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頁
可以說,二郎完全是繼承了他娘的優秀品質的孩子。
連胡老太太私下都與胡太爺說,“二郎這孩子,像阿文媳婦。”
“是啊。”胡太爺對這個重孫也很看好。二郎一回北昌府就去學裡銷假繼續念書了,如此,胡太爺便將三郎帶在身邊啟蒙。
三姑娘回北昌府小半個月,才有空到何子衿那裡說說私房話。
何子衿還說呢,“我看你們太爺老太太都很喜歡北昌府。”
“是啊。”三姑娘笑,“我只擔心老人家不適應這北昌府氣侯,如今看來,都好。每天有三郎在老太太跟前玩耍,太爺呢,偶有教三郎念念書,或者去重陽鋪子裡瞧瞧,也很高興。”
“難為三姐姐你跟阿文哥有本事,真把兩位老人家接了來。”
說到這個,三姑娘不由嘆氣,“哪裡就那麼容易了,我們原想著是一過年就往回走的,就是因著二房叔嬸不想太爺老太太跟我們走,磨了兩三個月,他們方同意了。”
何子衿道,“你們大老爺和三房三老爺沒說什麼?”
“別提了。我們大伯不是同進士外放了麼,三房阿睿是二榜,可惜沒考上庶吉士,也謀了外缺。大老爺大太太跟著我們大伯去了任上。三房叔嬸跟著睿哥兒去了任上。就剩二房在老家守著老太太、太爺膝前盡孝。我們回去,你姐夫跟老太太、太爺說,想接他們過來,兩位老人家還是給你姐夫說動了的。再加上重陽幾個重孫在眼前,老人家哪裡有不願意來的。就是二叔二嬸,死活不許。後來乾脆太爺跟老太太找了族老和縣尊大人過來,乾脆給三個房頭兒分了家,二房便不說什麼了。老太太原是想帶了二房的七弟過來,二房叔嬸看不上我們這做商賈的,說是與我們公婆說好了,送七弟去我們大伯那裡。你姐夫還說什麼呢?不來也好,省事。”三姑娘說來就頗是氣憤,覺著二房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何苦跟這些沒見識的生氣。”何子衿悄同三姑娘道,“要是你們太爺、老太太把手裡東西都分了,姐姐你不妨每月孝敬老太太些。這老人家哪,手裡有錢不一定花得著,可手裡有銀子,心裡就安定呢。”
“是,我也這樣想的。”三姑娘甭看自幼貧寒出身,在銀錢上一向不小氣,與何子衿道,“我跟你姐夫也說了,先時那烤鴨鋪子和繡坊,每月都有一成紅利給姑祖母的,我們老太太過來,自然一樣。不為別個,是咱們做晚輩的一番心意。”
三姑娘忍不住同何子衿說些婆家那些糟心事,“當初虧得聽你的,我和你姐夫帶著孩子們出來了。你不曉得,別看二房叔嬸還看不上我們,在老家,委實不成個體統。就我們這一回去,現成添的每月花銷都要找老太太要。我們老太太心裡多鮮明的人哪,真箇鮮明人沒鮮明命,要是三房嬸子在也好,我們三嬸子,縱是過於伶俐了些,到底是大家出身,知道顧個臉面,擱二嬸子這裡,實在叫人沒法兒說。要不,你姐夫在孫子厚黑里,既非嫡也非長,老太太、太爺最講禮法的人,就是想跟我們過來,顧及著家裡的面子,也不會跟我們過來。實在是二房辦的這些事……你姐夫瞧著,與其叫老太太、太爺過那不省心的日子,倒不若來北昌府過清靜日子呢。”
“是這個理。老人家這把年紀了,怎麼痛快怎麼來吧。”
“可不是麼,二房先時攔著,也無非就惦記著老人家手裡那點兒東西,這不,東西分明白了,也就都不攔了。”三姑娘諷刺一笑,繼而又說起與陸家的親事來,“趁著天氣正好,把六禮過了,我再去太平寺投個好日子,明年就給重陽成親。”
“好啊,重陽也到了成親的年歲了。”
重陽成親自有女人們張羅,胡太爺來北昌府沒幾日,就將北昌府的官場摸的差不離了,真是打心裡慶幸給孫子說了門好親啊。
胡文父母緣淺,且胡大老爺那樣兒的,胡太爺自己都不大瞧得上自己這長子。甭看長子是做了官的,在胡太爺心裡,還不如胡文這經商的孫子呢。胡文受岳家提攜,哪怕現在行商路,做的也是與軍方的糧糙買賣。讓胡太爺高興的是,他打聽出來的,蘇參政姓蘇,乃蘇文忠公的後人哪!不得不說,先蘇文忠公,這完全是一代臣子們的偶像啊!
胡太爺做官遠不及先蘇文忠公,但這並不妨礙他對這位老大人的敬仰啊!尤其,有蘇文忠公的後人在北昌府為官,再一打聽,蘇參政的兒子就在官學念書,閨女就在何子衿女學念書,唉喲喂,哪怕自家攀不上蘇參政,胡太爺看好的是重孫這一代,就不是自家重陽,如阿曄這與蘇參政之子蘇修相識的,二郎複課沒幾天,阿曄就介紹了蘇修給二郎認識。
胡太爺心下就很歡喜,私下與老妻道,“我就說嘛,咱們阿文,雖少時有些坎坷,到底是個有後福的。”待胡老太太細問他,胡太爺還不肯明說。小朋友之間的友誼,就隨小朋友們去吧,長輩們過多插手,反而不美。哪怕二郎重孫不與蘇家子相投,在胡太爺看來,這也沒什麼,要緊的是這個環境。在外念書,果然比在老家好啊!見識就廣闊。
胡太爺一高興,就學著陸老翰林,也在北昌府官學搞了個不大累的兼職,他乃正經老牌二榜進士,雖說是致仕了,礙於北昌府那可憐的文化界人士數量,整個北昌府,除了做官的,沒幾個賦閒在家的進士,胡太爺願意兼職,北昌府官學真是雙手雙腳的歡迎。
於是,胡太爺與陸老翰林,由親家就變成了官學裡的同事,彼此難免更親近了幾分。
兩家的六禮也有條不紊的進行,三姑娘每月給胡老太太送銀子的事,把太婆婆感動的夠嗆,哪裡肯收,三姑娘說了何老娘也有的話,胡老太太方收了。胡老太太並不似那等見不得媳婦回饋娘家的人,不客氣的說,這是孫媳婦的私房,孫媳婦願意給誰就給誰。胡老太太一輩子的明白人,與三姑娘道,“何老親家不容易,養大孩子不算什麼,給口飯吃,都能養大,難得的是,把你養得這樣好,這可是不知要耗費多少心神。你沒忘了老親家的養育之恩,這很好。”有良心的人,對誰都有良心。
三姑娘笑道,“在我心裡,姑祖母就是我的親祖母。”
“本當如此。”胡老太太見三姑娘在重陽的親事上事事同她商議,心下亦是舒坦,這人老了,是想享些天倫之樂,卻也不是不想管事的。三姑娘就很會拿捏這其間的分寸,她畢竟不比老太太的見識,也樂得跟老太太請教,老太太指點著,她去做。如此,頗多長進。
就是重陽,也是討曾祖父曾祖母喜歡的一把好手,他哄何老娘都哄得樂呵呵的,胡山長胡老太太更不在話下,重陽心裡記掛著曾祖父曾祖母,不必貴重物,就是記著隔三差五的給老人家買些易克化的點心瓜果,老人家就很高興。
胡老太太都覺著,這北昌府真是來對了。胡文不是孫子裡最有出息的,卻是最孝順的一個。唉,也沒想到,一輩子三個兒子,最後卻是享了孫子的福。
胡家忙著重陽的親事,何家則忙著俊哥兒的秋闈。
這秋闈,說話就到的。
何子衿早被娘家預定了要提前過去給俊哥兒做及第粥,還提前做了個加持運勢的金符給俊哥兒,一切如阿冽當年。
因何子衿這及第粥在小範圍內十分有名,何家的鄰居鄭大爺上科失利,今年亦要秋闈的,鄭太太厚著臉皮過去,想著秋闈當早讓鄭大爺到何家一併喝何大仙親手做的及第粥。
因是鄰居,何老娘沈氏很痛快的應了。
見何家婆媳都應了,鄭太太為著兒子的前程,當真是極能豁出臉去,又想討個金符給兒子。
這可真是……
這何大仙兒的及第粥和金符啊,不曉得是不是當真有法力,反正,俊哥兒與鄭大爺雖然秋闈名次不高,但重陽節桂榜一出,竟都榜上有名。
把鄭家樂的,鄭太太備了份厚禮親自來謝,何家也正因俊哥兒中了秋闈而歡喜,瞧著鄭太太也多了幾分順眼,何老娘都與自家丫頭道,“這鄭太太,唉,也都是為了兒子。”
何子衿再三與家裡道,“以後可莫再許與別人了,我是一道金符都沒了,就還剩最後一道,要是以後興哥兒不用,您老人家盡可拿去做人情。”
何老娘一聽那金符只還剩一道,當即大為後悔,恨不能再去尋鄭太太把送出去的金符再要回來。要不是沈氏勸著,何老娘當真幹得出來。
何家這幾年,運勢好的叫人眼紅,就拿秋闈來說,俊哥兒中了,倒是高家那位高案首,榜上無名,落了榜。
頗是令人惋惜。
第419章 北昌行之一零七
這四字是不少看中高案首的人的感觸,因為,去歲秀才試,居於第二名的何浩(俊哥兒大名)都桂榜有名,怎麼做案首的高琛反是落了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