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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如何會?陸老翰林心裡有數呢,倘陸家真眼皮子淺到拿親家當錢莊的地步,陸家就算完了,三姐姐他們自然不必再理會這一家人。”阿念道,“讀書不比別個,念書上花些銀子,不算什麼。”
何子衿道,“我是不是太較真了。”
“姐姐你自來光明磊落,不愛占人便宜的,可這世上,哪裡就人人都似姐姐一般。就說陸家,也不資助高秀才念書麼。以後高秀才有了出息,自然不會忘記陸家恩惠。”阿念道。
“那可不一定,要真是感恩,怎麼不應承陸家的親事,你不曉得陸三太太先時多樂意高秀才。”何子衿就不喜歡高家這樣巴高向上過了頭的。
阿念也不喜高家這樣的,只是,阿念道,“高家畢竟沒有真正提過親事,這事也只得含糊著過去了。”要是高家真的提過親事,後來悔婚,這自然在令人不恥。畢竟人家沒有把親事落在口頭上,這就叫人說不出別的來了。
說一回重陽這親事,阿念就去衙門繼續當差了,雖然巡撫大人給了他半月的假,阿念卻不是那等沒眼力的,欽差大人就在北昌府呢,他豈能真就安安穩穩的在家休假呢。何況,他這一個多月不在北昌府,同知衙門的事,他還著實有些掛心。
除此之外,阿念還讓子衿姐姐安排家下人給謝欽差送了些時蔬小菜過去。說來,阿念對謝欽差還是很佩服的,他這般年輕的對北涼國的欽食都有些不適應,謝欽差這般出身這般地位的國朝重臣,竟然安之若素,要不是阿念實在忍受不了北涼國的欽食,自己偷偷做了鍋蛋炒飯,謝欽差立刻打發人過來分走半鍋,阿念都不能看出謝欽差原來竟也不喜這北涼吃食。
難為謝欽差這一把年紀,果然是道行高啊,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位欽差大人對北涼是賓至如歸呢。
因為有在北涼國的交情,阿念著人給謝欽差送些鮮菜,就不算什麼了。
其實,謝欽差對阿念的觀感也不錯,謝欽差與幕僚道,“這位江同知非但多才多藝,也委實是個周全人。”謝欽差出生時,其父就是侍郎高官了。謝欽差自己更是探花出身,得尚公主,家裡嫡嫡親的侄女是從皇子妃、太子妃、皇后、太后一路上去的,可想而知謝家是何等門第。謝欽差雖是個會裝的,於衣食享用上也一向是有所要求的。當然,如果環境不允,謝欽差也是可以忍耐的。不過,在這飄雪的季節送些鮮靈靈的小疏菜,也著實比給謝欽差送金珠玉寶的叫謝欽差喜歡。
幕僚想到這位江同知,不禁笑道,“是啊,最難得探花出身,還燒得一手好吃食。”在北涼時,誰吃得慣那北涼吃食啊。一幫大男人,沒一個會燒菜的,不想人家江同知卻是深藏不露,就是普普通通一鍋蛋炒飯都炒的鮮香不膩,粒粒分明,現在想想都欲垂涎啊。不過,據江同知說,他這飯炒的尚不若江太太十之一二。對了,江同知還有個毛病,就是一有機會就夸媳婦,這要不是江同知正經探花出身,年少有為,都得以為這是個怕媳婦的貨呢。
謝欽差只在北昌府略停留幾日,便啟程回帝都去了。
阿念還叫子衿姐姐準備了一份北昌府土儀相送,謝欽差很給面子的收下了。鬧得子衿姐姐一直說,“果然是太后二叔啊,看,多清廉啊。”她還多準備了一份,算是朝雲師傅的,很是得了朝雲師傅幾個白眼,嗔她事多。何子衿道,“人家大老遠過來,還不是去師傅你這裡拜訪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們同輩份,送點兒土儀算啥啊。”
朝雲師傅斜倚軟榻,摩挲著手裡的玉石棋子,根本沒有領情的意思。羅大儒看不過眼,與何子衿道,“別理他,自來就這樣兒,瞎拿架子。子衿丫頭,過來,與我下棋。”說朝雲師傅,“你一邊兒去吧,我不與你下了。”
朝雲師傅端正了身子,與羅大儒道,“休想,你這馬上要輸就賴起來。”死活不讓位子,最後,倆人下完一盤棋,還是何子衿幫著算子,朝雲師傅小勝半子,心情大好,中午飯都多吃半碗。何子衿都服了朝雲師傅,這口是心非的本領越發高了。
第416章 北昌行之一零四
送走謝欽差,馬上就是重陽節了。
重陽節的禮,何子衿早早就備好了,如阿念上峰走禮,都是阿念親自去的,至於親戚朋友家的,就是讓阿曄去的。自從阿念“遇刺”之後,阿曄就很有些家裡小男子漢的意思,愛管些家裡事,何子衿阿念都不介意讓阿曄知道些人情事故,便讓阿曄去了。
當然,還有重陽節那天給重陽的生辰禮。
重陽的生辰禮,還是阿曄阿曦一道去送的呢。這個,何子衿就不管了。孩子們有孩子們的事情,何子衿只是管個大致方向,其他都隨孩子們自己拿主意。
何子衿把阿曄
第二部 的《降龍伏虎記》給阿念看,笑道,“快瞅瞅,重陽說賣的可好了。”
阿念翻兩頁,依舊鄙視,“無甚文采,這種東西,寫他做甚。”覺著兒子沒品味。
“我覺著挺好看的。”何子衿很珍惜兒子的著作,還專門弄了個匣子存放來著,故而,雖阿念不咋看得上,何子衿還是把兒子的作品很妥帖的收了起來。阿念乜斜著眼,看的眼角直抽抽,還酸溜溜道,“我寫的書,姐姐你也沒單弄個匣子吧。”就他兒子寫的那破書,有啥好存的!
“真是,還跟自己兒子吃醋啦!”何子衿把匣子合上,笑道,“你寫的書還是我校正的呢,我一字一字都記心裡了,還用什麼匣子。”
阿念聽著心裡挺美,就不再跟兒子較勁了,不過,沒半個月,他弄了個紫檀嵌寶的書匣子,送給子衿姐姐放自己的著作,那書匣上頭鑲了一圈兒五彩寶石,名貴的喲……用阿曦的話說就是,“瞧著就辣眼睛”念叨好幾天暴發,覺著她爹審美上不大行了。阿念才不理閨女這評價呢,他覺著,自己那書,就得用這樣的匣子存放才能顯示出其價值來。
好吧,因阿念鄭重其事的要求用這匣子放他的書,不然,何子衿與阿曦母女倆說不定得辦出個買櫝還珠的事兒來。畢竟,雖然這匣子閃閃光的辣眼睛,但,真的很值錢很適合放首飾好不好!母女倆強忍住才沒把阿念的書從這寶匣里取出來另放,以免傷到阿念自尊心。
把阿念弄的這寶匣放好,重陽前,何子衿收到江贏打發人送來的重陽禮,頗是貴重,何子衿瞧著禮單就納悶兒,平常與江贏姚節走禮都不是這個檔次啊,怎麼送這麼貴重的重陽禮?何子衿問那送禮來的管事,那管事也說不上什麼,何子衿便打發管事下去歇著了,晚上同阿念念叨起了這事,阿念想了想,道,“說來,還當真有件險之又險之事。”不待子衿姐姐發問,阿念就繼續說了,“就是當時沒留意,初時遇著流匪,他們是有弓箭的,阿節還中了一箭,阿節這人十分有運道,那箭上原是粹了毒的,江姑娘不是特意找你要了一塊玉符麼,阿節就帶在頸間,也是巧了,那箭正卡在玉符上,阿節可不就逃過一劫麼。估計是這個緣故,江姑娘方送來重禮。”
何子衿點頭,“這也實在是巧。”
“可不是麼。”阿念道,“我同阿節說了,莫要聲張,不然,這事兒早傳出去了。”
既是如此,何子衿就收下江贏這份重禮了。
待得重陽之後,姚節還親自過來了一趟,姚節笑道,“我早想過來,偏生趕上節下,軍中離不得,就耽擱了。”
何子衿道,“咱們離得又不遠,什麼早一天晚一天的,你什麼時候便宜什麼時候過來就是。”
姚節這次來,除了跟何子衿道謝,就是想再同何子衿討一塊平安玉符。何子衿道,“我倒還有一塊,靈不靈驗就不曉得了。”
姚節笑道,“子衿姐姐你總是這般自謙,放心吧,我也就是讓贏妹妹圖個心安。”靈不靈驗的,反正何子衿這裡再不靈驗,姚節也不信別人個的。除了來討枚玉符,姚節還有喜事與子衿姐姐說,“自從贏妹妹有了身孕,總愛胡思亂想,我要不過來要個玉符,她再不能放心的。”
一聽說江贏有了身孕,何子衿十分歡喜,因著姚節成親時正趕上阿念出事,何子衿只是托人送了份厚禮,並未親自過去,倒是還勞他夫妻二人過來看望過阿念一遭。如今聽聞這消息,何子衿連忙問姚節幾個月了。姚節面帶喜色,“兩個多月了,先時我也不曉得,不然不會出那趟遠差。這回來後,那事兒我原沒與贏妹妹說,她消息靈通的不行,知道後又是擔心,我就說,再跟姐姐討個玉符就是,她這方好了。還想與我一道來,如今這天寒地凍的,我哪裡放心,好說歹說才同意在家了。”
何子衿道,“這女人有了身子,原就想的多,你莫再出遠差了,倘有空好生陪一陪贏妹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