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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衿道,“不是說現在這位邵夫人是先邵夫人納進府去的麼?”
“哪個女人腦子有毛病去給丈夫納狐狸精啊,邵姐姐就是想要生子,外頭本分女孩子多的是,何苦給丈夫弄這麼個小寡婦,叫不知底里的還得說弄了個命硬克夫的呢。”吳夫人道,“她這事做的雖機密,我卻是聽邵姐姐說起過的,早就是會勾引男人的手段。那女人原是家裡獲罪發配來的,先是勾搭了個小百戶,沒幾年就鬧的那百戶家雞犬不寧,後來那小百戶打仗時死了。墳頭上土還沒幹呢,就跟邵將軍有了首尾,她給先頭那百戶生了一兒一女,家裡公婆都在,原是想她守著的,她哪裡守得住,死活要出門子,邵姐姐知道這事時,那女人已是有了身孕,邵將軍清明了大半輩子的人,就栽在這子嗣上頭了,一聽說有了身子,立刻就要接了她來家裡。邵姐姐能怎麼著,原就無兒女,在邵將軍面前就跟矮半頭似的,可這兒女,也不是說有就有的。先時邵姐姐說也懷過身孕,就因伺候邵家那刁鑽老婆子,給累的流了產。這男人哪,哪裡有長情的,先時說邵姐姐都是為了邵家,裝出副不肯納小的模樣來。那女人有了身子,立刻把這話都忘到腦後了。這女人一進門,邵姐姐沒兩年就過逝了。你不曉得那副作態,我以往可是見過的,說自己不吃葷腥,就愛吃個炒青菜,還沒有。你說他媽的大冬天的滿城下大雪,哪裡去弄青菜給她吃。這要真是個吃素的,蘿蔔白菜不是菜?說自己不吃腥,我看她雞湯喝的也起勁兒著呢。對了,人家那雞湯,必得細細的撇去湯上那一層油花,弄個澄澄澈澈的方能入口。初時還喝雞湯,後來雞湯都不能入口,邵將軍托人處南邊兒買回來的,這麼大的海參肉貝,每天燕窩魚翅的供著。邵姐姐就是這麼給氣死的,要擱我,我死前也得先宰了這狐狸精。”
何子衿道,“那先時怎麼你兩家還要定親哪?”
“哪裡是我,要擱我,我哪隻眼睛看得上。是邵將軍親自跟我家那口子提的,我本不願意,奈何我家大郎也是個沒見識的,給那小狐狸嬌怯怯的三言兩語就籠絡住了,就說相中了人家,我打了他兩回也不改。那是我親兒子,也不有真打死,何況我們兩家素有交情,就說把親事定下。結果,來這麼一出,這也好,我們大郎現在可清醒了。”吳夫人一幅慶幸的模樣,“他以前最喜歡斯文懂詩書的女孩子,現在最見不得那等假惺惺的,這范姑娘就很好,倆人也是打小認識,小時候為吃糖還打過架。初時大郎因著邵家那事覺著丟臉,出門喝醉酒,醉薰薰的跟外頭人打架,遇著范姑娘,虧得范姑娘救了他,還著人送他回家。極懂事慡快的一位姑娘,大郎這回的眼光可是極好的。”
何子衿笑道,“這也是大郎命里有妻運。”
“我也這樣說,我還特意去平安寺求了簽,極好的上上籤。”
何子衿又恭喜了吳夫人一番,吳夫人極是歡喜,用過午飯,方得告辭。
吳夫人剛走,阿曦就氣哄哄的回來了,阿曦一回家就說,“真是氣死我了,我去祝姐姐家吃飯,那姓邵的,見了我就姐姐長姐姐短的,她已經及笄了,比我還大一歲,叫我姐姐是什麼意思?”
何子衿一聽也來氣,道,“你就這樣讓她叫?”
“我當然沒讓她叫了,我說了,你姐姐可不是我。後來她還非要跟我說私話,我沒理她。我看她那樣子,定要給阿珍哥做小的。”阿曦氣得不行,道,“娘,你說,世上怎麼有這樣厚臉皮的人哪!”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她以後再犯賤,你就說,既要做小,就先立規矩,你坐著,叫她跪著,你吃著,叫她跪著,你跟人說笑,還叫她跪著。”
阿曦道,“她爹不是官兒大麼,我怕給爹惹麻煩。”
“這你別管,這樣的賤貨,你越客氣,她當你好欺負呢。”何子衿道,“我見了邵夫人自有話說!她不能管教好自己家的閨女,就別怨別人幫她管教!”
阿曦得她娘這簡單粗暴且特解氣的法子,心情大好,跟她娘道,“娘,你說,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她又不是找不到男人,以前要定親的也是吳將軍家的長子呢。給三品將軍家做長媳,難道不比給人做小妾好?”
“吳大郎命好,不然娶這樣一個甘為妾室的東西,才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江家母女說人家邵大娘子甘居妾室,殊不知人家根本沒想當妾,邵夫人正淚天淚地的與丈夫商量著,“我有什麼法子,這事兒已是人盡皆知,大姑娘那裡,不求她進門能與江姑娘比肩,江姑娘畢竟是陛下御賜的親事,咱們大姑娘讓她為大,做個平妻,尊她為姐,總可以吧?”
邵將軍擺擺手,道,“這事暫且不要提,江家剛來北靖關,還不曉得江家什麼性子。原已得罪了吳家,難不成再去得罪江家?”
邵夫人滿臉淚水,抽咽道,“將軍正三品之身,咱們的長女,退一步做平妻,難不成還委屈了江家女。”
邵將軍到底腦子還在,憑邵夫人眼淚成河,這事也沒應。
邵將軍沒應,邵夫人就親自去與何子衿商量了,邵夫人或者是自恃三品誥命的身份,她比何子衿的四品誥命高兩級,邵夫人先是說了閨女的一番深情,然後,說出了一番讓何子衿十分懷疑邵夫人來歷的話,邵夫人滿眼淚花,嚶嚶泣道,“我早就知道妹妹你是個慈悲人,就看在我那丫頭這番深情的面兒上,也沒有不成全的她的道理,是不是?她願意以令千金為先,她們原就是姐妹一般,以後繼續做個姐妹,豈不好呢?”
何子衿真懷疑邵夫人是看了NC劇穿來的白蓮花。
哪怕是穿來的老鄉也沒這麼天大面子讓我閨女把女婿讓你閨女吧!何子衿按捺住怒火,微微笑道,“好不好的,我說不好。我家也只是與紀親家定親罷了。至於女婿納不納小,不要說現在兩家還沒成親,就是成了親,我家做了岳家,也管不到女婿屋裡事的。邵夫人別來同我說,不如去問江夫人吧。紀珍姓紀,又不姓江,他的事,你怎麼同我商量呢?”
邵夫人仿佛聽不出何子衿的不悅,拭淚道,“紀夫人與我說,此事必得您家點頭。”北靖關人的都習慣稱江夫人為紀夫人。
何子衿笑道,“那就勞你去同紀夫人說一聲,我家可是管不到女婿納不納小的事,讓紀夫人做主吧。”
邵夫人如聽綸音,立刻去尋紀夫人商量,還口口聲聲說江太太已是應了的。紀夫人心說,這女人不是腦子有問題吧,何子衿怎麼可能答應這事。紀夫人了解何子衿比邵夫人要深的多,何子衿少時就同紀夫人做過生意,後來嫁給江探花,倆人小日子過得和和美美的,怎麼可能答應紀珍納小!紀夫人不必想就知道邵夫人必是扯了謊,紀夫人倘不是看在邵將軍面上,真不耐煩這個女人。憑邵夫人如何滿面期待,紀夫人直接正色道,“我與江太太認識多年,邵夫人,要不要請江太太過來對質?”
邵夫人立刻就啞口了,不過,邵夫人反應也快,道,“當真是江太太說,這事兒您做主就好。”
紀夫人肅容,“那我就給邵夫人一個答覆,阿珍絕不可能納小。”不要說她沒有給兒子納小的意思,就是有,也不可能納邵氏女!真箇不知所謂!
邵夫人臉色瞬間慘白。
紀夫人可不是邵夫人這種背著丈夫行事的人,她非但直接正面具體清晰的回覆了邵夫人,還與紀大將軍道,“同邵將軍說清楚,再叫那個蠢女人在我跟前賣弄聰明,下回可沒這樣客氣了!”
因近來紀夫人脾氣見長,紀大將軍的性子倒顯的好了,紀大將軍道,“成,我與阿邵來說。當初我就勸他,這女人做個側室也就罷了,他非要扶正。”
紀夫人怒道,“簡直不知所謂!自己是個蠢人,就以為全天下都是蠢人了!明明沒咱們阿珍的事,我還得一回又一回的跟江親家解釋!”
紀大將軍忙勸她,“江親家一向明白,定能知曉咱家難處。”
“叫誰家誰家願意啊。剛定親,女婿就這麼多爛桃花!”
紀大將軍忙又勸了她一番,其實,跟江家解釋的也不只是紀夫人,紀大將軍也私下跟阿念提了一句,紀大將軍道,“我已同邵將軍說了,讓他趕緊給閨女尋個老實人家。”
江副使笑,“這邵將軍刀槍血雨都見識過,不想竟拿這麼個入籍繼女沒法子。”
“他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江副使也不再多說,紀大將軍同江副使打聽竇太醫的事,紀大將軍道,“你幫我問問,有沒有治女人脾氣不好的藥。”
江副使納悶,紀大將軍補充一句,“阿吳讓我問的,他不好意思直接與你說。”把鍋給吳將軍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