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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教導的這般好,所以,她才勸閨女再生一個的。
何姑媽哪裡還有再生孩子的心,且她近來很有一樁煩惱事,因此事,她近半年就沒痛快過,如今見著親娘,便與親娘說了,“自從我們老太太過逝,我們太爺另娶了一房,老家的事就沒斷過。成天來信說家道艱難,讓相公寄銀子回去。待銀子寄回去,能有一半置了地就是福氣,餘下的都不知去哪兒了。自從相公得時運做了知府,太爺還打發新太太娘家兄弟過去找相公謀差使,這要是個有能力的人,能拉幫一把自然要拉幫一把的,就我們新太太那娘家兄弟,我就不想提。什麼東西!去了沒三天半先把府里窯子逛了一遍!相公一看,這可不行,趕緊把發他回去了。娘你不知道,前些天又出了一事,險沒把我氣死。我們太爺給阿翼定了一門親事呢!”
何老娘是做人祖母的,對於孫輩的親事,她倒也有自己的看法,道,“雖說親家太爺是阿翼祖父,給阿翼定親也說得過去,但這事怎麼也該知會你們一聲吧?”
“可不就是這個話麼!”陳姑媽現下想想都氣不打一處來,“要真是什麼好人家的閨女,我也只有高興的。娘你不知道太爺給阿翼定的是哪家閨女?就是新太太的娘家侄孫女,先前那位滿府逛窯子的舅爺家的孫女,有這樣的祖父,你說,他家的孫女,我敢叫阿翼取麼?把我氣的,三天吃不下飯!”
何老娘一聽這事兒也冒火三丈,先罵閨女沒用,“就個嘴厲害,你三天不吃飯有個屁用,你把那死老子氣得三天吃不下飯才算本事!你要是氣死了,人家才得意哩!到時連阿羽的親事一道替給安排了!哼!”接著又罵馮親家,“個八輩子沒見過女人的蠢貨!什么正經人家才會把好端端的閨女許給他個糟老頭子做二房,我看他是昏了頭,不知道是孫子親還是他那二房親呢!”
罵一回馮親家,何老娘問閨女,“那這事到底怎麼著了?女婿怎麼說?”
“相公也頗是惱怒,寫信回絕了。”就丈夫這立場,還是頗令何姑媽欣慰的,何姑媽道,“自從相公替阿翼回絕了這親事,太爺就再未給相公寫過一封信呢。家裡二叔來信說,太爺頗是惱怒呢。”
“愛寫不寫!”何老娘道,“不寫你們才痛快!難道誰還缺祖宗不成?真箇腦子不清楚,分不清親疏遠近的糊塗蛋,難不成以後那二房娘家會給他養老送終?”
接著,何老娘做一總結,“都是你婆婆,也不知是不是八輩子沒吃過石榴,硬能給石榴籽噎死!那會兒你婆婆活著時,她要說句話,你公公屁都不敢放一個!”
哎,她娘這話還真是話粗理不粗,當年她婆婆在時,雖然馮家也就是尋常日子,可公公好歹是正常人。那時何姑媽偶爾還會覺著婆婆太過厲害,把公公管的跟只病貓一般,在家裡是半點兒主都做不得。待這會兒才知道,她公公這樣兒的,就是欠管啊!何姑媽嘆道,“說這個有什麼用,要是有婆婆在,我也不必這般煩惱了。”
何老娘眼珠一轉就給閨女想了個法子,道,“這事兒其實也容易,阿翼這也十九的大人了,著緊給他定門親事就是。”
母女倆在這事上簡直心有靈犀,何姑媽道,“我也正盤算這事兒呢。”悄悄同母親道,“原我是想著子衿打小兒就是個出挑的,只是這些年不見,不知子衿如何了。正想待相公的缺下來,讓阿翼去一趟咱家……結果,這也不用去了……子衿怎麼這麼早就把親事定下來了?”何姑媽頗是遺憾,她並不覺著自己娘家不如自家便看不上娘家侄女,馮翼畢竟是長子,在長媳一事上,何姑媽還當真更青睞娘家侄女。不說別個,娘家侄女知根知底不說,以後做了媳婦,婆媳間也親密。哎,就是兩家離得遠,兒子又急著科舉,一時沒顧得上。今見侄女生得這般眉眼,人也出挑兒,何姑媽很是後悔提的晚了,忍不住在親娘這裡抱怨了一回。
說到何子衿的親事,也是一波三折,何老娘便同閨女細說了一回自家丫頭片子與阿念定親的始末。
何姑媽此方知其間竟有此曲折,聽得直念佛,道,“我滴個乖乖,竟有這等事!我竟全然不知!”
“你隨著女婿,今兒在西,明兒個東的,哪裡找你去。好在咱丫頭當真是福分足,處處有人相幫,有驚無險。”說到自家丫頭,何老娘頗是得意,與閨女道,“你不曉得,就咱丫頭在咱們芙蓉山上道觀里,不是拜了位道長做師傅麼。唉喲,就是那位朝雲道長,可是大有來歷,原來竟是太子妃娘娘的親舅舅。”
何老娘此事先時已同沈親家說過好幾遭了,這次跟親閨女說,仍覺著稀奇,就更別提第一次聽到這事兒的何姑媽了,何姑媽遺傳自何老娘的眯眯眼都因為震驚瞪的溜圓,她簡直不能置信,連聲問,“竟有這樣的事?”這也忒巧了吧?隨便在道觀拜個師傅就是當今太子妃的親舅舅,這,這是什麼樣的運道啊!
“可不是麼。”何老娘其實很想顯擺一回,但她家丫頭片子說了,皇家的事不叫隨便說。所以,平日裡除了跟沈親家說,何老娘可是憋很久啦。反正閨女又不是外人,於是,她先叮囑閨女一句,道,“我只與你說,你可別說出去。”然後,就盡情的顯擺開啦,“咱丫頭來帝都可是見大世面啦,見過太子妃娘娘,還見過皇帝老爺和太后娘娘。”
這回,何姑媽的眼珠子險驚地上去。待聽得她娘細細的說與她知道後,何姑媽又念了一回佛,這回是心悅誠服地道,“咱子衿,還真有運道哩。”
“可不是麼。那丫頭,運道足,人也膽子大,要是換我,一見著皇帝老爺怕是話也說不出,她還能跟皇帝老爺說話,皇帝老爺賞了件極好的銀狐披風給她。太子妃娘娘賞她一個瓔珞,後來,太后又賞她一塊更好的。”說著,起身開了三層鎖,把太后賞給自家丫頭,然後,自家丫頭交由她保管的瓔珞拿出來給閨女看,道,“可開眼了吧!”
何姑媽雖說已是做過知府太太的人了,平日裡好東西也見識了一些,但太后宮裡的好東西何其多也,隨便拿出一件就不是尋常的。何姑媽見到這樣一個寶光璀璨的瓔珞也不由道,“這可當真寶貝,看這上頭鑲的玉,這水頭,都是極好的玉,還有這寶石,也都是上上等的成色。還有這鑲嵌手藝,這可不是一般匠人能有的手藝!”
“那是!這是太后娘娘親賞咱們丫頭的,這塊大,我替她收著,免得她不留心弄丟了。還有一塊太子妃娘娘賞她的,比這個小些,她自己收著。”何老娘給閨女賞鑒一番後,就又把這瓔珞用紅綢布包了起來,妥妥的收回紅木匣里,然後外頭用個小鎖頭鎖上,再起身放回自己屋的柜子里,那柜子裡頭還有個中不溜兒的箱子,何老娘把匣子放箱子裡,再把箱子鎖了,然後合上櫃門,柜子外頭再加一重大銅鎖,保管的密密的嚴嚴的,用何子衿的話說,小偷一來就知道先偷這櫃。當時何子衿一說這話,可是讓何老娘好生罵她一頓,嫌丫頭片子不會說話!
何姑媽道,“這也是子衿為人機伶,要不,哪裡就人人都賞她呢。”想著娘家侄女這福氣不同尋常,怪道能配探花郎呢。就她這知府太太,也沒見過太后呢,更甭說得太后賞賜呢。
“我也這麼說,這丫頭甭看平日裡說話讓人生氣,在外頭是極有分寸的。”何老娘喜滋滋道,“非但有分寸,人還旺夫,她剛跟阿念定了親,阿念轉頭就中了解元。這不,一來帝都,阿念接著又中了探花兒。這不全都是咱丫頭旺的麼。人運道旺不說,也知道過日子,雖然有些大手大腳,可來帝都這四個月,賣書就賺了四百兩銀子,這在帝都雖不算多,以後成親絕對也夠花銷的。”
“這還不多?”何姑媽雖是知府太太了,也不是大手大腳的性子,她道,“就是在帝都,四百兩也不少了。子衿咋賺的呀,娘你跟我說說,怎麼這丫頭這般聰明哩。”她娘說的她愈發後悔沒早些下手了。
何老娘就又說了自家丫頭片子賣書的事兒,何老娘道,“這書在咱老家也有的賣哩。當初阿念中了解元,叫阿念寫書還罷了,丫頭片子硬要我也寫一本,哎,你說,我也沒上過學,怎麼寫書呢?後來還是丫頭片子教我的,倒不是寫什麼深奧文章,就寫是如何把阿念和阿恭培養出來的,這事兒我可是會的。後來,我說著,丫頭片子給我記著。你不知我那書賣的,阿念的書和沈舅爺的書也就各賣了一萬多本,就我那書賣的最火,前些天又加印了三千冊,這要最後算下來,丫頭片子的利,四百兩都打不住。”
何姑媽聽著不斷點頭,道,“子衿是像弟妹,自小就聰明。”
這叫啥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