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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二太太唉聲嘆氣的告辭了。
送走梅二太太,何老娘才與沈氏念叨道,“看這梅二太太訓家裡小妾訓的跟小貓似的,怎麼過日子上這般不精道,那麼一大家子人,該找活計的找活計,該找生路的找生路,人多,該興旺才是,怎麼到她家反過成這樣?”
沈氏笑,“她家也不是沒錢,只是各人有各人的算計,吃穿一路官中的,沒人往上交,只知道往兜里撈錢,這如何會興旺?反是耗幹了祖宗手裡那點老底兒。就拿今科春闈前燒香的那事兒吧,她家一添就是一百兩銀子的香油錢,那銀子是梅家庶女的嫁妝銀子,誰個會在乎?別看二太太這麼唉聲嘆氣的,她在家裡管著一大家子的吃用,那一百兩銀子的香油錢就是給她兒子捐的。那庶出的姑娘,是大房的。她家事兒多了去,這二太太,現下瞧著衣裳儉樸,私房銀子肯定不少。”
何老娘卻是鼎鼎的瞧不上這號人,道,“這算什麼本事,不去外頭算計外人的銀子往家裡摟,光在家算計祖宗那點兒家業!怪道她把日子過成這等狗屎樣!”
沈氏道,“您以為梅二太太外頭沒產業?”悄與婆婆道,“梅家太爺那輩兒也頗是分了些祖產,這些年,就給這梅二太太當家當的,祖產都進她私房了。她外頭也有鋪面兒出租呢,只是不敢叫家裡知道,只說是自己的私房。可我聽阿素媳婦說,她當年陪嫁有限的點兒東西,梅二老爺不過是個員外郎,一年薪俸有限,現下梅二太太手裡的,多是管家管來的。”
何老娘瞧不起梅二太太,卻也好奇,“她家大太太就不說話?”
“沒用。二太太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女,大太太是太爺的侄女,這管內宅都是女人的事兒,梅家老太太自然是偏著二太太了。再加上梅大老爺沒個功名,梅大太太在家也說不上話。”沈氏不比何老娘愛出門,卻是把街坊間的那點子事兒打聽了個差不離,比何老娘消息靈通百倍不止。
何老娘撇撇嘴,很不認同梅老太太這般偏心眼兒,道,“這不是讓倆兒子坐下仇怨麼?等以後他倆老的蹬腿兒去了,這兄弟倆就完了!還能有什麼情分!”
“哪裡還敢說情分?他家大老爺都為這個鬧好幾回了。”
何老娘直搖頭,道,“真箇糊塗的老婆子。”與沈氏道,“咱們阿冽俊哥兒他們,以後你可得一碗水端平,別叫兄弟間生出嫌隙來。這做兄弟啊,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緣分。你看看你跟阿素,你姐姐跟咱家,雖說離的遠,可一見面就覺著親,以後孩子們之間也能有個照應。我看他們做官啊做生意的都講究個人脈,與其在外認識去交往那些個陌生人,先把自己兄弟親戚的交往好了,豈不比外人強?”何老娘道,“是灰就比土熱,這老理,再錯不了的。你看梅家吧,這梅二太太再怎麼會算計,她家啊,好不到哪兒去!心不正,銀子來路也不正,這樣的財運,長不了。”
沈氏道,“母親說的是。”
婆媳倆說著話,周婆子來問中午燒什麼菜,何老娘道,“有什麼燒什麼就成,天兒熱,吃清淡些,燒條魚吧,孩子們見天的出去忙活,也累呢。”
周婆子就去忙了。
何老娘很快沒空理會梅家那點子破事兒了,因為自家烤鴨鋪子開張了。
定了八月初一的日子,因國孝期間,也不允許有什麼音樂啥的,說到這個規定,何子衿都不知道現下帝都那些娛樂場所是不是要關門歇業一年了。反正因這規定吧,鋪子開張鞭炮都沒放一掛,不過,烤鴨鋪子也有招,因為每天烤鴨,那味道,簡直是香飄十里。
何子衿提前印了傳單,這個主要是因為她舅在文化界,對於印刷業也比較熟,何子衿印了兩千份傳單,僱傭了街上的小子去派發,有折扣,第一天一折,第二天二折,如是累積,到第十天就不打折了。
這法子相當老套,但占便宜的心理,古今相同。
再加上何子衿這宣傳到位,烤鴨鋪當天就感受到了帝都人民的熱情。
幸虧這鋪子有嚴格的開鋪子時間,且只供應中餐晚餐,就這樣都鮮把大師傅的手腕累腫了。
阿念還特意帶著同僚們去吃了一回,雖則人多,阿念提前跟子衿姐姐說了,預定下包廂,翰林諸同僚也吃的很是滿足。胡文還一人贈一隻烤鴨,連帶著荷葉餅、甜醬、蔥白絲,都給的足足的,用店裡特意定製的高大上的印有蜀地烤鴨的紙袋裝好,一人一份。
大家都謝了阿念一回。
阿念自然客氣還禮。
烤鴨鋪子就這麼熱熱鬧鬧的開了起來,阿念在翰林的差使也很順利,就是有人知道他娶了jú仙姑娘之後,還八卦的問他,“jú仙姑娘還養花不?”
阿念道,“內子與那綠jú緣分已盡,已是不養了。”
烤鴨鋪子這邊兒忙起來,胡文見天兒的過去,親自張羅生意。尤其眼下就到八月十五中秋節,就是平頭百姓走禮,也要買二斤果子點心的什麼的,走禮的節日,鋪子生意也格外好。就是烤鴨鋪子也烤了幾樣月餅,開始是客人結帳時送一包嘗嘗,有覺著味道好的自然會回頭買。
鋪子這裡忙活起來,這頭一年的秋收也到了,入秋田裡稻米收割,雖則何家是主家,但也是有一番忙碌的,與佃戶分帳什麼的。還有,何子衿得過去瞧瞧土質,看看明年留種的花田,再有,也得留出塊菜地來,明春種菜來著。反正是各處瑣碎的一通忙。
再有,中秋同僚之間也要走個禮,好在翰林之間走禮也很有約束,並不會太過貴重,也就是月餅點心什麼的。何家收到許多月餅,同是也送出許多月餅,何老娘還慶幸呢,“這有個吃食鋪子,真省不少事兒。”何家送出去的月餅,都是自家鋪子裡烤的。
何恭阿念翁婿也收到翰林院給每位翰林發的中秋節禮,除了月餅,還有些火腿鹹肉乾果,反正是滿噹噹的一人一籃子。除此之外,還一人有十兩銀子的過節銀。何老娘見東西直樂,更甭提見著銀子了,笑道,“真是實惠,東西也都是當吃的東西,瞧著不差,中秋省得買肉了。要不都要當官兒呢,這當官兒了,過節朝廷都會發東西發銀子呢。好!好!”
沈氏對倆兒子道,“看到了吧,好生念書,待以後你們當了官兒,也是有這些節禮發的。”
阿冽道,“我們中秋沒節禮,但是會有蹴鞠比賽,姐,三姐姐,你們去看吧!”
何子衿忙的,也好長時間沒關心她弟了,問,“唉喲,阿冽,你還進了蹴鞠隊啊!”
“那是!”阿冽道,“我在咱們縣就是有名的蹴鞠好手!”
俊哥兒也說,“我哥見天兒放學還得練半個時辰的蹴鞠,回來洗腳時,那腳就跟在糞坑裡刨出來似的。臭死個人!”
“知道啥!這是爺們兒的味兒!”阿冽教育俊哥兒。
俊哥兒道,“爺們兒就是臭腳味兒啊!”俊哥兒不知道是不是小名兒里有個俊字的原因,平日裡就特愛乾淨的一小孩兒,似是有些小小潔癖。他與哥哥阿冽都住西廂,二人以前是住一間屋的,但隨著俊哥兒長大,漸漸展露了自己的審美與潔癖,他再也忍受不了他哥那大咧咧的生活態度,如今家裡房子寬敞,他就強烈要求自己一間。然後,每次去俊哥兒的屋子,甭看人家年紀小,那屋子收拾的,簡直一絲不苟。
阿冽也十分瞧不上他弟那臭美細緻勁兒,說他,“你小屁孩兒,懂個甚!”
俊哥兒白眼,跟他姐說,“沒什麼好看的,就是一群人追著個球玩兒。”
阿冽就強烈要求家裡姐姐們過去看他蹴鞠比賽,胡文就說了,“阿冽你怎麼不邀請我啊!”
阿冽道,“想也知道,中秋時阿文哥你肯定最忙,就是娘跟祖母也得忙著過節啊預備什麼的。這要是人人都有家裡人過去給加油,就我沒人去看,多沒面子。你說是不,阿文哥?”
何子衿很樂意參加這活動,一口應下,“放心吧,我跟三姐姐一準兒去!”
三姑娘笑,“我帶著重陽,沒問題吧?”
“沒問題沒問題!”
何老娘道,“我那天也沒什麼事兒!”
阿冽十分高興,道,“祖母,你要沒事兒,你跟三姐姐她們一道去唄!我就盼著人多才有聲勢!”
“成!”何老娘歡喜應了,她自從給書院小學生做過講演後,就對書院充滿好感,何況孫子上的是官學哩。
何老娘還說俊哥兒,“你小時候可喜歡看你哥蹴鞠了,那時候你阿念哥在學裡也會蹴鞠呢。”
俊哥兒道,“那肯定是我年少無知。”
阿冽直接握起拳頭就要捶俊哥兒了,何老娘忙攔著大孫子,不叫打架,還說了,到時讓俊哥兒一道去給阿冽加油。連帶著何恭阿念,中秋節也放假的,都一道去看阿冽蹴鞠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