人燒香還遇到了周家婆媳,周老太太是虔誠的佛教徒,打孫子秋闈前就開始吃齋,待孫子秋闈得中,這齋繼續吃,好保佑孫子春闈。如今又帶著兒媳來廟裡燒香拜文殊菩薩來了,周太太還說呢,“不曉得孩子們如何了。”

    何老娘一向信心滿滿,道,“只管放心,阿冽走前,我們丫頭給了一包青雲散,待得春闈時,早上煮及第粥時放一些,在貢院做吃食時放一些,包管能中的。”

    周老太太連忙打聽,“這青雲散是何來歷,這般靈驗?”

    何老娘道,“是我們丫頭在三清面前求來的,加持春闈運勢的。”

    周老太太忙問,“大姑奶奶可還有多的,老身厚顏求一些,也給我那孫子送一些去。”  

    何子衿笑道,“走前我給了阿冽不少,他與三郎一向交好,斷沒有不與三郎同享的道理。”

    周老太太又同何家人道了回謝。

    何老娘還請自家丫頭卜了一回,看自家寶貝孫子春闈如何。

    何子衿擺擺手,道,“封卦許多年,已不再卜了。”

    何老娘瞥自家丫頭一眼,道,“我還不曉得你,不就是想要銀子麼。”

    “祖母這話錯了,以我今日身家,難不成還看得上這十兩銀子?實在是有苦衷。”何子衿道。

    余幸連忙問,“大姐,不知是何苦衷。”

    何子衿道,“那卦已是封了,要啟封,需得三清再賦神力啊。”

    余幸問,“這可是要做法事還是什麼?”

    何子衿道,“倒不必做法事,只是還得祝禱七七四十九日才行,現在哪裡有這時間啊。”

    余幸一聽,就不好說什麼了。何子衿道,“龜甲是用不得了,這樣吧,明兒用蓍糙卜一卜吧。不過,卜資可是不能少的。”  

    余幸一向很捨得為丈夫花銀子,連忙道,“一定一定。”

    何子衿道,“你出銀不成,得祖母出,這卜的才靈呢。”

    余幸立刻知道大姑姐是要同老太太玩笑,笑道,“看來,這得德高望重的長者的銀子才有功用。”

    “可不是麼。”

    何老娘鬱悶的,說自家丫頭片子,“就有個錢心。”

    “要不,我就不耗費功力卜了。”

    “行啦!不就是十兩銀子麼!”何老娘道,“待卜了,自然給你。”

    “不見銀子不卜。”

    何老娘氣個好歹,因急寶貝孫子春闈之事,還是著余嬤嬤取了十兩銀子,現付,何子衿收了銀子,才定了占卜之期。

    尚未占卜,姚二爺又來了何家,這次是回帝都,過來何家看看,問可有捎帶的東西。姚二爺氣色神韻較之年前不知好上多少,見著何家人亦極是親密,“原想去歲見著阿節就回帝都的,結果,那孩子非留我在北靖關過年。他眼下雖有差使,到底就他一人,看他家裡冷清的很,想到孩子這幾年吃的辛苦,我每念起就心下傷感,便留下一道過的年。待一開春,可是不敢多待了,家裡托人捎了信,老太太也記掛著阿節呢,我得趕緊回去,跟我哥和我娘說一聲,好叫他們放心。我想著,沈翰林也是在帝都,倘有要捎帶的,儘管收拾出來,我一道帶回帝都。”  

    何家款留姚二爺一宿,第二天收拾了半車東西,又怕有些麻煩,姚二爺笑道,“阿節這些年都承嬸子、阿嫂照顧,我把這謝放心裡,只不說。咱們兩家,雖以往沒大來往過,但孩子間是極好的,自去歲我來帝都,極仰慕何大哥人品,嫂子與我,何必外道。”便帶著何家收拾的半車東西,回了帝都。

    何老娘笑與沈氏道,“阿節是長子,能與家裡和好,再好不過。”

    沈氏笑道,“是啊。”

    何子衿見姚節已與家裡把事情說明白,給阿冽占卜後,親自隨著胡文的糧隊到北靖關,給阿節做媒去了。姚節大喜臨門,直道,“誒,該寫封信叫二叔一併帶家去的。”他官宦之家出身,論及親自,自然要經父母的。

    何子衿笑道,“現在寫也來得及。”

    姚節恨不能立刻就去寫,好托兵驛帶回家去。

    何子衿問他,“你家裡沒給你定親吧?”

    “沒有,我好幾年沒音訊,表姐表妹怕守寡,都嫁人了。”姚節自從當了兵,越發口無遮攔。  

    何子衿八卦了一回,道,“你那後娘,可得管好了。雖眼下無礙,倘以後相見,莫叫贏妹妹受委屈。”

    姚節輕哼,“我雖不願與她婦道人家一般見識,但那留書之事,我已與二叔說明白了,她得不了好。”姚節眼下已不將繼母放在眼裡,只是,他也不會平白放過這等機會去做爛好人,何況,祖母因他離家之事病了數場,真箇歹毒婦人,竟不肯將留書拿出,不然,祖母豈會因此事而生病。他也不會想著家裡無人來看他而與家裡賭氣,幾年不與家裡通音信。

    何子衿見姚節沒做聖父也就放心了,人不必總糾結於小事,必要將心胸放寬,眼界方寬。但,也不要去做爛好人,不然,人人當你沒脾氣,也就人人可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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