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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公子氣的,臉都青了,回家很是發了通脾氣,把姑丈罵了大半個時辰才算消氣,心說,你算老幾呀!他身邊美姬通房都有,又自恃才學,雖表妹貌美,也不是非表妹不可。曹公子把吳夫子的話再添油加醋的寫了信著僕人送回家去,吳夫子也給大舅子寫了信,直接就說了,你家要是跟帝都曹太后娘家聯姻,咱兩家一刀兩斷,親事也不必再提。反正,怎麼罵曹公子的,吳夫子就怎麼寫給曹大舅的。
可想而知曹家接到這兩封信的反應,吳夫子因科舉蹉跎,曹家不是沒意見,覺著當初嫁閨女真是嫁虧了。就是因兩家實在親戚,有吳太太的面子,曹大舅心疼外甥女,這才想著繼續親事。其實,因吳家越發沒落,曹大太太早不樂意這樁親事了。今有此良機,曹大舅也很是氣惱,曹大太太豈有不趁機挑撥的。
曹大太太在曹大舅耳朵邊使勁兒,阿晏也沒放過這等千載良機。雙胞胎中秀才後,就算從官學畢業了,因他們中秀才的年紀小,雖然名次一般,官學還給了一人五十兩銀子的獎勵。雙胞胎得了銀子,今亦有功名在身,便很是榮耀的就搬到父母這邊兒住了,方便就近努力媳婦。
原本這是吳家內務,尋常人哪裡能知曉,偏生阿晏中秀才後沒事,賊心不死,又時常往吳家去。吳夫子好酒,吃了酒,嘴上便沒個把門兒的,啥都說。阿晏乍聽得此事,頓時心下大喜,先是假惺惺的勸吳夫子,“吳叔叔你就是跟我爹一樣,太正直啦。現在這世道,正直的人不吃香了。你是滿心好意,別人只當你擋人青雲哪。”
吳夫子雖有些狷狂,又不是傻子,相對的,吳夫子才氣縱橫,在這上頭,阿念都自認不及。吳夫子一眼就看穿阿晏的那點子賊心眼兒,自斟一盞美酒,斜睨阿晏道,“我還不曉得這個。你小子也少說些假模假樣的話,肚子裡不定怎麼偷著樂的吧。”以為他沒看出來麼,這小子也沒啥好心眼兒。
阿晏臉皮多厚啊,他非但沒有半點兒不好意思,還趁機推銷自己,湊過去給吳夫子打扇,道,“我偷著樂什麼呀,我是怕吳叔叔你氣壞了身子。我爹就跟你似的,我爹為什麼罷的官兒啊,你知道不?就是因為我爹實在看不過曹家辦的那些事兒,當朝給了那誰,就是以前做過承恩公的,姓曹的,叫曹斌的那人,我爹不恥他家做的事,當朝抽他一記大嘴巴。我爹是為這個罷的官兒,所以我才說,你倆真像啊。”
吳夫子一聽這話,頓時愣了,慢慢抿口盞中酒,道,“你爹可不像有這種氣性的人哪。”
“那看著有氣性的,不一定做得出我爹這樣暢快的事兒!”阿晏道,“我爹平日裡瞧著好說話,性子也好,可要是遇著看不過眼的事,他就是拼著官兒不做,也要直言的。”
吳夫子一拍大腿,仰頭將酒吃盡,啪的放下酒盞,道,“原本我不大喜歡你小子這滑頭兒勁兒,不想你爹是這樣的一個人物,如此,我倒是能仔細考慮一二了。”
阿晏心下一喜,卻是無師自通的以退為進,道,“您現在也不用急,我家是把曹家得罪狠了的,我爹現在跟以前的同僚都少了許多來往,就是怕萬一我家出什麼事兒連累了朋友。我跟阿昀眼下也不定親事,得等我家安穩下來再說,不然,真出了事,不是說親家怕被連累。都是一大家子人,真連累了親家,我們心裡過意不去。”
“這是什麼狗屁話!我要怕連累,乾脆與你父絕交了!”
當然,吳夫子不會輕率的立刻把閨女許給阿晏,畢竟,閨女現在與大舅子家的親事還在身上,但,吳夫子絕非善變小人,他以往不知曉阿念罷官緣故時就與阿念關係不錯,如今知道了,更是經常去江家蹭酒喝,半點兒不怕江家會出事連累到他。
吳夫子還說,“我不過一狂士,江兄卻可稱名士,我不如江兄多矣。”以前都直呼阿念名字的,現在稱兄了。
阿晏就差補一句,“要不咱們談一談親事吧,岳父~”
不過,雖知現在不是談親事的好時機,但見刷爹很有用,阿晏現在是卯足了勁兒的來巴結他爹啊。最明顯的表現就是,給他爹買的點心,已經由普通包裝換成精品包裝的啦。
第510章 帝都風雲之六二
雙胞胎忙著孔雀開屏,就吳夫子與內侄兒翻臉的事,何子衿與阿念道,“這也不是咱們見不得人家好,吳太太娘家雖未大富貴,也是官宦之家,當地著族,何必非要攀附帝都曹家。便是要攀附,又何需連宗,這可是宗族大事。”這年頭,宗族不是做假的,一旦連宗,怕是族譜都要另立。再者,如這年代什麼誅連九族、滿門抄斬啥的,這些刑罰,都是依照族譜殺頭。
何子衿都覺著,別看陛下已然親政,曹太后在宮裡也如瘋狗一般,可想一想,曹太后的人連慈恩宮的門邊兒都不敢挨,朝廷里多是仁宗皇帝與先帝時留下的舊臣,陛下不過剛剛親政,他有自己的親信麼?他有自己的人手嗎?便是一向標榜最忠心的韋相,陛下要給外祖父復爵,就是給韋相駁回去的。
哪怕帝都曹家以後能光耀顯赫,何子衿認為,那也遠不是現在。
現在說來,曹家倒是很有倒灶的風險。
當然,這是江家的看法,不是吳太太娘家的看法。
因著阿晏一門心思的朝吳家開屏,何子衿也同吳太太說起過帝都曹家之事,吳太太正為此事擔心,侄子已是不肯再來她家,丈夫又一意厭惡帝都曹家,早放下狠話,曹大舅要是跟帝都曹家連宗,兩家親事立刻一拍兩散。何子衿道,“因我家與曹家有些嫌隙,這麼說,好似是有所偏見。只是我想著,咱們認識的時間雖不長,卻是極好的。況且,我既聽說了,只當不知道,我心裡又很過意不過。”
吳太太一向嫻雅,連忙道,“我豈能不知道嫂子的好意,那帝都曹家,就是我也時常影影綽綽的聽到些不大好的消息。”
何子衿道,“要只是不大好的名聲,暫且還罷。我家老爺未罷官前,一直在朝廷當差。不說別的事,就說曹太后的父親曹斌的爵位,這是太皇太后與內閣商量後,下旨革除的。陛下親政後要給曹斌復爵,內閣首輔韋相,這是先帝的老師,韋相堅決反對給曹斌復爵,所以,曹斌的爵位未能恢復。要是一個人說這人不好,可能是謠言。兩個人說這人不好,也可能是偏見。當然,世上還有眾口爍金,積毀銷骨的話。只是,曹家做出來的事,就是放在咱們尋常人家尚且不恥呢。”
因著連宗實在是大事,何子衿方多嘴與吳太太說了說帝都曹家的事。
要依吳太太的意思,娘家不與曹家連宗,不改其富貴,與曹家連宗,雖可能得到更大的富貴,卻也擔著諸多風險。何必要去擔這樣的風險與名聲呢?
只是,娘家的事焉能由她一介外嫁女做主?
曹家事到底如何,江家也沒空處處關注。雙胞胎倒是有一事,他們在世態炎涼下僅存不多的朋友,如今還有一位要隨母親往江南去了,沒錯,就是宋然童鞋。
宋然還過來跟自己的忘年知音江嬸嬸過來辭了一回,宋然道,“原本我可以留在帝都的,我娘說,大哥得回來準備大婚的事,我得過去服侍父母。”十四歲的男孩子,已經不那麼依戀父母,當然,宋然童鞋對父母還是很孝順的。他這要去江南,還給江嬸嬸送來了江南的大魚乾、對蝦、海參等許多海貨特產。
何子衿道,“這東西在帝都可是難得的,你也喜歡吃,要留些在路上吃多好。”
宋然道,“不行,我娘聞不得海味兒、一應魚蝦,吃一點兒她就聞得出來。”
何子衿:……
何子衿請宋然又吃了一回烤魚,宋然此方心滿意足的告辭。
何子衿還與阿念說呢,“先前不是說江伯爵任侍衛大臣,江伯爵這一走,侍衛大臣不知誰接任呢?”
阿念一時也不曉得,還是打聽後才知道,接任侍衛大臣的是柳伯爵,就是柳悅柳姑娘的父親。當朝兵部柳尚書嫡長子,柳煜。
江行雲江伯爵剛離開帝都城,遠嫁西蠻二十幾年的和順大長公主回朝,帝都城又是一翻熱鬧。這事兒,何子衿是聽兒媳婦說的,“和順大長公主剛回帝都城,太皇太后親命二殿下來為大長公主督建公主府。說來,就建公主府的事兒,曹娘娘還鬧了個笑話。和順大長公主遠嫁西蠻二十年,這樣的功勞,太皇太后讓二殿下建公主府,一則是對大長公主的看重,二則,也是大長公主位尊。曹娘娘卻似不大樂意,說讓陛下為大長公主賜下府邸,這帝都城的公主府,有哪一處是沒人住的。曹娘娘說話,簡直吹口氣兒似的,難道還能隨便賜別院給大長公主住,這豈不是委屈了大長公主。聽說,近來曹娘娘屢屢插嘴宮務,前兒還要升宮裡先帝時許多無子妃嬪的位份,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這麼些有子的太妃太嬪不升,非要升那些無子的,她們是的功還是有勞?如今,人人慶幸宮裡有太皇太后做主,不然,不知道要出多少笑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