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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氣兒高,誰心氣兒不高,就是以後我給阿曄說親,難道不願意他娶個樣樣都好的女孩子。”何子衿勸道,“要我說,陸家這樣的也是稀罕。陸大姑娘無非就是個沒主意,都是給陸二姑娘挑嗖的。其實,這事兒沒成也好。想一想,這會兒倆人還沒什麼情分,倘親事成了,做了夫妻,有了情分,再生出這樣的事來,重陽哪裡受得住。”

    三姑娘一抹淚,恨恨道,“我雖也時時這般寬解自己,到底這口氣難咽。”

    “只要咱們重陽以後有出息,悔的就不是咱家。”何子衿道,“以前重陽還小,心性呢也跳脫,如今我看他已是穩重了。那書鋪子,原也不必他一天到晚的守著。重陽雖未科舉,也念了這些年的書,術數學的最好。阿念如今事多,身邊總需打下手的,要是姐姐願意,不若叫重陽去阿念身邊跟著幫忙。倘他是這塊料,以後捐個官兒,也有個前程,雖不比那正經科舉出來的,可你看周通判,也管著府城大宗事呢。”

    三姑娘如何不願,當下也不傷心兒子險被戴綠帽子的事了,自然是兒子的前程為重。三姑娘道,“成!我這就回家跟重陽說去,叫他做錦繡文章,他興許不成,這跑跑顛顛兒打個下手啥的,他還是成的。就是以後不做官,跟著阿念,也比行商要強。唉,你看這世道,重陽難道就不如那高案首麼?陸家不過是瞧你姐夫是行商的,就這般慢怠咱家。倘咱家是為官作宰的,陸家焉敢有此羞辱之事!”  

    三姑娘自來心氣兒高,好強,哪怕自己做不了人上人,也希望子孫比自己更強,走得更遠。無他,她太早知道,這世間無能之人當是何等下場。

    第420章 北昌行之一零八

    三姑娘對子衿妹妹充滿感激,覺著子衿妹妹真是時時刻刻的關心她家重陽,這不,看這該死的陸家眼皮子淺,立刻就給重陽安排了好差使。

    相對於讓兒子做生意,三姑娘自然更願意重陽去阿念身邊打個下手啥的。

    阿念現在可是知府,跟在阿念身邊,哪怕是跑個腿兒,也能長不少見識呢。像子衿妹妹說的那般,倘重陽是那塊材料,到時說不得還能捐個實缺,自己去做官呢。

    反正,三姑娘是這樣想的。

    回家先同丈夫商量,胡文這些天也很為陸家之事惱怒,主要是太打臉。孩子是自家的好,哪怕陸家姑娘心儀的是高案首,胡文也不覺著兒子品性就不如高案首了。而且,妻子暗地裡哭過好幾遭,胡文既擔心媳婦又操心兒子,又怕祖父母跟著生氣,倒氣壞身子,這些天就多在家裡照顧家人。今見媳婦滿面喜色回來了,胡文就知道必有喜事,笑道,“這般歡喜,莫不是路上撿了銀子。”

    “比撿銀子高興一百倍。”三姑娘連茶都顧不得吃一口,就把子衿妹妹的話同丈夫說了。胡文接了丫環捧上的茶,遞給媳婦,思量道,“重陽成麼?我先時倒也想過,想他大些,性子定下來,不論是阿念身邊,還是叔叔身邊,都能給他尋個事務。我總覺著,他現在還小呢。”胡文自然想過長子前程之事。其實,論親疏,重陽有大伯也在外做官,可實際上,大伯離得遠不說,胡家需要提攜的人太多,二房已將一子送了過去,重陽顯然靠自家大伯靠不上的。胡文與父母關係一般,同長兄也親近不到哪兒去,相對於自家同父異母的長兄,胡文乾脆把想頭兒落在了岳家這邊。  

    只是,如今兒子太小了吧?

    三姑娘吃了半盞茶,神采弈弈,“小什麼呀,你看咱們這次回老家,路上都是重陽張羅打點,我看他有模有樣的。何況,也不是做具體差使,就是先讓他在阿念身邊打打雜跑跑腿,難道這個咱們重陽也幹不了?”三姑娘對兒子是極有信心的,兒子除了讀書不大成,庶務上是一把好手。何況有阿念看著,指點著,哪裡就不成了?

    “子衿妹妹都說了,反正也不是外處,重陽有什麼不妥當的,只管叫阿念管教於他。”這守著兒子,何況還有阿念,胡文想想,也就放下大半的心。

    “就是這話。”三姑娘眉眼間俱是歡喜,先時陰霾,一掃而淨。

    胡文挺高興,先是去與祖父商量,胡太爺做了這些年的官,見識只比孫子更高遠的,聽完此事不由暗暗點頭,深覺江家厚道。胡太爺輕拈長須,緩聲道,“重陽這孩子,我細看來,是個懂事的,心胸也開闊。既子衿與你媳婦說了,今天你過去問一問阿念,晚上同重陽說一說,明兒就叫重陽過去。這官場上事兒,懂不懂的,呆上幾年,也就懂了。以後捐官,亦是一條出路。只是一樣,重陽畢竟年少,阿念自不是胡來的人,可官場中,陋習亦是頗多,你給重陽提個醒兒。”  

    胡文應了。待得傍晚就過去江家,與阿念細談了一回,跟阿念交了兒子的底,也就能跑腿辦些瑣事。阿念又不是頭一天認得重陽,只管叫胡文放心就是。胡文回家難免又同兒子交待一番,重陽還有些懵呢,“那我書鋪子怎麼辦啊?”

    胡文道,“書鋪子原也不必你成天看著,先在你姨丈身邊跟著跟個腿,那書鋪子怎麼照管不過來?你是東家又不是夥計,難不成什麼事都要你親力親為?”

    重陽想想也是這個理,就應了。

    主要是,陸家那事,即便不傷心也傷自尊,重陽難免也生出奮鬥之心來!想著待自己封侯拜相,自有陸家悔青了腸子去。嗯,封侯拜相啥的,純粹少年YY了,要知道,捐官,哪怕是實缺,你做官做到頭,頂頭也不能越過三品。所以,封侯拜相全是發夢啦!當然,這是說文官,武將是以戰功論,自又有不同。

    重陽YY了一回,聽他爹細交待於他。無非是做事要有眼力,心思要細緻,雖是江知府的外甥,跟人相處起來也不許拿大,更不要擺少爺架子。當然,重陽一向沒啥架子的。還有就是,那些喝花酒吃回扣啥的,意思意思就成,別當真,更不要索賄,家裡不差那幾兩銀子。

    重陽耐心的聽他爹說完,道,“爹放心吧,我都曉得的。”有什麼花酒可吃啊,重陽眼光高著呢,一般二般的花娘,他根本看不上好不好。  

    重陽第二天就去姨丈家報導了,阿念說叫重陽跑腿,完全不是客氣話。重陽剛來,就是跑腿,一則重陽年紀尚小,二則也是叫他熟悉熟悉知府衙門。

    重陽雖是個跑腿的差使,胡家上下也都很高興。尤其胡老太太,深覺當初孫子有眼光,相中了三姑娘。這不,非但孫媳婦會過日子,為人正派,把孩子們教導的懂事不說,親家這邊兒的親戚也都是實誠人,不吝於提攜後輩。阿念這官做得順風順水,要知道,胡太爺做了一輩子的官方熬到了知府任上,如今阿念尚未到而立之年,已是知府之位。日後前程,難以限量,長孫跟著阿念,只要知道爭氣上進,就不怕以後沒有前程。

    重陽有了新差使,胡家就把陸家之事都拋腦後去了。明顯自家孩子以後前程可期啦,這麼一想,陸家這門親事,不成就不成唄,只要家裡孩子有本事,還怕娶不到好媳婦麼。

    胡家這麼快走出陸家陰影的原因還有一個,主要是,當事人重陽完全不大傷心的那種。重陽就是氣了幾日,然後便將事丟開不提了。看他那模樣,是真的沒上心。頂多就是生氣,什麼傷心啥的,完全沒有。而且,陸家的親事退掉後,重陽明跟他娘說了,再說親一定要說個好看的。可想而知,先時重陽對陸大姑娘也不是那麼滿意,起碼,對陸大姑娘的相貌不是那麼滿意吧。  

    三姑娘自己也想通了,不急著給兒子說親了,一則重陽年紀並不大,二則,三姑娘想著,經陸家這教訓,說親實不能只看門第,也不能只看個閨女大面兒,像三姑娘先前,根本沒怎麼同陸家姑娘相處過,就看人家寡言溫柔,相貌清秀,再瞧著陸家大人們都是懂禮的,便願意了。三姑娘如今不這般想了,她慢慢給兒子尋親事,有了合適的,冷眼多留意幾年,細觀這姑娘為人處事,品格性情,也得實實在在的問一問兒子的意思,如此,都樂意了,再定親事不遲。三則,好吧,還是三姑娘的好強心,重陽跟在阿念身邊,這就是在知府大人身邊做事啊,眼下重陽不過是跑個腿,三姑娘是琢磨著,待重陽學些本領,在阿念身邊有一席之地,再給兒子說親。時人眼皮子淺,瞧她兒子在知府大人身邊,也得高看兒子幾眼呢。

    如此思量,三姑娘就不急重陽的親事了。倒是時常回娘家走動,有空便往子衿妹妹這裡來說話。三姑娘深切的明白一個道理,有事就能瞧出來了,幫你的還是自家人。

    其實吧,把重陽要來阿念身邊做事,還真不是子衿姨媽的主意。依子衿姨媽看來,十幾歲的小屁孩兒,正是該玩耍的年紀,重陽又有自己的事業,故此,雖為陸家之事惱怒,還真沒想讓重陽到阿念這裡做事。這事,是阿念提的。阿念的意思,“陸家之事雖令人惱,重陽倒比我想得更穩重。”陸家大娘固然可恨,重陽身為熱血少年,當時只是抽陸二娘倆嘴巴,真是手下留情了。此事也沒鬧到人盡皆知,如今阿念為北昌知府,自不怕陸家,真箇撕破臉,弄陸家個名聲掃地,不是辦不到。只是,到底只是兒女事,也沒到就讓陸家家破人亡的地步。重陽遇個正著,還能如此理智的處理,阿念就覺著,重陽是個可塑之才,就把他召到身邊了。倘重陽自己爭氣,以後提攜一二不算什麼,這又不是外人,自小看著長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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