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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雲師傅道,“這是讓我替你們拿主意?”
何子衿點點頭,道,“我們可是半點兒不想跟那啥有什麼聯繫的,就當是陌生人就行了,完全不認識,以後也不準備打交道的那種。就是有一樣想請朝雲師傅幫忙?”何子衿嘿嘿笑了幾聲。
朝雲師傅感慨,“你這臉皮愈發厚了。”
“咱們又不是外人。”何子衿道,“我就是想著,要是外放,把我爹跟阿念一道外放吧。我們一家子在一處慣了的。”
說著話,何子衿想到一絕頂主意,她還問,“朝雲師傅你要不要一道去,總在帝都也沒什麼趣。咱們找一好地方,你再尋個道觀裝神仙,我們就還如以前在碧水縣一樣,多好。不然,你在帝都,還要躲著這些權貴們,去個新鮮地方,估計隨便個大媽大爺的都當你是路人甲。”
朝雲師傅嘿笑兩聲,端起茶盞,不答也不應。
反正,何子衿就單方面把外放的事托給朝雲師傅了。
朝雲師傅的手速,那不是一般的快,很快阿念何恭外放的事就辦下來了。
而且,朝雲師傅挑的那地方,完全是……叫人一言難盡啊。
北昌府。
這地方要不是何涵,何子衿都不能知道。
何涵便是與紀將軍駐兵北靖關,北昌府離北靖關很近。聽何涵說過北昌府的事兒,那地方特冷,很多百姓的屋子為了保暖,都是一半在地上,一半建在地下。一入秋就開始下雪,雪大時能有三尺厚。地廣,人稀。
反正吧,何子衿聽著,好似前世東三省關外那地兒。
這麼個天寒地凍的地方,要不是與朝雲師傅多年交情,何子衿得以為這是仇家給她家安排的外放的地兒。朝雲師傅還樂呵著,與何子衿阿念二人介紹道,“北昌府那地方,好的了不得,那地方與北涼國離得近,地方大,平日裡跑馬打獵方便的了不得。人都覺那裡荒涼,其實是再好不過的地方,物產極豐盈的。”
然後,朝雲師傅笑眯眯的補了句,“我少時就想去的,一直沒去成。”
何子衿呵呵笑兩聲,“這回能去了。”
朝雲師傅點頭,“是啊。”
何子衿道,“這麼大冷的天兒,可怎麼走啊。”
“外放可沒這麼快,阿念與你爹得先交接手頭的差使,還要去吏部辦手續,這些事辦事來,也就快年了。待過了年再赴任也一樣的,到時你們都跟著我一道吧,我身邊兒有御醫,叫阿曦阿曄跟著我。”
阿念看著朝雲師傅熱心的了不得的模樣,很懷疑朝雲師傅是要搶他兒女。
這外放的旨意已下,何老娘沈氏雖有些迷糊怎麼自家突然外放,但,聖旨都到手裡了,也俱認了。
阿念何子衿何恭一個心思,外放哪裡都好,先離了帝都。
何老娘聽說是北昌府,倒沒什麼意見,還說呢,“阿涵就在那兒吧,咱們去瞧瞧也好。”
沈氏在琢磨何恭外放的這官兒是個什麼差使,何恭放外為北昌府學差,阿念則是北昌府治下的一縣城,叫沙河縣的縣裡當縣官。
雖離得不近,好在,都在北昌府的地界兒。
沈氏問,“學差是做什麼的?”
何子衿道,“就是管著一府學子們念書科考的事,像府里的官學,還有,每科秋闈這些事兒吧。”
沈氏點點頭,笑,“這事兒倒是對你爹的性子。”
何老娘笑嘻嘻地撫摸著一卷聖旨捨不得放,道,“還是咱阿念,轉眼就是一地縣令了。”
一大家子突然要外放,三姑娘有些吃驚又不由擔心,道,“這麼天寒地凍的,我聽說,北昌府那兒比帝都還冷,現在眼瞅著就過年了,阿曦阿曄興哥兒都小,能行遠路嗎?”
何子衿道,“朝雲師傅也要去北昌府雲遊,說是等開年一道走。”說著,何子衿有些不好意思,“朝雲師傅不是有御醫麼,我想著,這一道有御醫照看,也放心不少。”
三姑娘聽這話方稍稍放下心來,道,“這很是。”又說朝雲師傅果然好心腸。
大家鬧哄哄的說著外放的事,三姑娘是個心細的人,私下同丈夫道,“我總覺著,這事有些突然。”
胡文也覺著突然啊,而且,胡家也是官宦之家,胡文道,“先時一點信兒沒有,突然就外放……”想到朝雲師傅那顯赫身份,胡文悄聲道,“你說,會不會是有什麼機密事?”
三姑娘想了想,點頭道,“只怕是頂頂要緊的機密事,我看,姑祖母和嬸嬸的模樣,都不似知道的。”
胡文道,“那你也別多打聽,倘是能說的,阿念不見得會瞞著咱們。這突然外放,怕是有什麼緣故的。”
“我曉得。”三姑娘嘆,“我就是有些不放心,這老的老,小的小。你說,咱們要不要也跟著姑祖母他們一道走。”
胡文道,“只是眼下這烤鴨鋪子要怎麼辦?”
三姑娘也是發愁這個。
胡文想一想,笑道,“這事兒原就是要與何表妹商議的,現在發什麼愁。”
就如朝雲師傅說的,這外放,也不是一時就能辦妥的事。
聖旨下來,阿念何恭先要交接翰林的差使,這就不是一天能了的事。還有就是,倆人也要去吏部辦外放的手續,公文什麼的。
還有頗多朋友同僚知道何家要外放的事,過來說話的。
宋奶奶就很是有些捨不得何家,她與沈氏很透脾氣。與阿念交好的傅翰林帶著太太來的,傅太太道,“為官外放,到也是常有的事,我就是捨不得曦姐兒。”她家有個兒子,看傅太太那意思,很想做娃娃親啥的。只是眼下孩子們還小,且彼此性情不知,娃娃親什麼的,自然只能是玩笑話。
何子衿笑道,“北昌府雖遠,眼下郵驛通信也便宜,到時我給傅姐姐寫信,傅姐姐可得回我。”
“這還用說?”傅太太道,“那北昌府,聽說是個有些冷的地界兒,我帶了些皮子過來,你留著做衣裳。”
何子衿笑著謝過。
傅太太又問她準備的如何了,聽說是過了年再啟程,傅太太道,“這最好不過,過了年,天氣就回暖了。再怎麼冷也有限,不然,你這老老小小的一大家子,可是叫人不放心。”
何子衿深以為然。
連小唐大人都過來了一趟。
姚節更是捨不得子衿姐姐,那種依依不捨的勁兒,阿冽瞧的都牙酸。
最捨不得何家的,就是沈家了。
沈老太太很是不好過,拉著沈氏的手就紅了眼眶道,“原想著,你們來了帝都,咱們母子女正該多團娶幾年,今一去那老遠的地界兒,也不知以後能不能再見了。”
離別未至,離愁已生。
沈氏心中也是難過,還得提起精神安慰母親,笑道,“娘看我大姑姐夫妻,也是今兒東,明兒西的,哎,這做官就是如此。朝廷外放,也是恩典。聽說,相公的學差可是一等一的好官,阿念這一去也是一地縣太爺了。等我們安頓好了,我打發人來接娘你跟我爹也去那地兒住些日子,那北昌府,可是個好地方,那兒的人參,就能蘿蔔一個價兒。到時,咱們天天燉參來吃。”
把沈老太太鬨笑了。
何子衿也說,“非但有人參,還有鹿葺,還有各式的皮子,北昌產的皮子比西蠻的皮子一點兒不差,皮毛油潤不說,還格外保暖,更勝西蠻產的皮貨。到時去了瞅瞅,要是皮貨生意好做,說不得還能發筆橫財。”
沈氏笑道,“你也就一個錢心。”
何老娘倒很是支持自家丫頭片子,道,“丫頭片子會過日子哩。”
何子衿也忙的很,她得跟著阿念外放,何子衿同胡文、三姑娘商議了,胡文三姑娘還是留在帝都,先打理著生意。其實,現下鋪子裡大掌柜也能獨擋一面了。不同於先前剛開鋪子時,胡文要每天過去,近一年來,胡文並需每天去鋪子坐鎮了。現下胡文忙的是與江仁在帝都開書鋪子的事,眼下他也離不得。還有就是,得跟小唐太太說一聲,鐵氏自丈夫那裡也知道了何家要外任的事,只是問她外放的東西可都預備齊全了。
說一回話,何子衿便告辭了。
何家在帝都的產業也得處理,好在,產業不多,也就是兩百多畝地,這也不必賣給別人,沈素就包了。他家兒子多,正是要置產的時候。當時什麼價買的,沈素原價買過來。
江仁原是想第二年開春,一家子回老家的。但,見何家要外放北昌府,江仁有些心癢道,“我還沒去過北昌府,我跟著何姑姑、何姑丈一道吧,路上有個照應不說,別的我干不來,跑個腿兒什麼的,還算麻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