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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不好去管人家小夫妻的事兒,倒是家裡兩個丫頭年歲漸大,尤其三姑娘出嫁在即,雖說上頭婆婆離得遠,且不是親的,日後自在些,可越是這樣,夫妻兩人的感情越發要緊。甭以為沒婆婆是好事,以往沈氏也討厭何老娘,可只要是正常婆婆,如何老娘,就是先時再討厭她,成親好幾年沒兒子,何老娘也沒有給何恭納妾的想法。所以說,上頭有個長輩,對家裡男人也是個結束指導,胡文少這一條,以後倘有三房五妾的心,估計人家大太太都不帶管的,這時候,就得小夫妻感情好。只要感情夠好,就是有人叫他三房五妾,男人也看不上。
夫妻如何全在經營,丫頭們大了,這些道理,沈氏也就慢慢的教給她們知道了。
第188章 清官難斷家務事
雖然親娘說的有理,何子衿還是悄悄與三姑娘道,“要是我,立刻拿銀子給胡寧買十房小妾,十房小妾輪番兒的去嫖他。”
三姑娘:……
三姑娘道,“也不能立刻就翻臉,總要試著好生過日子。除非實在過不下去,不然,這樣撕破臉,自己也過不快活。”當然,要是遇著賤人,也不能坐著等死就是。
兩人嘀嘀咕咕的說了好些男女關係的話,直到何老娘喊人,兩人才過去了。何老娘道,“大白天的,躲屋裡唧咕什麼呢。”
“在說這眼瞅著入秋了,河裡魚蝦也肥了,祖母多叫周婆子買些來吃才好。”何子衿道。
何老娘笑,“就一個吃心。過來看看,這箔紙鮮亮不?”快進七月了,中元節是祭祀的節日,何老娘提早便準備下紙錢,到中元節時叫兒孫去給地下的祖宗燒紙錢,讓祖宗在地下也有錢花。尤其今年兒子秋闈,多給祖宗燒一些,叫祖宗在地下給使使勁兒。元寶都是女眷自己折的,先將箔紙裁好,三人開始折元寶,何子衿道,“不是紙鋪子裡也有地府銀票麼,給祖宗燒一打銀票,買啥都夠了。”
何老娘道,“銀票一張好幾百兩,祖宗在地下買房置地的用,這個是平時花銷,賄賂小鬼啥的。”給祖宗想得多麼周到。
何子衿道,“我爹也快回來了吧?”
“快了。”
一時,沈氏過來,也跟著一併折元寶,俊哥兒已經會爬了,在何老娘榻上爬的飛快,余嬤嬤年歲大看不住他,便叫丸子瞧著。
何家在給祖宗準備中元節的東西,陳二太太苦口婆心的教導閨女。
陳二太太道,“那賤人已是打發了,姑爺也受了責罰,婆家既給了交待,這就回去吧。”
陳二妞眼睛腫的跟個桃兒似的,即傷心又憤憤,“這樣過日子,有什麼個意思。”
陳二太太早又同沈氏打聽過了,心下有數,只是現在得先把閨女勸通了,便與閨女道,“就是牙齒,還有磕到舌頭的時候呢,你們剛剛成親,就是姑爺哪裡不好,只要不是大jian大惡,你們是夫妻,你不勸他,誰勸他?世上哪就有十全十美的好人,樣樣周全的,我活這個年紀還沒見過。”說著壓低聲音,“就是你祖父當年,也辦過錯事,如今不也好好兒的。”
陳二妞也略聽人說起過祖父當年昏頭弄狐狸精的事兒,不禁道,“祖父那會兒什麼年紀,我又是——”
“我的傻閨女,男人犯渾還分年紀不成?”陳二太太撫摸著閨女的脊背,柔聲道,“當初讓你端莊,是想著胡家是有規矩的人家兒,怕你過去被婆家小瞧。你也忒實誠,在姑爺面前那般端著做甚?你想想我跟你爹,天下夫婦相處,也得隨意些才好,是不是?”
陳二妞面兒上微紅,賭氣道,“端莊不好?那些勾搭男人的賤人反是好的不成?”
“我是你親娘,難道會覺著我親閨女不好。”陳二太太悄聲道,“姑爺是不對,你也不是全無錯處,那小妖精不老實,難道是突然之間的事兒,你怎么半點兒察覺沒有?這都成親大半年了,想想肚子,也得先把姑爺攏過來。情分都是處出來的,成親這半年,姑爺對你難道全無半點兒好兒?”
陳二妞輕聲道,“那也不是。”
“這就是了。他一千個不好,也有好的時候,這才成親,難不成為個賤人,你就不過日子了?你要就此疏離了他,夫妻陌路,他縱然不好,傻丫頭,難不成你的日子就好過了?你要那般傻氣,才是趁了那些小妖精的意。”嫁都嫁了,總不能因這事和離,陳二太太苦口婆心的勸著閨女。
陳二妞絞著帕子,“我一見他,就想到那賤人,就火大的很。”
陳二太太道,“光知道火大有什麼用!做人家媳婦,跟做閨女不一樣,你在娘家,有什麼都依著你,直來直去慣了的。在婆家,就得學會隱忍。他有天大的錯,打也打了,你還要怎麼著,難不成要和離?”
陳二妞臉色一白,狠狠的抽了一鼻子。陳二太太勸她道,“女人這一輩子,說到底還是得指著男人過日子。這世上不是沒有和離的,可是只要日子能過得,誰會想著和離?二妞啊,你這日子真到過不下去的地步麼?”
那到也沒有。陳二妞頭疼,道,“娘,你就不能讓我在家裡歇兩天麼。”
“傻丫頭,這會兒姑爺傷著,豈能沒人照看?他挨這一通打,想也知道錯了,知錯能改,就是好的。你在家裡還歇著什麼勁兒,正當回去看顧姑爺才好。”陳二太太真是愁死了。
陳二妞道,“他那是活該。”
陳二太太輕聲斥道,“活該也已是挨了,你怎麼倒幸災樂禍起來?行了,這就回吧,他再不好,你去瞧瞧他那慘樣,心裡出口氣就罷了,面兒上別露出來。哪個男人不要臉面呢,你面兒上只管疼他,叫他知道你的體貼才是。他知道你的好處,自然待你好。”
陳二妞哼道,“不就是假眉假樣的麼,我也會。”
陳二太太笑嗔,“也不能什麼都是假的,真真假假的,都得是為了一條心把日子過好。還是一句話,那是你一輩子的倚靠,他便是哪裡不好,你想方設法的把他改好了,以後是你享福。你要是盡盼著他倒霉,你們夫妻一體,難不成你就好了?”
“你又不笨,慢慢摸索著,把他教好了,才是你的本事。”陳二太太甭管怎麼哄著勸著,陳二妞終於肯回去了。
陳二太太當然不只這一步棋,為了閨女,她也頗能豁出臉面去,不但細細同沈氏打聽了此事內情,還托沈氏請胡文勸一勸胡寧,畢竟堂兄弟之間,年歲相仿,有些話比長輩的教導更有用呢。
胡文是個熱心腸的人,胡寧挨了打,家裡兄弟都去瞧了,他自然也去了。長輩訓誡不說,又挨了揍,胡寧頗是憔悴的趴床上。胡文去時,就一個平頭正臉的丫環守著。打發了那丫環出去,胡文道,“三哥可好些了?”
胡寧唉聲嘆氣,還是問胡文,“祖父不生氣了吧?”
胡文自己倒了盞茶,坐在床畔的椅子裡,“嫡親祖孫,就是一時氣,也是想三哥三嫂舉案齊眉,三哥日子過得順當了,給祖父添個曾孫,祖父高興還來不及。”
胡寧嘆,“我也不是故意的。”
“看三哥說的,難不成是那丫環強的你?”
胡寧險給堂弟噎死,胡文感嘆,“要是別的事,我不勸三哥。倘是子嗣嫡庶之事,三哥看看我,唉——”說著一聲長嘆。
胡文拿自己說事兒,胡寧連忙道,“四弟,咱們是親兄弟!”
“我知道。倘不是三哥看得起我,我何必來多這個嘴。”喝了盞茶,胡文便起身了,“三哥歇著吧,我去瞧瞧廚下有什麼好吃的,叫人給三哥送些過來。”
多少人訓斥勸導,胡寧自認也聽進去了,卻不如胡文這話入心。胡文是庶出,家裡堂兄弟,就他一個庶出。好在他性子活絡,兄弟們也不會小瞧他,不過,家裡這些兄弟,也就胡文願意做些管事做的事,什麼安排酒席啊,與管事對帳之類。倘胡文是嫡母所出,恐怕不會如此。
胡家在碧水縣素有名望,書香多年,胡寧不是突出的子弟,但要說不好,也有限,無非就一尋常人罷了。尋常土財主一年多收三五斗,怕也想納個小老婆啥的。胡寧偷了丫環,先受重責,又經長輩兄弟規勸,在陳二妞回來時,心中已有悔意。
陳二妞是被親娘送回婆家的,陳二太太掩淚道,“這孩子聽說姑爺受罰了,竟是在家一刻都坐不住,逼著我送她回來服侍姑爺。我也說,年輕小夫妻,短不了有個磕磕拌拌的,以後透了脾氣,也就好了。”
不管陳二太太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反正胡家人聽了起碼氣是順的,自家孩子不大講究,可打也打了,罰也罰了,接下來就看陳二妞的了,娶媳婦幹什麼用的,還不是為了叫媳婦看好了兒子。做親娘的,嫡孫還沒影兒,再不會想要丫環去生庶長孫。胡二太太見著媳婦回來,面色也好看了些,道,“虧得娘家離得近,要是離得遠了,媳婦這說都不說一聲就回娘家,我得慌死。”平日看著挺老實的,說不懂事也夠不懂事的。房裡丫環不好,打發了就是,這可好,直接跑回娘家,鬧得沸反盈天的,兒子也挨了家法。就是她這個做婆婆的也被老太太的數落,無他,兒子偷的丫環是她給媳婦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