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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文點頭,道,“姑祖母略好過一點兒就想著咱們呢。”
“可不是麼。”三姑娘想到婆家那一攤子事,也願意在帝都能尋些事情落腳。
三姑娘梳洗好了,就先抱著重陽去給沈氏請安,沈氏在屋裡坐月子不能出來,笑道,“聽到翠兒說你們來了,唉喲,這是重陽吧,給我瞧瞧。”沈氏剛生了兒子,正稀罕孩子呢。
沈氏靠在床上,接了重陽,看他一雙眼睛漆黑且亮,小孩子也長得白嫩,心下很是喜歡。只是重陽正是好動的時候,一會兒就要自己在地上去走。三姑娘讓碗豆帶了他去何老娘屋裡,自己與沈氏說著話,沈氏問起三姑娘在家的事。三姑娘笑道,“家裡都好,就是惦記嬸子和姑祖母,後來李鏢頭捎回阿叔寫的信,我們就放心了。又想著阿叔和阿念的春闈順不順利,待春闈的榜單出來,也是送到咱們縣的一份。知道阿叔和阿念、阿洛都中了,咱們縣老爺出的私房銀子,足唱了十天的大戲,幾個縣的人知道都來看,熱鬧極了。”
沈氏聽的也高興,又問,“你在你婆家可好?”
三姑娘道,“都知道阿叔和阿念是來帝都考進士的,我婆婆那人嬸子也知道,是個清高人,平日裡也不愛與我說話,倒是沒什麼。待阿叔和阿念都中了進士,阿念還是探花,阿叔也考進了庶吉士,我婆婆對我好的了不得,來前兒還給了我一對金釵。”
沈氏聽著都笑了,三姑娘道,“就是我們接了信,跟相公商量後,就打算過來帝都。我擔心重陽年紀小,路上怕出事,我婆婆就說讓我把重陽放家裡。相公卻是不願意的,後來打聽了,正好有個大夫也要來帝都,都是跟著鏢局走,便沒把重陽放下。”
“這事你們做得明白,孩子正是離不得父母的時候,你們家,老太太老太爺都是極明白的人,可是,他們也有了年歲呢。”沈氏說著跟何老娘一樣的話,道,“你婆婆那個,自有她的私心,你心下有數就成。”
三姑娘道,“便是當初要把孩子放家裡,也不能交給我婆婆養著的,她一向看不上相公,把孩子交她,可就完了。”
三姑娘又說了烤鴨鋪生意的事,道,“我們說要來帝都,我婆婆先問我烤鴨鋪子要怎麼著,公公也問相公如何,相公說是我的私房,不好插手。後來我想著,何必如此麻煩,乾脆把鋪子關了。正好帶著掌柜夥計一道來,不然,開飯鋪子,沒有可靠的人可不行。這吃食上的東西,但凡錯漏半分,就是大事。”
沈氏點頭,“這話很是。”想一想胡家,沈氏道,“日子到底得自己過,先時你那烤鴨鋪子你公婆都眼紅,可見他們手裡怕也不大寬裕是有的。”
三姑娘悄聲道,“先時我婆婆手裡還是有些銀子錢的,這幾年,為著我們老爺起復,沒少花銀子,原是託了我婆婆娘家章家的路子,想走總督府的關係,偏生前李總督出事了,差使也黃了,銀子也花了。”
“那李總督也不是什麼好人,先時還來咱家賠不是,他家的小子和趙家那些人,都被關刑部大牢呆著呢。”沈氏道。
三姑娘連忙打聽李總督賠不是的事,待聽得前因後果,三姑娘道,“還是子衿妹妹有運道,要不,這些當官兒的,哪裡肯輕易低頭呢。”
“是啊。”
三姑娘在沈氏這裡說話,胡文在同何老娘說家鄉事,自然也說到縣裡唱十天大戲的事,何老娘道,“縣太爺可真敞亮,要是我在家,還要擺半月流水席哩。”
胡文笑道,“姑祖母你雖不在家,陳姑老爺替您把席擺了。”
何老娘連忙問,“這話怎麼說?”
胡文道,“陳姑老爺說,您老人家不在家,家裡卻有這麼大喜事,他出銀子擺流水席請全縣的鄉親們吃酒。後來,阿洛他祖父不同意,說阿叔是何家人,哪裡能叫陳家幫著擺酒哩。兩家還為這事兒唧咕了一回,後來,一家出一半銀子,把席擺在了縣衙里。”
何老娘那個遺憾喲,直拍大腿,與自家丫頭片子道,“說說!說說!這等體面,咱們偏生沒空回去!”
何子衿笑嘻嘻地,“有體面的事兒定不只這一件,阿文哥,先時阿念和我祖母的書賣的咋樣?”
“不得了誒!”胡文眉飛色舞道,“阿仁現在忙的了不得,書鋪子裡都雇了夥計,他哪裡有空在書鋪子裡忙喲,見天的得去看著印書的事,還要出去各州府各縣的書鋪子裡賣那書。現下不只是咱們縣和蓉城,全蜀中都知道姑祖母您那書啦!現下,江大叔江大嬸也不在家種田了,都往縣裡來住了,阿仁媳婦給他生了個兒子,阿仁這小子,有了兒子更有賺錢的勁頭兒了,各處跑,我們來前他已自三峽出了蜀地,說是趁著春闈這東風,再把您倆這書推一推,也不知現下有沒有回來呢。”
何老娘由衷道,“阿仁是個有本事的孩子啊。”
胡文笑,“可不是,他那股子勁兒,現下阿水叔就跟著阿仁各處跑呢。”
何老娘笑,“說不得阿仁什麼時候就來帝都了,他知道咱們家在哪兒吧?”
“知道,當初李鏢頭捎回去的書信,阿仁都記下來了。”胡文笑,“這也多虧阿念中了探花,咱們憑著這股東風,便是跑一跑買賣也有底氣。還有姑祖母,您這書寫得也當真好!”胡文說著豎起大拇指,道,“就姑祖母您那書,我祖母都買了十來本,給族裡大娘嬸子一人一本,這還得是有見識的大娘嬸子才有呢!”
何老娘笑個不停,道,“我早就說親家老太太有見識,怎麼樣?果然是極有見識的。”
胡文何子衿都笑起來。
第290章 帝都行之二五
大家見到三姑娘夫妻,都是極高興的。
尤其阿念,還把重陽頂到肩上扛著,重陽這個年紀的小男孩兒,正是喜歡大人逗他的時候,尤其偏愛男性長輩,什麼把他扛肩上啊,扔上半空再接住啊,喜歡這樣的遊戲。
後一樣何子衿也玩兒的來,把重陽往上一扔,再接回懷裡,重陽一點兒不膽小,笑的小臉兒紅撲撲,嘴巴里歡快叫著“姨媽,再來一個!再來一個!”,強烈要求子衿姨媽把他再扔兩回。卻是把他爹胡文嚇的不輕,生怕何子衿把他兒子扔上去接不住給摔了。三姑娘是個心寬的,笑呵呵道,“這麼喜歡孩子,也不必急,過一二年必有的。”
一句話把阿念的臉打趣紅了。
三姑娘還以為阿念害羞呢,道,“都成親的大人了,羞什麼。”
阿念心說,三姐姐哪裡知道還有老鬼這麼個討人嫌呢。
何恭阿念聽胡文說了老家的事,自是歡喜的。胡文笑,“就可惜阿叔阿念沒能回去,不然,更得熱鬧。”
三姑娘突然想起一事,道,“說來,陳姑老太太家還有件喜事,陳姑老太爺給孫子定下了阿涵的大妹妹為妻呢。”
何家人聽說這個消息俱是目瞪口呆,何老娘嘀咕一句,“那老賊就是這麼賊頭賊腦的。”憑何老娘對陳姑丈的了解,定是明白,陳姑丈這是瞧著人家何涵做了百戶,也算有出息,才去定人何涵妹妹做孫媳婦的。
何子衿三姑娘卻是知道當初那事兒內幕的,二人都覺著,陳姑丈一則怕是何涵得志後報復陳家,二則怕是陳姑丈看上何涵這位紀將軍親衛長的緣故了。就聽何老娘問三姑娘,“定的是阿行還是阿遠?”
“阿遠。”三姑娘道,“來前就下了聘,聽說阿涵在帝都找著了,他一家子也要來帝都呢。我們也是要來的,就想著,要不一處走的好,可他爹娘大約是瞧著我不好意思,沒有與我們同路。”
何老娘可不是三姑娘這樣的性子,她撇撇嘴道,“難道還知道個羞臊?要不是他家那不地道的事兒,阿涵那孩子也不能離家出走?”
胡文笑,“誒,姑祖母,犯不著為這個上火,要不是有那事兒,哪輪得到我當您侄孫女婿啊。”
胡文一向嘴巧,何老娘也很喜歡胡文,笑道,“可不是麼。我就是氣這人不地道,可憐阿涵那孩子,誒。”
胡文道,“我沒見過涵兄,不知他現下可好?”
阿念一看胡文那不放心的小眼神就偷樂,笑道,“阿文哥放心好了,阿涵哥在北靖關也已娶妻生子。”
“我能有什麼不放心的?我是想著,他人品正直,如今他過得好,這才好呢。”胡文笑嘻嘻的看三姑娘一眼,“說來,也是我跟你們三姐姐的緣分。當年端午廟會,那麼些人擠人的,我都被人擠地上去了,你們三姐姐一把把我扶了起來,我定睛一眼,嘩,以為見到天上神仙。後來,我問詢許久,才知道你們三姐姐是哪家姑娘,我帶著謝禮上門,姑祖母還以為我是騙子哩,是吧?”胡文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三姑娘笑嗔道,“還好意思提,不要說姑祖母,那會兒我在繡坊跟著師傅學做繡活,你見天兒在繡坊外頭,琪師姐當時還與我說,怎麼有個人鬼鬼祟祟的?虧得是一個縣的,後來才知道是山長家的孫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