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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說了一通自家好處,同閨女道,“這次你跟我一道去巡撫太太那裡請安,你幫我看一看余姑娘,我覺著,余姑娘不錯。”
何子衿想著,這事兒倘不是余家微露其意,自家是想都不敢想的。既然余家有這個意思,何子衿道,“那我同娘一道去瞧瞧,要是余家有意做親,這的確是門再好不過的親事了。”
沈氏笑道,“前兒我去廟裡給你弟求籤,簽上都說他紅鸞星動,可不就應在這事上了麼。”
何子衿又道,“余家門第是沒的說,不過,咱們也得私下打聽一二,看這余姑娘在家裡性子如何。倘是性子不佳,就是再好門第,也不能應這親事,畢竟是一輩子的事呢。”
“哪裡用你想,這些我都著小福子私下去打聽了。余姑娘是極好的,來了北昌府還常幫著余太太管著府里的事,聽說,在帝都時,還時常隨家人入宮,給皇后娘娘請安吶。”親事還沒定下來呢,沈氏說來已覺極有榮光。
何子衿聽母親這般說,也很有些意動。不過,何子衿又問,“就不知阿冽和余姑娘兩人的意思了?”
沈氏道,“阿冽先時一直念書,還懵懂著呢,可余姑娘這樣的好姑娘他再不樂意,他樂意什麼樣的呢?就是余姑娘,我好幾回去巡撫太太那裡說話,她也是有說有笑的,倘不樂意,哪裡還能與我那般說笑?”
母親說的也在理,何子衿笑,“是我多慮了。”
沈氏笑道,“畢竟是你弟弟一輩子的大事,你做大姐的,多慮些沒什麼不好。”又道,“阿冽是長子,待他成了親,也就有個人幫著我打理家事了。就是以後,阿冽科考舉業,有個照顧她,我也能松一松心。”
何子衿深以為然。
待傍晚用飯,阿念竟還未回家,四喜跑回來說是被余巡撫留在了巡撫府里用了晚飯,何子衿也就不等他了,自己先陪父母還有俊哥兒用飯。俊哥兒吃過飯就去念書了,這孩子被哥哥去帝都的事給刺激著了,正一門心思向學,因為他爹說了,他過了秀才試也能像哥哥一樣去帝都遊學啥的。
何子衿笑道,“俊哥兒有這種精神,再過三五年,咱家又得出一位秀才。”
沈氏亦是笑,“我就盼著呢。”
何恭道,“能堅持下來才好。”
沈氏道,“俊哥兒打小就跳脫,不比阿冽穩重,就得磨一磨他這性子。”
家裡吃過晚飯,阿念這才回來了。沈氏還命人拿醒酒湯來,阿念笑,“岳母不必忙,沒喝多少,只是喝了兩盅,因與巡撫大人商議事情晚了,方留下用飯的。”並不是酒席。
沈氏點頭,“那就好。”
小夫妻今日剛到,車馬勞頓的,略說幾句話,沈氏就讓小夫妻休息去了。
沈氏是人逢喜事精神慡,眼瞅著兒子要跟余家姑娘做親,女婿也倍受巡撫大人重用,怎麼看,自家都是芝麻開花節節高的節奏啊!
沈氏又與丈夫說了,明天帶著閨女去給巡撫太太請安,順便讓閨女也幫著相看余姑娘的事。何恭笑,“也好。這親事是咱家高攀,我總覺著跟不似真的一般。”
沈氏笑,“我初時也不信哪,這也是阿冽爭氣,自他中了秀才,張知府太太也問過我阿冽的事,只是,她家是庶女,那閨女看著就有些嬌弱,話也少,阿冽是咱們的長子,娶長子媳,勿必得是個慡俐能幹有心胸女子才好。”
何恭道,“不求大富大貴,門第簡單些,像咱閨女這樣的才好。”嫡啊庶的,何家素來沒有這些的。
沈氏笑,“余姑娘就很有見識,她同子衿一定說得來。”
聽妻子這般說,何恭也很是高興。
第346章 北昌行之三十四
第二日,沈氏著人遞帖子過去,余家當天就回了帖子,第三天,沈氏帶著閨女去余太太那裡說話。余太太一向看何家母女順眼,更何況既有結親之意,彼此間更添一層親密。
何子衿送上給余太太的禮物,笑道,“這次來的匆忙,就給您帶了些沙河縣的土物,一樣是我們沙河縣的香米,一樣是我自己做的紅參玉容膏,這是一套,除了這青花瓶的首烏膏是用來護髮養發,其它都是紅參的。我和我母親用著都還好,就帶了一套孝敬您。”
余太太親自看了一回,命丫環接了,笑道,“你們母女兩個都美人胚子一樣,看來在這上頭是極有心得的。”
“在您面前就是班門弄斧了。”何子衿笑,“以往家裡貧寒,也就是用些花露,後來日子漸漸好些了,就按古方配些桃花粉茉莉香之類的用,到了北昌府,此地多有紅參貿易,紅參這東西,對養膚護膚皆是極難得的,遂就做了些,用起來很是不錯。”
余太太指了指自家大孫女,道,“這上頭,你同我家大姑娘肯定能說成塊兒,她在家也時常搗鼓這個。”
余姑娘笑,“我就是合些珍珠茯苓霜來用罷了。”
何子衿道,“珍珠不論是敷面還是服用,對皮膚都是極好的,且有安神鎮定的功效。茯苓多生於松柏之下,最是養人不過。”
“何姐姐還精通醫理?”
“不敢說精通,只是略看過一些醫書,把脈看病是不成的。”何子衿笑道,“也就是調調香,認識一些香料藥材,皮毛也只是略知。”
余姑娘問,“姐姐都用什麼香?”
何子衿道,“除了調花露時,我一般鮮少用香,室內多是養些花糙,如桃杏茉莉薔薇等花,皆有各自花香。擺在室內,非但是天然花香,且對室內空氣也是極好的。就看老太太屋裡這盆茉莉,有這麼一盆,什麼香都省了。”余老太太這小花廳內擺著合抱大的一口青花大缸,缸中並未植奇珍異卉,就是一株極有年頭的茉莉花,今茉莉含苞,室內已是異香撲鼻。
余太太笑,“這花兒我年輕時就養的,出嫁的時候都帶著,後來回了閩地,就帶到了閩地,來了北昌府,就帶到了北昌府。”
這盆茉莉已是長到成年男子手腕粗經,再加上余太太擅於打理,雪白花苞更是千餘不止,何子衿贊道,“真是一盆好花,您定沒少在這花兒上下功夫。”
一盆茉莉養到這等境界,倘換別人定是頗有一番自得的,余太太不同,余太太面上沒有半點驕色,只是望著花微微一笑,“是啊。”
“祖母為了養這花,單單造了間暖房供著它。”余姑娘笑道,“也就是現下天氣暖了,不然祖母可是捨不得拿出來呢。”
何子衿不解道,“太太這屋裡便是冬天想來也是暖若三春的,如何還要在暖房供養此花?”
余太太笑,“聽丫頭胡說,並不是為了這花。北昌府氣侯嚴寒,冬天沒有什麼新鮮菜蔬,我看這裡有些平民百姓是將房子半截建在地下,半截建在地上,這樣的房子,看著矮些,卻是冬暖夏涼。我倒命人仿照著建個暖房,不獨是為了養花,冬天種些菜疏,亦可供應。”
何子衿笑道,“我冬天也是在縣衙收拾了幾間空屋子,在屋裡盤上一條大通炕,炕上不是暖麼,再在上頭擺上大花盆。冬天把炕燒起來,屋裡暖了,在盆里種些青菜,也還不錯。去年我種著還好,我還跟我娘說呢,叫她今年也學著試一試,並不用種什麼金貴菜,就是尋常青菜、青瓜之類就成。”
余太太道,“很是,這盤炕的法子不錯。”
余姑娘問,“姐姐還懂種菜?”
余太太笑,“你這位姐姐何只是懂種菜!”拉著長孫女的手道,“你在帝都,也應該聽說過那萬金難求的綠jú吧?”
“自然是聽說過的。”余姑娘道,“只可惜我沒得一見。我聽聞綠jú到帝都的消息,央了姑媽帶我去娘娘那裡開開眼界,可那會兒綠jú已經送到宮裡去了。”說著,余姑娘又補充一句,“那會兒,娘娘還是王妃呢。”
何子衿自然聽出,余姑娘嘴裡娘娘便是當今謝皇后無疑了。
余太太指著何子衿道,“那綠jú,就是你這位姐姐種出來的。”
余姑娘頓時驚詫至極,直問何子衿,“姐姐竟是那位極有名氣的jú仙姑娘?”
何子衿謙遜道,“就是擺弄些花糙罷了,也是機緣巧合。”
余姑娘連忙道,“姐姐不曉得,自從姐姐不再種那綠jú了,內務府花匠不大會管理,那花兒竟漸漸枯死了。我無福得見,不過也聽說是極難得極難得的珍品。”
何子衿道,“我與那花兒的緣分也淺。”
余姑娘問,“姐姐如何不再種了?”
何子衿笑,“自古至今,凡世間名品,不拘花木,如絕世神兵,如罕見異寶,皆要講究機緣的。就是現在再叫我種,我也種不出了。那花兒,只得三年罷了。”