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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幸道,“要我說,虧得他出來了,要不,他家老太太怕也難護他了?”

    “這話怎麼說?”

    “他家老太太出身衛國公府旁支,原本衛國公府也是帝都顯赫府邸,縱是旁支,也是不錯的人家。可後來,衛國公府不知道發什麼昏,娶了承恩公府胡家的一位姑娘,就是寧榮大長公主的么女。這位胡姑娘,出身是沒的說,卻委實是個禍頭子。”叫余幸都說是禍頭子,可見真是個禍頭子。何子衿繼續聽余幸說,余幸道,“具體怎麼著我也不曉得,那會兒還沒我,我也是聽我娘說的。那個胡姑娘,在閨中時就同皇后娘娘不睦,到了夫家,到處說皇后娘娘的壞話,後來把皇后娘娘惹火了,就在先壽安夫人的壽宴上,當著那麼多誥命夫人的面兒,給了她倆耳光。壽安夫人,那是先帝的外祖母,也就是這胡氏的祖母。這事兒當時鬧的,整個官宦圈子,沒有不曉得的。這衛家,也是沒個主意,別人吃此教訓都不敢了,他家就由著這禍頭子胡鬧,那會兒娘娘就嫁給陛下了,乃親王正妃,她也不過是公府的一位少奶奶罷了。反正,她惹出不少禍事,連累得婆家把爵位也丟了。衛國公府失了國公爵,整個家族就沒落了。姚家老太太出嫁時,家族正是興旺,陪嫁也豐厚,就是後來娘家衰敗,她老人家在夫家的日子也很是不錯。就是姚大人,聽說他髮妻出身褚國公府旁支小姐,就是命短,後來續娶了繼室程氏。程氏原寒門小戶人家出身,自是底氣不足的,便是衛家沒落,她也不敢要姚家老太太的強啊。只是程氏有一兄長,近年來官運享通,如今已官至從三品晉中參政。娘家兄長為高官,這位程氏自然就底氣足了。就是姚大人,也不比這位舅兄官高,姚大哥出來,這是他明白。他要在家,還不曉得要如何呢。”姚家之事,甭看何子衿不大清楚,余幸自小在帝都長大,這些事,她很知道一些。  

    何子衿才知道這其間還有這等緣故,不禁道,“就是程氏娘家再厲害,她也不敢對阿節下手吧?”

    “不用下手,就像她以前乾的,壞了姚大哥的名聲,他就說不著一門好親。他念書又不成,跟父親關係也不大好。姚大人又不只他一個兒子,他這一走,倒也合程氏的意,姚大人同大兒子疏遠了,自然就看小兒子順眼。”知道丈夫同姚節關係好,余幸不禁念叨幾句,“要是我,我就不走,就像姐姐說的,程氏再厲害,她也不敢對姚大哥下手呢。姚大哥這一般,將來恐怕除了生母那注嫁妝,別個都得成了他那異母弟的。”

    何子衿道,“要是我,我就走。不為別個,成天在那家裡,爭來爭去,也不過家裡那點子產業,跟繼母斗,斗到最後,能不能得著還兩說呢。就是到手,也不過是祖產。阿節,就像你說的,他念書不成,在帝都也是尋的武官的差使,還是低階武官。要是把生命浪費到跟繼母鬥法爭祖產上,每天回家先要想著繼母今天會不會害我,明天會不會給我下套,這樣的環境,哪裡還有心思謀前程。男人為何總說,成家立業,就是因為成了家,家裡有媳婦打理內闈,家裡的事不必他操心,男人就能把心思放到前程上去了。像他這種情況,家裡就不能消停。而且,不是一時不消停,怕是只要繼母在,就一刻不能松心。如今還是他自己,以後娶了媳婦,事情更多,生了孩子,敢叫孩子給繼母碰嗎?繼母會不會害我的孩子?這樣在家,才是一輩了都毀了。還不如出來,這北靖關,貴胄子弟都不稀罕來的地方,豁出命去掙一份兒前程,就是真有意外,也會想,這些年我是努力過的,我對自己的人生盡了力。倘有命有運,自己把前程掙出來,男人有了本事,還怕沒好親事?就是他那繼母,不過婦道人家那點子目光短淺的算計,真乃鼠目寸光。聽說當年平國公柳家的那位老姨太太幾能要了老平國公夫人的強,我們到帝都的時候,有關這位老姨太太的事,也只是偶聽人提及過。那時就聽人說,十幾年前,那一支庶出子弟便因罪被斬,如今已是血脈斷絕。現在人們說起來,都是靖南公如何如何的話了。倘當年不是靖南公離了家,出去自掙了爵位前程,如今又如何呢?”  

    余幸聽都聽得心跳加快,道,“還是姐姐比我有見識。”

    何子衿笑,“我是最煩這些嫡啊庶啊的事,咱家向來清明,沒這些亂七八糟的。阿節家裡這些事,我先時還真不大清楚,也是聽妹妹說起來,有感而發罷了。我最見不得這等歹毒心腸之人,要是覺著做繼室不好,可以不嫁。有本事,是把本事使到過日子上頭,把日子過好,這才是本事。似這等心腸,天天算計這個算計那個的,瞧著聰明,其實再蠢笨不過。”

    姑嫂二人說一回八卦,見時辰不早,便去廚下看飯菜了。

    第370章 北昌行之五十八

    阿冽與姚節一向情分極好,當晚姚節就歇在花園子裡的客院,兄弟倆晚上一道說話,就一道睡的,阿冽也沒回房,第二日余幸抱怨,“回不回來你也早說一聲,叫人家等你半宿。”

    “實在是有些要緊事,我以為你早睡了呢,就沒回來,怕擾了你,你睡覺又輕。”

    “哪裡睡了,一直等你呢。”

    阿冽免不了同媳婦賠了一回禮,余幸又問他什麼要緊事,阿冽道,“真是一言難盡,這回祖母怕要跟著阿節去一趟北靖關了。”  

    余幸不解,“祖母過去做甚?”

    阿冽把丫環打發下去,方同媳婦說了緣故,“還不是阿涵哥他娘,自來就是個刁鑽的,就怕過痛快日子,這日子一痛快,她就得尋釁些事情。”

    余幸是知道何涵的,問,“就是在紀大將軍身邊做親衛長的那位族兄吧。”

    阿冽點點頭,“可不是麼,阿涵哥極好的一個人,就是運道不佳,攤上這麼個娘。”遂連先時何涵曾與三姐姐定親而後其母王氏悔婚的事,一併同媳婦說了,道,“這事你曉得就是了,莫往外說去。就是沒緣分,三姐姐跟阿文哥現在多好。”

    余幸道,“虧得三姐姐沒嫁到他家,不然守著這麼個刁鑽婆婆,可如何過日子呢。”又問,“現在是怎麼了?”

    “李嫂子去歲年下就有了身子,今年生了三郎,原是喜事,這王大娘也不知道發了什麼顛,非要把孩子抱自己屋裡養。”

    “老太太要抱養孫子,這也正常。”余幸道。  

    “要只這一件事,阿涵哥不至於托阿節請祖母過去。阿涵在北靖關時同李嫂子的兄長情分極好,兩人是生死之交,那一年,北靖關為匪類所破,李大哥不幸戰死。李家就這麼一個兒子,兒子一死,天塌一半,阿涵哥因著先時與李大哥的交情,時常過去看看,買些東西,幫著做些活什麼的。一來二去的,李家就相中了阿涵哥。他家失了兒子,就剩李嫂子一個閨女,李家是想招贅阿涵哥,阿涵哥在家也是獨子,哪裡樂意。畢竟招贅也得兩廂情願,阿涵哥不願,李家也就沒提。後來,阿涵哥同李嫂子成親,李家聘禮都說不要,就一個條件,以後阿涵哥的二兒子得過繼到兒子膝下,也是給兒子把香火續上。”

    余幸聽到這裡道,“親外甥過繼到親舅舅膝下,按禮法說,應當優先過繼族人,不過,許多人家也沒這麼些講究,這事也算合情理。”

    “是啊,原本王大娘不來時好好兒的,李家老兩口就跟著女婿過,每次我們去北靖,阿涵哥因著差使,假都不能請的,我們過去,李大伯李大娘招呼起我們都是熱熱乎乎的,李嫂子也是個賢良人,很是周全。後來念大伯王大娘找了去,原也挺好,結果,過了半年,李家老兩口就買了旁邊的院子搬了出去。那會兒還沒什麼,這也不知怎地,過著過著,因二郎姓了李,王大娘就心下不痛快,聽阿節說,成天教二郎說他原是姓何的,還說姓李不好。說姓了李,你爹就不是你爹,你娘也不是你娘了。你說多可恨,孩子知道什麼,那怎麼就爹不是爹娘不是娘了,無非就是承李家宗嗣,李家大哥已是過逝了,二郎也是跟著父母過,你說說,王大娘這不是無是生非麼。二郎年紀小,生怕父母不要他,夜裡睡覺都不安穩,為著這個,再加上生氣,李嫂子還險動了胎氣,生三郎時就有些艱難。生下三郎來,王大娘就說李嫂子身子虛,她幫著帶,結果,她帶著三郎,不叫李大娘看,還說什麼,三郎姓何不姓李的話。平日裡過去送軍糧,倒看不出竟生出這麼些事來,阿節也說,要不是不得已,阿涵哥也不會自暴家醜。這是想請祖母過去說一說王大娘。”阿冽說著話也是來火,道,“世間竟有這般刁鑽婦人,這還是阿涵哥親娘呢,淨給阿涵哥找事了。”

    余幸道,“事雖可恨,只是,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祖母能勸過來麼?”有些懷疑太婆婆的戰鬥力,余幸道,“這樣的刁鑽性子,不是一天兩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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